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吃饺子(外一首)
作者/姜舟林



案板上的面粉，正聚拢成薄薄的云层
馅料在瓷盆里翻卷，是我亲手调匀的
残留整个冬天的一点儿余温，擀面杖
推开雾气，薄皮儿一张张摊开
包住地菜珍藏的翠色，包住檐下风干的日光
包住冻土里未启封的虫鸣
沸水上下扑腾，饺子们练习冬泳
渐渐被水汽熏得微胖，鼓胀如临产的节气
窗上霜花蔓延，像未剪完的剪纸
而屋内暖意升腾，妻子、儿子各盛一大碗
我们咬开面皮时，整个北方的雪原
忽然在齿间，融成一道春汛，从内向外
桃红李白的芳香，酝酿出生活的真谛
醉了冬至，天上人间一样欢喜



与人谈诗


桌上稿纸堆得像小山
装着诗的小摇车在笔尖打滑
窗外老银杏撒一地金果，没有诗的标点
风吹得满地乱跑，企盼为脑里蹦出的灵感
怎么把心事儿串成串儿，你突然伸手
按住我的笔杆儿，这句跑太快了
茶杯里的热气儿直往上窜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想把心里的话儿铺成河
你却说，这儿有块大石头，得绕着走
窗外的霜汁，被鸟叫声啄个洞
一不留神，就滚下半句诗来
我正想伸手接住
你眼睛却盯着稿纸，说
墨水都晕开了
笔尖儿悬在半空，半截诗卡在嗓子眼儿
风突然掀开窗帘，传来喜鹊的喳喳声
满树梅花，像翩飞的彩蝶，翅膀上驮着

整个春天的诗意盎然，我二人相视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