奇丽的蝶舞
——段春青《蝶舞》赏析
唱一阕
埋藏花冢的歌
音符的轻轨
折叠入梦
路还在迢迢的云雾处
且看草屋露水
滴答、嘀答
流入沙河一路无言
对着你轻盈的衣
你的绝唱
我只想把长发铺垫
在森森庭院后挂成窗帘
等你凌凌而来
请带着幽幽兰香
还有一把多情的竖琴

蝶舞是美的,引人遐思的,但段春青的《蝶舞》,写的并不是蝶舞,而是凄迷的心情。蝶舞是一种想象和渴盼,作者的想象力具有镜头感,意象的运用,也显示出多层次的构思,很有古诗的韵味。
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不是翩翩的蝶舞,而是作者所唱的一首沉郁的歌,伤感的歌。花冢——万花汇成宛如坟茔之海,蝶儿若有梦,想必在花冢之中也迷失了。此时的蝴蝶是隐藏住的,只听见风拂过花海轻扬起的曲子,作者的心情同样是迷失的,但作者的梦里仍有“音符”在跳跃,回响,且化成一条路,铺展在“迢迢的云雾处”,真是梦里不知云雾深,让我们感到迷茫了。
作者对诗歌语言的处理,有令人惊喜之处,且看“音符的轻轨/折叠入梦”,在文字的构思上有奇特之处。音符和轻轨,是两种性质不同的“材料”,音符是音乐的符号,是音乐旋律的外在表征,它既是符号又是音乐精灵;轻轨是火车、地铁等的运输带,两者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在简谱上,“音符”就谱写在一条条的“简谱”上的,这个连接用得巧妙,一点也不突兀、生硬,反而产生一种微妙的外在联系。由这个外在联系“折叠入梦”,更是神来之笔。原来音符和轻轨是一体的,可以折叠,可以入梦,由此看来,作者已化身为蝴蝶和音符了,如此翩翩地入梦。“折叠”是动作,由谁来折叠,饶有趣味。虽入梦,可梦并不浪漫(音符本是美与浪漫的象征),梦里的路是那么的遥长,那么的深不可测,总不那么轻飘。
蝴蝶入梦来,又去梦而去,留下的是一团迷离。
“且看草屋露水
滴答、嘀答
流入沙河一路无言”
本地无草屋,该是作者家乡的茅屋。草屋的露水一直在滴着,那是一种无言的悠长的岁月的流逝,惆怅、无奈,只能听着“滴答、滴答”的水声,流入时光(沙河),蝴蝶若有情,恐怕翅膀也湿了。
这一路描下的画面都是凄迷的,甚至是一团难以释怀的迷雾。毕竟,这样的怀想太遥远、虚空,仿佛连蝴蝶的影子都被“埋藏”了。空落落的心,如何安顿呢?“对着你轻盈的衣/你的绝唱/我只想把长发铺垫/在森森庭院后挂成窗帘”。虽然还是写那种空茫的心情,却有几分楚楚的姿影,几分潇洒自若的态势。作者的文字铺陈是大胆的,而且有新意,虽然很夸张,但夸张得恰到好处,把那种潇湘女子的美和洒脱点染出来,予人一种脱俗的惊艳。
然而,蝴蝶在哪?蝶舞在哪?
“等你凌凌而来
请带着幽幽兰香
还有一把多情的竖琴”
原来蝶舞是需要等待的。
全诗不见蝴蝶之舞,舞的是作者的心情,那也是另类的蝶舞,比花冢中的蝶舞更有奇丽的舞姿。

段春青,缅甸华侨,1982年,出生在胜产名贵红蓝宝石的缅甸抹谷,在华文教育断层的年代,她没有受过正统教育,没有上过大学,只是先在抹谷的佛经学校、后在仰光的华文补习学校学习,但她勤奋好学,加上有天赋,终于靠自学成才,不到30岁就写作成名。已出版《遥寄缅甸一情香》散文集。《五边形诗集》诗歌合集,《荒草集》散文,《百户长英雄传》小说。
怀鹰,原名李承璋,祖籍福建南安,新加坡公民。曾担任电视台华语戏剧组编剧、媒体城记者、撰稿人及导播、《联合早报网》高级编辑。出版25部包括诗、散文、散文诗、小品、评论、长篇、中篇、短篇、微型小说等著作,得过25项海内外文学奖项。新加坡书写文学协会理事,新加坡作家协会,新加坡文艺协会永久会员,目前为专业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