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邓荣(陕西)
第一折:河雾起时
渭水在陶埙里打了个转,结冰的唢呐声突然哑火
你提竹篮穿过晨雾,篮里躺着七十二道褶的雪娃娃
“趁热吃呀!”摊主掀开蒸笼,白汽吞没了半条唐代渡口
可你腕间的银铃,摇落的全是去年冬至的碎冰
(那时他咬到一枚铜钱饺子,而你碗底沉着半块玉玦)
第二折:面案西施
花椒树在柴灶旁炸裂,砧板震落三更冻雨
你揉搓的月亮团突然渗出血丝——
噢!原是邻家小妹剁翻了胭脂萝卜
她笑指对岸:“马头墙下,戴苇笠的郎君剁馅用弯刀
案头浮着一对鸳鸯擀面杖”
(你忽然捂紧袖袋,那里有张揉皱的船契:开往春分的单程票)
第三折:沸水谣
百口铁锅在河滩起义,饺子如白鹅扑进波涛
他舀起一勺传说递向你:“张仲景的药囊化在汤里呢”
你却盯着漩涡深处:浮沉的素饺聚成雁阵
忽被浪撕成两半,一半奔向终南山,一半撞向你的瓷碗
“小心烫!”他指尖掠过你手背
铜勺底赫然刻着——“医圣第三十七代孙”
第四折:会船疑云
社火队踩高跷穿过冰裂的河床,鼓点催动搁浅的隋朝货船
你解缆时,苇丛甩出冷笑:“这船昨夜载过穿绣鞋的新娘!”
他拽你跳上舢板,橹声却哼起安魂曲
雾中飘来红盖头,盖着三只空醋碟
(你怀中铜钱突然发烫,烙出“贞观四年赈灾粮”的印记)
第五折:雪塬踪
追到废窑场,雪地只剩两行蹄印:一行驴,一行鹿
冻僵的麦垛后闪出戴傩面的老翁:
“那后生留话——冬至线要用地穴熬的黍酒煮!”
你踹开朽门,却见八仙桌上
三碗饺子袅袅生烟:
素馅的盛在粗陶里,肉馅的卧进青玉盏,第三碗……是空的
第六折:冬至线
河水突然倒流!冰面浮起千盏饺子灯
他立在唐代石臼上抛缆绳:“抓住!这是张仲景的羊肠线”
你纵身时忽觉掌心刺痛——
那“线”竟是去年你赠他的发辫缠着铜钱!
灯影里传来喊声:“第三碗在武功塔顶
要两人用一根筷子夹……”
(雪暴吞没尾声时,你嗅到发辫里紫苏香——那是他采药跌落的山谷)
作者简介:
邓荣,女,中学教师。番茄小说签约作家。中国散文网会员,特约编审,专栏作家。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写作感言:笔剑梦马是作家眼中的生活盛宴,是一场心灵的狂欢之旅。我是拿笔当剑,以梦为马的签约小说作家,以墨为舟,遨游文字海洋。诗词歌赋,皆是我的情感密码,解锁生活的万千色彩。那些稍纵即逝的激情火花,心灵的暖阳,感动的泪滴,亦或欢笑与愁绪的交织,都逃不过我的笔尖,每一个字符都跳跃着生动与幽默的生命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