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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嫲嫲(娘)1.65米的高个子,不胖不瘦力气大,能背能扛。有一次上道人山背柴背过150斤,挑大箩筐一担谷,不在话下。女汉子这词用在她身上再适合不过;超前的思维,口才特别好,讲话既有道理,又切合实际;她讲话颇有学者文人的风骨,没上过一天学,能写出自己的姓氏和我王家的王字,家里买卖东西算帐特别快。特别是人民币上的字,她全能认识。家里大务小事都是她在忙忙碌碌。从我懂事起,她发型从未改变,头发留齐到耳根下,两边一个小黑夹子,把头发从耳旁夹住,再朝上稍有一点点倾斜,你看过电影《江姐》,嫲嫲和演员江姐长得颇有几分相似,髪型跟她一模一样。简单大方的她更彰显出她能干利索,饭菜作得好在我本村那是有名的,大跃进时期,在大食堂里她是一名炊事员。食堂里事非常忙,起得早,睡得却很晚,无怨也无悔。
我写着一个个的文字,记忆大门开启,脑海中一连串事穿联起无数个日日夜夜,嫲嫲的身影,做菜温馨的画面,温暖着我们八朵金花的人生。
迎着清晨的一缕阳光,嫲嫲早已忙碌起来,袅袅炊烟,漫过王家塆,全家人的饭菜,土砖老灶台上有她炒的青菜、罗卜、白菜、黄瓜、丝瓜、虎皮煎椒、农家和渣、清炒长豆角、苦瓜紫苏汤、老嫩北瓜、冬瓜、酱菜、咸菜,盐菜炒鸡蛋、农家豆酱籽儿,择日有鸡鱼肉,小葱伴豆腐,一清二白,让我们八姐妹学会做菜,做人。青山不老,饭菜飘香长精神,细水长流,勤俭节约好家风。
在艰苦的岁月中,嫲嫲和继父养活我们八千金,得益于嫲嫲弄得一手好茶饭,很多小菜便成为我们的主粮。伯伯(继父是医生)幽默风趣常调侃地说道:“我家有四吨金。”
在艰苦的年代,小菜全是嫲嫲自格儿种的,自留地,菜园子,一年四季长青,小葱、韭菜、紫苏房前屋后都有,青菜、萝卜、南瓜、苦瓜、撇南果为主菜,因为这些菜中,多添一瓢水,再加点盐都能为我们解饥解饿。
有一天,我们都围在灶门口,嫲嫲正在灶上切丝瓜,伯伯(继父)在灶门口烧火,嫲嫲讲:“三个热火坑,挡不到一个冷灶门。”伯伯接着讲:“添客不杀鸡,落雨不摘梨,丝瓜情谊好,扬州街也不退。”这个故事听得我是如痴如醉,听听伯伯讲的故事,吃嫲嫲做的丝瓜汤,倍觉丝瓜汤汤中更集有人情冷暧,兄弟姊妹有平富差距,更要团结来,只有今生,没得来世,丝瓜连着有情有义有味道的姊妹兄弟情谊,抱团取暖渡人生。
四季之中,嫲嫲对菜安排得特别好,称得上是做菜的老把式,内内外处一把手。做干菜有农家豆酱籽儿、干北瓜皮儿、干苦皮儿,干萝卜皮儿,干黑腌菜,(青菜制作,做扣肉味道独特)干豆角,干紫苏叶等等,坛子菜中有酸辣椒,紫苏叶辣椒,酸肉,榨辣椒,酸萝卜丁、醃肉的水做盐萝下,糯米辣椒、嚼果醃菜、青菜峰子盐菜,山嚼儿盐菜、水豆酱、水酸菜、香椿醃菜……做这些干菜坛子菜手续繁琐,要把握好天气,还要掌握干湿度,太干难仆,太湿了味道又不佳。嫲嫲总是掌握到恰到好处。家里时有时的有客人到来,嫲嫲足不出家户,也能做出很多碗菜来,而且色香味俱全。
在逢年过节中,嫲嫲会搬出磨子,老姐做对手,嫲嫲喂磨,姐姐推磨,做个豆腐。我们小的欢天喜地,有豆腐脑吃哟。黄豆用水浸泡一夜,捞出再加清水用磨子推细,流出白中带黄的酱(姜)汁,在放锅里,用温火将烧酱汁烧开,火大了,酱汁会滚浦起来,一定在灶前看着,滚(开)起来时就加水,这样反复三至四次,滚看锅里是从那里滚起来的,嫲嫲可以预测第二天的天气情况,准不准,我那时还小,天知道。再将黄豆酱汁用水瓢淘起到一个蓬锅盖中(竹子做),再放上早已准备好的石膏水,边用石膏水边看豆腐弄来没有,不能老也不能嫩,要掌握火候,全靠眼技,太嫩豆腐少,太老豆腐是木渣块,味道不佳,嫲嫲做得特别好,瓢掏出来,如砖砖,这一天,我拿着碗,有口福,加点糖,味道美极了。
嫲嫲炒猪肉,有她的一套秘芨,炒得两面金黄,谁见谁口水直流,制作过程我也不作保留。在那年代,没有生抽酱油,嫲嫲将猪肉洗净放锅里,摘上几疋柚子树叶、花椒树叶,再放上几根稻草,加适量的水,俗话讲的,小火煮肉,大火煮粥。用小火煮开,再用锅铲将肉翻个身再煮上一会儿,捞出用清水洗,放在砧板上,切手掌大一块块的,拿起放在锅里,大火烧,炒得“滋滋”作响,油浸满锅底,倒出准备好了稀辣椒水,再加干辣椒壳,蒜苗和盐,工序完成,这肉肉太诱人了,吃在嘴里,肥儿而不腻,特别解馋,可惜每年只能吃上几次。
嫲嫲作饭也特别好吃,无菜也能吃上三大碗,有白饭,那是过年时最高待遇。仅两天时间煮饭不掺杂粮。其余时间,都是红薯丝中寻大米,麦米饭、麦米粥,包谷米饭、包谷粥有时吃了上顿没下顿,嫲嫲那时饿得疲包骨,她总是让我们先吃饱,自己却饿着。好逮伯伯门路宽,总是在危难只是背回点粮食,伯伯经常给我们讲,饿不死你们的,走了四方有八那,除了八那还有十六个策。伯伯这招管用,三个炉锅盖。揭得快,匡得快。有伯伯的这些话,嘛嘛像吃了定心丸似的。
巧妇也难到无米之炊, 曾记得二姐出嫁,到了插花酒这天,还无早饭米,嫲嫲着急,双眼浸满泪水。伯伯天刚麻麻亮,背叉口走到人家,大声地喊,人家开了门,借到一斗二升大米,嫁了二姐,家里剩一点余粮,解了燃眉之急。
背笼锄把送走嫲嫲的年华,岁岁年年缺钱花。嫲嫲长年躬耕于土地,灶台是她的大舞台,我们姊姊在嫲嫲香甜的饭菜中慢慢长大,各自成家。嫲嫲的饭菜,香了五代人的嘴,影响了五代人,走完她八十九岁人生坎坷路。我含泪写诗一首:
粗茶淡饭不饱三餐, 注:嫲嫲,百度上说,古同“嬷”,母亲的俗称。《近代汉语词典》说,在江汉地区称同族中比父亲大的男性妻子,为嫲嫲。有部小说叫《花月痕》第三回中有这么一句:“后来我掌起门户,他嫲便死了。”这个嫲就是指母亲。

作者简介:王章萍,笔名钟婧,湖南省慈利县东岳观镇人。少时家贫,姊妹八个,排行老六,上学七年即辍学。当过中药学徒,后被畜牧水产局录用,获中级兽医技术员职称。笑对生活,热爱文学。退休后开始写文写字,不图名,不图利,只求一个健康的好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