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梁子”

文/掏炭的少平

近日，《山河故人》正在重映。对于我这样一个非常守旧念旧的人来说，这次还没有再去影院观看的打算。不是因为自己已经过了那个整天“吆五喝六”的年纪，而是“无所谓”的洒脱和大大咧咧，早就被现实压榨得“毛也不剩了”，活成了那个被很多人“惦记”“嘲讽”、当个笑话看的“梁子”。实际上，早些年看《山河故人》的时候，虽说沈涛、张晋生的剧情故事比较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但我更喜欢看有梁子出镜的剧情。只因梁子作为里面的一个小人物，与我这种现实中的小人物，能够形成强烈的共鸣。

要说爱情，我经历的剧情更加狗血，令人唏嘘。刚参加工作时，我前往天津投奔一个远房亲戚，到工厂里打工，在厂里干打卷的活，两班倒，每天要干十二个小时。对于一个刚刚踏入社会就干这种高强度体力活的人来说，肯定和预想的一样，吃了很多苦，更流了很多泪。干活的时候，我常常累到哭，在众多工友异样的眼光里，往往是一边哭、一边干。每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租住的小房子，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一样。不过，天津的小姑娘倒是都很好看，我曾坚定信心一定要在天津闯出一片天，娶个天津媳妇。只可惜我没有坚持下来，梦想里的爱情也就这样被自己抛弃了。

回到家乡后，我又进入镇上的一家棉纺厂上班。这次，工作还算轻松，成了很多工友羡慕的电工。我整天背着电工包，在各车间巡检，也总对漂亮的小姑娘多留意一眼。其中一位小姑娘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与这个小姑娘从来没有说过话，在我的印象里，也就隔着很远的距离擦肩而过那么两三次。上班近两年的时间，我与她一句话也没说过。

后来，我们当地一家单位招人，我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报了名，没成想竟然被录取了。我也就成为了一名工作环境和工作身份都比较好的单位职工。我与这位小姑娘的故事，也就从这个时期开始了。她经常到我所在的窗口买邮票和信封，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未见过她邮寄过信。在我看来，买邮票、信封是很多人喜欢做的事，并非一定要寄信才用。一来二去，我们也就熟悉了，彼此之间的话语多了起来，情感也逐渐拉近。在原厂里工友的撮合下，我俩正式成为了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后来，因工作调动，我被调到县里上班。在县里上班的时候，我对她的想念更加强烈。每个月不到二百块钱的工资，基本上全用来买公共电话卡，给她打电话了。遇到休班的时候，我还会骑着自行车，骑行近两个小时、七十多里地前往她的家中看望她。刚开始，我们还躲躲藏藏，生怕被她爸妈看见。我俩这种相处状况，大概维持了半年多的时间。

因为班上的同事开了一家女装专卖店，急需招一名店员，我得知情况后，就把她介绍到同事的服装店工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姐姐首先知道了我谈女朋友的事，随后我的父母也知道了。当家里人知道我谈的这位女朋友后，母亲和姐姐强烈反对。我俩不知道多少次见面谈分手，每次谈到分手，我俩总是抱在一起哭成泪人。我总感觉，为什么我想和谁在一起，非要征得家人的同意，心里的反抗更加强烈。后期，无论家里人如何反对，我都坚持和她在一起。

时间长了，她身上的毛病也就显现出来：不喜欢做饭、洗衣服，也不喜欢上班，只想每天躺在租的房子里睡觉、逛街。她只要没钱了，就会找我要。我的工资本来就少，根本不够她一个人花的。后来，姐姐给她找了一个在工厂上班的工作，我还给她交了五百块钱的“保证金”，没成想她只上了五天班，说什么也不再去上班了。最后，交的“保证金”也没有退回来。那时候的五百块钱，按照现在的价值计算，能顶现在的六千块钱，心疼得我好长时间没有睡好觉，甚至工作上多次出现失误，差点酿成大错。幸亏我及时调整了状态，才保证了工作质量。

再后来，在她的一再要求下，我又拿出全部工资，为她开了一家女装店。开业不久，因为要进货，我又在父亲的支持下，从信用社贷款七千块钱。只可惜，服装店最后也没经营下去。别人开服装店，都靠长时间守着店，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可她不但不打扫卫生，每天中午还要关上店门睡觉，往往一觉睡到天黑。我的工资，根本不够填补亏损的。即便这样，我依然对她百依百顺，尽量满足她的小脾气，甚至还在父母的强烈反对下，与她订了婚。

订婚后，她一贯懒散的毛病愈发明显。此刻，我也看清了现实。无论怎么劝她，她就是不改，彻底伤透了我的心。我也就提出与她彻底解除婚约。就这样，我俩成了再也没有任何瓜葛的路人。后来，她也找过我几次，想与我重新开始，但我真的受不了她一贯懒散的毛病。我的父母教导我，人只有吃得苦中苦，才能过好日子；懒散的人，日子往往过得一地鸡毛，不会幸福。与她分开后，我大病了一场，甚至买药的钱都是姐姐资助的，我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了，全都被她折腾光了。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病着，大概一年半的时间，我才渐渐恢复，期间一直在不间断地吃药。用医生的话讲，我是伤心过度，执念太深了。

说句实话，直到现在，我仍对她抱着一种愧疚和亏欠，总想有朝一日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她一把。前段时间，她还给我打了电话，电话里，她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对我的“沉闷”仍是不解，还笑话我没见过大世面。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心里没有爱了，就是不爱了，没什么值得愧疚和亏欠的，把自己的媳妇、孩子照顾好，才是自己一辈子最值得做的事。

《山河故人》里面的梁子，生病后是他的媳妇不嫌弃他穷，不仅照顾幼小的孩子，还死心塌地照顾他，陪他走完生命最后的时光。我的媳妇，虽说不上漂亮，厨艺也不是很好，但在照顾孩子、收拾家务等方面，对我知冷知热，一路陪着我走过了很多的坎坎坷坷，还给我生了一双儿女。所以，我对她的爱更加深厚、更加专一。“梁子”是我，我是“梁子”，一个对生活不屈不挠、脾气倔强的“梁子”，活出小人物真实情感的“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