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印象（外一首）
韩义文
那时
在乡下老家
父亲
追赶着朝阳
挽留着月光
在我们星星般的童年里闪亮
曾忆起父亲耕耘过的山原
有岩迁弯、斯交湾、大堡、桑场、岩夹
还有旁海头、河夹、大水井、樱桃湾、清明田
这些熟悉的地名
总有父亲汗滴禾下土的身影
以及粒粒皆辛苦的喜悦
炊烟升腾起父亲内心的希望
畅想在竹林环绕的村庄边缘
猪嚎牛哞犬吠鸡鸣沉淀着父亲的执着
竹篱疏疏一径深
在径深里的木屋顶上
父亲垫着草垫、身着褴褛衣衫、叼着竹筒筒烟竿
轻快地翻捡着风雨剥蚀的残瓦
翻捡过后的木屋
显得更加温润幸福安康
翻犁、播种、秋收之余
父亲与竹结缘
编斗笠、背篓、晒席、簸箕等活技匠心独运
这些竹制品
也成了父母逢集赶场必不可少的家什
市场交易
也换来家人生活的牙祭
或是娣妹们上学的费用
竹条凹凸粗糙的皮肤
永恒定格在父亲的额上
总显得那么宽厚、仁慈与执着
那年那月
母亲瘫卧于床十多年
父亲挺直身板
除屈服田间地头外
随时打理着母亲的吃喝拉撒
岁月的琢磨与历练
让爱的阳光在父母身上
熠熠生辉
母亲走了
父亲少了伴侣
在老家伴着老旧木屋度日
翻动着熟悉的土壤
经兄弟们几次劝说
才放弃老家
去了省城
贵阳
在省城
我给父亲打了几次电话
无法接通
后来
通了
他说
他在花果园地下停车场打扫卫生、没信号……
他还说
他和兄弟在改茶租房，他每天上班要走1小时多的路
要穿过杨家山隧道，尤其是冬天，隧道风很大……
电话停了
我目光凝视着
巴不得从黔北边缘
一眼望穿杨家山隧道
还有那传说中美丽的花果园
以及父亲在城市中
蹒跚忙碌的身影
终于
有几次，我去省城出差
来到兄弟租住的小屋
看望了父亲
与他步行交谈到花果园A区24栋楼地下五层停车场
他身体好，等你兄弟成家就好了……
兄弟间，要关心，关照……
听着听着
仿佛一颗麦芒在我心间
陡然间
鼻子一酸
于是
我目光一转
望着父亲蹒跚的身影
似乎望穿了整个杨家山隧道
望穿了从花果园延展出去的铁轨
犹如写在城市里的惊叹号
永恒地挂记于我心间
这就是我的父亲印象
渐行渐远
花儿谢了
春天里的芬芳淡了
蝉嘶裂得只留下轻巧的壳了
夏天的燥动没了
黄叶落了
秋天的物语少了
雪花没了
冬天沉寂了
星星暗淡了
日月在轮回中沉默了
炊烟升腾了
母亲不见了
父亲孤独了
我们渐行渐远了
作者简介：韩义文，男，仡佬族。贵州省道真自治县人。曾有作品散见于《散文诗》《齐鲁文学》《贵州文学》《遵义日报》《遵义晚报》《遵义文艺》《中国诗乡》等刊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