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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连载之二）

血沃土地英雄魂

——家乡抗战史记之二

孙喜民 王阳阳

        三章  血乳交融

硝烟尚未散尽，新的风暴已在王奉上空凝聚。1942年，抗战步入最艰苦卓绝的相持阶段。日军“铁壁合围”、“梳篦清剿”的魔爪伸向这片苦难但顽强的土地。王奉西宋村西南一公里处，马村静静伫立，这里是八路军的后方机关所在，简陋的后方医院里，躺着众多从火线上抬下来的伤兵。

 3月22日，料峭春寒冻结了黎明。日军集结重兵，意图以突袭彻底摧毁这后方支点。五更时分，寒星未落，一大队鬼子如鬼魅般潜行至西宋村西，企图悄无声息地扑向马村。我方侦查员虽在暗夜中捕捉到这不祥的动静，但情报传递已无可能！

危险之际，驻扎在西宋村的第五区部战士和民兵，没有犹豫。“砰！砰！砰！”数支老旧的步枪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响，惊醒了沉睡的村庄，也惊动了扑向马村的日军。敌人骤然止步，指挥官狐疑地举起望远镜——枪声来自西宋！他们误以为八路军后方机关就藏匿于此，如嗅到血腥的狼群，立刻调转枪口，恶狠狠地朝西宋村猛扑而来！

枪响即是警报！村民们从睡梦中惊起，仓促间抓起衣物，扶老携幼欲向外奔逃。然而，日军的行动迅疾，刺刀和枪口组成的死亡之环已将整个村庄箍得水泄不通！绝望笼罩了西宋。

天色微明，日军如潮水般涌入村庄，开始了灭绝人性的“扫荡”。他们砸开每一扇门，捣毁每一处角落，凶神恶煞地搜寻八路军和任何可疑的痕迹。

 “天还没透亮啊，那些挨千刀的鬼子就从西南角冲进来了！一进村，就疯了一样抢啊，砸啊！粮食、牲口……见什么抢什么！”亲历者多年后忆起，声音仍带着无法平息的颤抖，“村里人吓得发抖，可骨头是硬的！没一个孬种肯说出八路藏在哪儿！”一名共产党员被鬼子从人群中拖出，刺刀抵住他的胸膛，逼问八路军的去向。他怒目而视，紧咬牙关，至死未吐露半个字。残暴的日军军官恼羞成怒，挥起军刀，寒光闪过，英雄的头颅滚落尘埃……

 这仅仅是个开始。为了彻底铲除“祸根”，日军开始了无差别的屠杀。刺刀捅进胸膛，枪托砸碎头颅，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杀红了眼的鬼子将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拖拽着，抛入村头一个废弃的大坑……日本鬼子撤走后，悲愤的村民们颤抖着双手，从那个大坑里抬出了十三位乡亲的遗体！ 

        第四章  地火奔涌

在炼狱般的西宋村，一位名叫苏振岭的老人，用生命书写了最后的忠诚。混乱中，他将四名重伤的八路军战士藏进了自家深深的红薯窖里。匆忙之间，一支步枪被遗落在窖口外。当鬼子的皮靴声逼近院落，老人瞥见那支要命的枪，心猛地一沉。没有半分犹豫，他扑倒在地，用自己枯瘦衰老的身躯，死死压住了那支可能暴露秘密、带来灭顶之灾的步枪！

日军踹开柴门，刺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他们发现了窖口异常的老人，厉声喝问。苏振岭只是紧紧蜷缩着身体，一言不发。残暴的鬼子举起枪托，狠狠砸向老人的脊背、头颅，鲜血从他花白的头发间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和那支冰冷的钢枪。老人至死，身体都保持着护卫的姿势，如同一尊沉默的石雕。

 窖内，四名战士听着头顶传来的殴打声、鬼子的咆哮声，心如刀绞，怒火在胸中奔涌欲裂。当老人垂死的闷哼传来，一名战士再也无法抑制，将腰间最后一颗手榴弹奋力拉响，从窖口投了出去！“轰！”爆炸声震动了院落！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立刻将附近日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地窖！八路在地窖里！”鬼子怪叫着围拢。他们不敢贸然下去，狞笑着搬来大捆大捆的柴草，点燃后疯狂地塞入红薯窖口！浓烟裹着烈焰，瞬间吞噬了狭小的空间，灼热的气浪令人窒息。

 窖内已成人间炼狱,浓烟刺鼻，烈焰舔舐着土壁，四名重伤的战士被灼烤得皮肤焦裂。“冲出去！跟狗日的拼了！”一声嘶哑的怒吼在火光中响起！窖口燃烧的柴草被猛地撞开，四个浑身是火的身影，如同从地狱熔炉中跃出的复仇之神，带着焚烧的剧痛和无尽的愤怒，决绝地扑向院子里惊呆的日军！

 烈焰在他们身上烈烈燃烧，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这景象太过骇人，院子里的日军一时间全都懵了，竟忘了开枪。一名浑身是火的战士用尽最后的力量，死死抱住离他最近的鬼子军官，两人瞬间被火焰吞没，翻滚着发出非人的惨嚎！这惨烈的一幕终于惊醒了其他日军。他们惊恐地怪叫着，纷纷端起刺刀和步枪，向这些“火人”疯狂攒刺、射击！四名战士在烈焰与弹雨中相继倒下，他们的身躯在焦土上燃烧，直至最后一点火星熄灭，与这片誓死守护的土地彻底融为一体。

 第五章  永恒的守护

 在西宋村这场血雨腥风中，亦有不灭的温情在死地绽放。村民王复兴的母亲，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在日军挨家搜查时，死死护住了一名躲在她家柴草垛中、腿部受伤的年轻八路军战士。当鬼子明晃晃的刺刀指向瑟瑟发抖的战士时，这位母亲猛地扑过去，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在前面，紧紧抱住战士，嘶声哭喊：“太君！别杀他！这是我亲儿子！是我亲儿子啊！”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坚决而扭曲、破裂。鬼子狐疑地打量，用枪托狠狠砸向她的后背、肩膀。她被打得口鼻流血，瘫倒在地，却始终死死护住战士，一遍遍重复着：“我儿……他是我儿……”那份源于母性的、近乎本能的守护之勇，竟让凶残的敌人也一时犹豫。或许是厌烦了，或许是觉得不值得为一个“村民”浪费时间，鬼子最终骂骂咧咧地走了。幸存下来的这名八路军战士，从此将老人视作再生母亲，一声声“娘”叫得情深意重，子孙们还是一直亲情相连。

 岁月如沙，拂过王奉古镇的沟壑与田垄。那些浸透鲜血的院落早已重建，焦土上重新长出了庄稼。然耿楼村头那棵曾见证史钦琛政委最后呐喊的老槐树，西宋村外那座埋葬着十三位乡亲与无名烈士的坟茔，王复兴家那位“八路儿子”年年祭扫的身影……皆是大地无法磨灭的记忆刻痕。

 鲁西北老区的人民，为了永远怀念革命先烈，教育子孙后人，先后修建了鲁西北革命烈士陵园和耿楼战斗等纪念馆，每年都在清明等重要节日举行纪念活动，让爱国的红色薪火世代流传！

       （四期连载之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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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孙喜民，笔名神剑，男，汉族，中共党员，大学本科，原莘县人民检察院研究室主任兼公诉科副科长，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

      王阳阳，女，汉族，中共党员，大学本科，莘县王奉镇党委宣传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