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 身
铁在铁里沉默
水在水中咆哮
打铁的人，锤起锤落
唤醒命里的盐。就像
水中讨生活的人
在一朵细微的浪花里
指认惊雷裂岸
养病贴
星星可不怕刺骨砭肌
它们只管不停地呵气、眨眼
那一汪蓝色的湖泊啊
是多么的纯净
一群亮晶晶的鱼儿忘情地摇头摆尾
是谁家顽皮的孩子
用闪电拴一枚惊雷
在天庭来来去去地奔走
时疾，时缓，累得
不住喘息、挥汗、抽筋
还是不肯停一停
几只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蹦去
它们替树挠痒、唱歌、说话
树给它们开花、结果、喂虫子，有时
也为它们遮风挡雨
它们是一家人吧
少年躺在靠窗的病床上
一双忧郁的眼睛总是盯着窗外
仿佛，树和天空才是他的亲人
看 见
肯定不是风
叶子微微一动，又退回静穆
伸一个懒腰，继续做梦
蝉鸣化作繁星，爬满
夜的大幕。猫头鹰
叼着一勾残月，寂然无声
羞怯的果子刚刚探出好奇的脸
又迅速躲进浓荫，留下满脸红晕
一片云影滑过草尖，仿佛
尘世隐隐跳动的胎音。假寐的蝴蝶
飞离枝头，怒放的花朵紧了紧腰身
逝 水
江山辽廓，金黄的
芦苇顶戴满头霜花
在秋风砌筑的断头台前
列队引颈
逝水滔滔
孤鸿迷途难返
夕阳断腕，血光满天
弯腰整网的渔夫，宛如
一枚倒置的铁钩
戳在江心
扁舟无系。涛声
借石头抠紧河床
日益瘦削的腰身
不要逼石头开口说话
可以做傻事，发牢骚，甚至
大喊大叫，但你不能一直
装聋作哑，忽视身边那些
沉默的石头
当然，只要你高兴，随便
把它们大卸八块，造屋
铺路，或者打磨成稀奇古怪的
工艺品，供人把玩、猎奇、饱眼福
哪怕干脆枕在头下、踩在脚底
都是可以的，对分内之责，石头认命
但你还是不可以肆无忌惮，假若
你不想看到山崩地裂，那就不要
逼石头说话。就像哑巴
一旦开口，就是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大风吹
风捋着茅草
一遍遍使劲往下压
茅草又一次次挺身而起
整整一个上午
它们都在拉锯
我坐在山坡上沉默不语
坡底下，白发的双亲在风中摇晃
他们在薅草，佝偻的身影
就像地里长出的一片愁云
隔着一座山坡，我们成了路人
一个人在异乡
星光掏空了黑夜
明灭起伏的灯火，乔装
呓语，曝光梦的隐私
暧昧的灯光模仿飞蛾，学习
偷渡，徒劳地敲打着一扇扇
紧闭的窗户。磕磕绊绊的
目光，遗忘了接头的暗语
一个人独自行走在异乡的街头
就像一张被随意丢弃的破纸
一路紧随的风总是不由自主
伸长手臂，抱住迎面相遇的树
举着黄金的火把，野菊横刀立马
刚刚进入十月，霜
已迫不及待，开始
亮剑，拭锋。而
一簇簇野菊还梗着脖子
不肯退让。营盘紧扎
河谷沟岔，横刀立马
小小的火把，不断集结，汹涌
把守着每一个可能的路口
萧瑟无隙可寻。一枝
从东晋出发的菊花，正日夜兼程
手挽千年陈酿，等待开封
清。冽。馥郁的芬芳
喂养秋天最后的良心
披上黄金的斗篷，风
遗失了季节捎带的口信
作者简介：西北望，本名谭长海，男，四川省达州市达川区人，曾在军旅13载，现供职于四川达州市达川区统计局。曾在《解放军文艺》《百花园》《星星》《新诗》《长春》《解放军报》《西北军事文学》《中国社会报》《人民代表报》《语文报》等百余家报刊发表过诗歌、散文、小说、曲艺等。曾先后荣获全国乡土诗歌大奖赛三等奖、四川省报纸副刊好作品二等奖、三等奖等。
通联 四川省达州市达川区统计局办公室 谭长海 邮编 6357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