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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的遭遇
（微小说）
文/周树林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出生在坝上农村的老张结束了十几年的军旅生涯，转业回到了地方。由于他的档案里由总参和国务院联合签发的安置指标，被当地政府的贪官明码标价卖掉了，所以他被安置在坝下一个公司的车队工作。
老张到新的环境中工作，使他难以适应的是有些人对坝上人存有偏见，甚至是对坝上人有一定程度的歧视。有一句广为流传的顺口溜：“出了大境门，一半牛羊一半人。”本来是对坝上地区牛羊成群的赞美，可是这句话到了一些人的嘴里却变成了：“出了大境门，半拉畜生半拉人。”意思是坝上的人有一半是没有人性的。找他们辩解，他们却振振有词“一半就是半拉，半拉就是一半。牛羊就是畜生，畜生就是牛羊。”像“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色，在他们眼里，在他们心目中，坝上、口外到处都是畜生。
老张在车队开着四辆辆崭新的“胜利”牌面包车的其中一辆，车队还安排给他带着两个徒弟，一个是参军三年的退伍兵小李，另一个是公司财务科长的儿子小王。时间很快就到了深秋，车队的四辆“胜利”面包车出租给一家公司到秦皇岛去旅游，老张考虑到自己是新来的，自己在部队这么多年开着车祖国各地也跑了很多，所以主动把这次机会让给了车队的小年轻。将近十天的时间，四辆“胜利”面包车安全返回，小伙子们兴致勃勃的与大家分享着旅游的所见所闻和旅游地的特色小吃。第二天他们休息一天，第三天上班后保养车辆，四辆车却有三辆出现了同一个故障——挂不上档。
先是车队的几名修理工捣鼓了整整一天，晚上又加班还是没有找到故障的原因，变速箱、离合器都没有问题，就是挂不上档。第四天一早车队请来了地区运输公司的修理师傅，又请来了外贸车队的修理师傅，还请来了公共汽车公司的师傅，眼看着又一天过去了，还是找不到故障的原因。请来的几位师傅陆续离开了，同样的结论：车辆没有问题。同样的结果：还是挂不上档。
此时，老张也在人群中观看着。两天了，他也在脑海中思考着车队面临的困惑，自己也在排除着这个疑难杂症的故障。他对这个车种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他这个人就是有这么一种癖好——爱钻研。从小父亲就告诉他：“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虚心地学习，不然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胜利”面包车在当时是一款比较新颖的车型，采用北京“212”车型的四缸发动机，动力足；大客车的造型，宽敞明亮，视线好。尤其是采用了横置变速杆，把过去长大笨重的变速杆置于方向盘下面，小巧玲珑，节省空间，深受用户喜爱。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当驾驶员操作变速杆转换档位时，必须经过一个转换器的联动装置，将驾驶员操作的纵向力转换成横向力，并传到变速箱起到转换档位的作用。然而，这个联动装置的设计采用了车上常用的轴与衬套、轴心注入润滑油的组合。老张在刚刚接触这款车的熟悉和保养当中，就发现了它的设计不太合理。首先，它的位置在司机的座位下面的大梁上，保养和打黄油空间严重不足，并且很难发现此处的黄油嘴。另外，它裸露在前轮上面，遇有泥泞路车轮甩起来的泥水会污染这个联动装置。此车在我国陆地上行驶，只要按照规定正常保养，一般情况下不会有问题的。如果在像秦皇岛这样的沿海地区，土壤中盐份高，空气湿度又大，回来后又没有及时保养，极大可能造成联动装置的锈蚀。当众多修理师傅们确定变速箱和离合器没有问题时，老张就考虑到了联动装置锈蚀的可能性。
“好弄不？”“好弄。”
“有把握吗？”“有。”
“那你给看看？”“行。”
于是，老张带领着小李和小王，到修理车间每人拿给他俩一个机油壶、一把手锤，告诉他俩：一个到一号车，另一个到二号车，在左前轮上方的大架上面找到那个转换器的联动装置，边敲打边滴机油。同时吩咐车辆的司机在驾驶室里活动着变速杆。不多时，退伍兵小李负责的一号车的司机高声喊道：“有啦，有啦！能挂上档啦！”小李从车底爬出来后，小王负责的二号车还不见动静，老张就让小李去替换小王，不一会儿二号车也听到了司机的激动喊声。
此时正值下班时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公司、车队的领导，修理工、驾驶员、勤务人员都来看热闹。老张又让小王去第三辆车，还是老办法，这一次小王也是轻车熟路，几分钟车辆故障排除。在场的人们非常激动，都在赞扬退伍兵老张，夸他不愧在部队受过训练。车队队长更是高兴啦，他邀请老张和小李小王到老字号的“张茂馅饼”去吃饭。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有人告诉老张说队长找你，老张见了队长，队长吩咐老张快上车，说：“又有一辆车也出现了故障，也是挂不上档，车队准备去车把故障车上的人员接回来，你随车去把故障给排除了。”老张真是一百个不想去，但是他曾经是军人，执行命令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他还是顺从地去了。排除故障返回的路上，老张默默无语，他在想，那天排除故障车队所有的人都在场，难道他们都是在看热闹？车辆故障的原因他们都不在意？难道他们真的没有从中看到了什么或者学到了什么吗？还是应了那句老话“枪打出头鸟”，为何不让修理工去专门让我一个司机去呢？
老张又想，这件事如果是在部队，无论是领导还是士兵都会认为现实又给我们上了一课，大家又学了一手，战斗中又多了一份胜算。看来，地方和部队有所不同，人与人也有所不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