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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起处,渔歌破浪来
作者: 鹤鸣沧海 鹤城一翁
“嗨哟,出海啰——哟……”
2025年11月26日年南通市网友汇闭幕式舞台上,一声苍凉悠远的渔歌号子划破寂静。非遗传承人吕四夏阿林之子夏晓春站在聚光灯下,他身后,启东VLT乐队的电吉他声渐起。
古老的渔歌号子与现代流行乐交织回响,一曲《潮》让全场动容。作为企业家,夏晓春不忘承袭父亲守护渔歌的使命,更以创新演绎打破时空界限。
黄海歌王的背影
时间回到2017年秋,夏阿林夫妇特地从无锡赶回家乡吕四海边。面对前来采访的老友,夫妇俩带着他在海边转了又转,临别时硬塞给他一包鳗鱼干:“尝着海鲜,会想着海边、想着我们。”
这是夏阿林生前的一贯作风——用最质朴的方式表达最深沉的情感。
那个“脸庞白皙、眉毛浓密、五官俊俏,而身材却不足一米五的驼背男子”,曾用一句幽默的自我介绍化解了初次见面的尴尬:“我礼节礼貌比较重,见人就鞠躬。”他解释,年轻时患上严重的脊柱增生,一次演出搭舞台,又被砸断了肋骨,成了背驼人。
就是这个身残志坚的汉子,守护着吕四渔号这一珍贵的文化瑰宝。
上世纪80年代,时任乡文化站站长的夏阿林苦于寻找吕四特色的文化名片。常常在海边寻找创作源泉的他,某天突然被那种高亢嘹亮的渔歌号子击中:“嗨哟,出海啰——哟……”
他意识到,这就是他要找的声音。
夏阿林开始走村串巷,收集了200多首渔号,然后千辛万苦将包括他父亲在内的6个父辈召集起来,在“嗨哟、嗨哟”声中放喉教唱。就这样,他们将一曲曲渔号唱响码头、港口,唱到镇里的乘凉晚会上。
继而又在阵阵喝彩声中,走出启东,走出江苏,唱到了北京的大舞台。
渔号声震京城
2007年11月,《吕四渔号》迎来了它的高光时刻。
经江苏省和南通市文化部门举荐,表演唱《吕四渔号》参加了我国群众文化艺术领域最高政府奖——“群星奖”的选拔赛。夏家演唱班不负众望,赢得了观众和评委的一致好评,最终捧回了代表国内群众文化艺术最高水平的“群星奖”。
“《吕四渔号》实际上是吕四劳动人民的精神具象化表现,我父亲能代表吕四渔民在国家级的舞台上展现吕四精神,这是一份荣幸,能够得到这个大奖,是我父亲一生的骄傲。”夏晓春说。
自此,《吕四渔号》唱响东疆大地,唱遍大江南北,成为国内原生态民歌领域的一块瑰宝。
夏家六兄弟原生态的表演方式,让韵味十足的渔家号子大放异彩,凸显了极强的感染力和旺盛的生命力,先后荣获全国民歌擂台赛歌王奖、全国渔歌号子金奖第一名等一系列荣誉,还在央视“艺术人生”“民歌盛典”等栏目亮相。
生命的绝唱
2022年4月21日,夏阿林夫妇在无锡遭遇车祸,不幸双双离世。消息传来,启东文化界为之震动。
原启东市文化局局长黄嘉仁难忘,当年南通群众文艺会演,夏阿林和施启周两人清唱启东挑担号子,一开口就引爆全场。“当挑担号子一唱,‘嗨喳啦唷唻’,一高一低和腔博得全场喝采。这个节目后来唱到了上海电视台,影响深远。”
原吕四文化站站长陆志秋痛心回忆:“夏阿林出生在天汾乡一个农家,从小热爱文艺,年轻时就活跃在群众文艺舞台,祖孙三代都爱唱吕四民歌、小调、劳动号子。”
在朋友们记忆中,夏阿林热情豪爽,喜欢喝酒,妻子金娣常陪伴呵护着。陆志秋难忘一幕:“自助餐厅用膳,阿林和金娣夫妻俩一起来的,阿林趁金娣去菜柜拣菜,端起酒杯赶快一口闷掉。”
金娣是个豁达开朗的女人。有一次,夏阿林和朋友开玩笑,金娣站出来说:“你不要欺侮我家阿林,看他背陀打不过你”。她撬拳捊臂,“我来和你干一仗”,惹得众人大笑。
又一年,阿林和金娣从无锡回老家路过吕四看望陆志秋,金娣把手机上孙女跳舞唱歌的视频给他看,开心地说:“我们夏家有接班人了”。
那时,夫妻俩脸上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花朵。
双重身份的接力
表面看来,夏晓春的日常与父亲的渔歌世界相距甚远。
在无锡,他是江苏惟德智能装备有限公司董事长,近年来,企业先后获得国家高新技术企业、江苏省“专精特新”中小企业等荣誉。
而另一面,他是无锡音乐家协会流行音乐分会副会长,获得过江苏省群众文艺政府最高奖“五星工程奖”,同时也是吕四渔歌号子的传人。自父亲夏阿林意外离世后后,夏晓春主动扛起了传承重任。
此次夏晓春与启东VLT乐队合作表演的《潮》,既保留了原生态的渔歌号子,同时融入现代音乐元素,对他来说是一次崭新的尝试。
未来,夏晓春有两个梦想:一是将惟德智能的装备做到世界顶尖水平;二是让吕四渔歌号子真正“活”起来,成为流动的、有生命力的文化符号。
非遗的当代传承
为了更好保护与传承《吕四渔号》,2007年,这一民间艺术被列入江苏省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近年来,启东文旅部门持续加大对渔号的挖掘整理与推广力度,录制音视频等数字资料以永久保存,并通过举办渔歌大赛、专场演出等多种形式,让更多人了解这一文化瑰宝。
同时,创作衍生作品织网歌、开展对外文化交流等创新举措也为《吕四渔号》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在教育领域,《吕四渔号》的传承工作也已逐步铺开。吕四港镇桂林小学挑选10多名步颇感兴趣的学生,利用延时兴趣小组时间进行每周排练,同时安排学生每月外出采风,邀请老渔民现场教学。
豆豆幼儿园更是将吕四渔号纳入“一校一品”特色教育内容,通过寓教于乐的方式,让孩子们从小了解并喜爱这项文化遗产。
不仅如此,吕四港镇还计划在镇文体中心筹建《吕四渔号》工作室,展示渔号的历史与荣誉,并设立体验试唱中心,让市民亲身感受渔号的艺术魅力。
《吕四渔号》已经成为吕四人民的骄傲,更是启东文化的一张亮丽名片。而在夏晓春看来,渔歌号子不仅是需要保护的遗产,更是可以生长的活态文化。
当《潮》的余音在南通市网友汇闭幕式的舞台上渐渐消散,台下爆发的热烈掌声证明:千年渔歌依然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夏阿林生前常说的话在会场回响:“我礼节礼貌比较重,见人就鞠躬。”
而今,他的精神与艺术,通过儿子夏晓春的创新演绎,向这个时代深深地鞠了一躬。

鹤鸣沧海:启东人,国企工作,在吕四生活工作已数十年。业余运营自媒体公众号“吕四你好”。

洪善宽,江苏启东市人,大学文化,退休干部。现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江苏省楹联研究会会员、南通市作协会员,启东市银发通讯协会会长。对楹联、书法和文学创作有兴趣爱好,曾多次获全国和地区性比赛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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