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第五十八章 潜龙入渊
【一】
夜幕如墨,星河低垂。
龙首峰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轮廓隐约可见。山脚下的营地灯火点点,如同野兽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黑暗。
冯守业等人潜伏在山林边缘,仔细观察着敌军的布防。
“东、西、北三面都有明哨和暗哨,巡逻队每半炷香经过一次。”钱七悄无声息地潜回,低声汇报,“只有南面,也就是龙首的后脑方向,因为地势太过险峻,只有两处固定哨塔,巡逻间隔大约一炷香。”
赵大眼补充道:“哨塔之间有大约三十丈的空隙,悬崖上有几处可以攀爬的岩缝。但很陡,而且晚上看不清,非常危险。”
冯守业沉吟:“一炷香的间隔……够了。我们从两个哨塔之间穿过去,攀上悬崖。子安,你的左臂能行吗?”
冯子安活动了一下左臂,虽然还有些疼痛,但已能轻微用力:“可以,我右手还能使力。”
“好。”冯守业看向众人,“记住,此行目的是潜入皇陵,不是杀敌。尽量避免战斗,一旦被发现,立刻分散突围,到我们之前约定的汇合点集合。”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这里是龙首峰西侧三里处的一个溶洞,如果失散,就去那里汇合。明白吗?”
众人点头。
“出发。”
九道黑影如同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出山林。
南面的防守果然相对松懈。两个哨塔上各有一个火把,映出哨兵来回走动的身影。塔下各有两个守卫,正围着一个小火堆烤火取暖。
钱七和赵大眼先一步摸过去,从侧翼绕到哨塔后方。钱七取出吹箭,瞄准塔上的哨兵;赵大眼则潜到火堆附近,准备解决塔下的守卫。
冯守业打了个手势。
“噗噗”两声轻响,吹箭命中,塔上的哨兵身体一软,倒在栏杆上。几乎同时,赵大眼如同猎豹般扑出,手中猎刀划过两道寒光,两个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闷哼一声倒地。
钱七迅速爬上哨塔,将倒下的哨兵摆成打盹的姿势。赵大眼则将塔下的守卫拖到暗处,用树枝掩盖。
整个过程不到十个呼吸,干净利落。
冯守业一挥手,众人迅速穿过警戒线,来到悬崖脚下。
仰头望去,悬崖高逾百丈,几乎是垂直的。岩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只有几处岩缝和凸起的岩石,勉强可以作为攀爬的支点。
“我先上。”冯守业将绳索在腰间缠好,另一头交给郑铁牛,“铁牛,你在下面固定绳索,等我上去后,拉你们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起,双手扣住第一处岩缝,开始向上攀爬。
月光下,他的身影如同壁虎,在陡峭的岩壁上快速移动。时而用手指抠住细小的裂缝,时而用脚尖点在凸起的岩石上。每一次移动都惊险万分,但每一次都稳稳落下。
约莫一炷香后,他到达了崖顶,将绳索固定在一棵大树上,向下挥手。
接下来是木先生和玄真道长。他们虽然不擅长攀岩,但有绳索辅助,也顺利上去了。
然后是冯子安。他的左臂不能用力,只能用右手和双腿。石柱不放心,用另一根绳索将自己和冯子安连在一起,两人一同攀爬。
爬到一半时,意外发生了。
冯子安脚下的一块岩石突然松动,整个人向下滑去!石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腰带,但两人都失去了平衡,在岩壁上摇摇欲坠!
“少爷!”石柱咬牙,双脚死死蹬住岩壁,双臂较劲,硬是将冯子安重新推了上去。
冯子安抓住一处岩缝,稳住身形,却发现石柱因为用力过猛,脚下的岩石也松动了,整个人向下坠去!
“石柱叔!”冯子安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上方抛下一根绳索,正好缠住石柱的腰。是冯守业!他在上面看到情况不对,立刻抛下备用绳索。
众人合力,将石柱拉了上去。
接下来,钱七、赵大眼、郑铁牛、清云也陆续攀上崖顶。
所有人都气喘吁吁,但总算安全上来了。
“看那里。”玄真道长指着前方。
崖顶是一片相对平缓的平台,方圆约三十丈。平台尽头,是龙首峰的岩壁。岩壁上,赫然有一个巨大的洞口!
洞口高约三丈,宽两丈,呈不规则椭圆形。洞内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最奇特的是,洞口周围的岩石上,雕刻着无数繁复的符文,这些符文在月光下隐隐发光,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转。
“这就是……皇陵入口?”清云小道士喃喃道。
冯守业取出守陵令。令牌一出现,立刻剧烈震动,表面的符文亮起金光,与洞口岩石上的符文产生共鸣!
“没错,就是这里。”冯守业沉声道,“守陵令在呼应封印。”
他走到洞口前,仔细观察那些符文。符文古老而晦涩,有些甚至不是已知的任何文字,更像是某种原始图腾。
“这是上古封印。”玄真道长也走过来,“比道家的符箓更古老,蕴含着天地规则的力量。要解开它,不仅需要守陵令,还需要正确的方法。”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这是清风观传承的《古符秘录》,记载了许多失传的符文知识。
对照古籍,玄真道长仔细研究洞口符文,时而掐指推算,时而在地上画图。
众人不敢打扰,只能静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远处,山脚下传来喧哗声——换岗的时间到了!哨塔的情况很快就会被发现!
“道长,还需要多久?”钱七焦急地问。
玄真道长额头渗出冷汗:“这封印太复杂了……至少有九重变化,每一重都需要不同的解法。我……我需要时间。”
“我们没有时间了。”冯守业看向山下,只见火把的光点正在快速移动,显然敌军已经发现了异常,正在集结。
“那怎么办?”石柱握紧了刀。
冯守业看向冯子安:“子安,你来。”
“我?”冯子安一愣。
“守陵令认你为主,你的血脉也完全觉醒。”冯守业道,“或许……你可以感应到正确的开启方法。”
冯子安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将手按在洞口的岩石上。
触感冰凉,但下一刻,守陵令的金光透过他的手掌,注入岩石之中。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岩石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开始自行重组、排列!一道道金光在符文中流转,最终汇聚到洞口中央,形成一个复杂的立体图案。
图案缓缓旋转,中心处,出现了一个凹槽——形状与守陵令完全吻合!
“放入守陵令。”玄真道长激动道。
冯子安将守陵令放入凹槽。
“咔嚓——”
一声轻响,仿佛某种机关被触发。
紧接着,整个洞口震动起来!岩石上的符文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不好!动静太大了!”木先生脸色一变。
果然,山下的敌军被金光惊动,无数火把向着悬崖方向涌来!
更糟糕的是,洞口的金光引来了不速之客——
“咻咻咻!”
三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平台边缘。
正是影宗三大尊者:血骷、骨骷、魂骷!
“冯守业,冯子安,你们果然找到了入口!”血骷尊者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可惜,是为我们做了嫁衣。”
他身后,数十名影宗高手陆续攀上崖顶,将冯守业等人团团围住。
而山下,孙殿英的部队也开始攀爬悬崖,虽然速度较慢,但人数众多。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退路已断!
冯守业当机立断:“木先生,带子安进洞!其他人,随我断后!”
“父亲!”冯子安急道。
“快走!”冯守业吼道,“你是守陵人,是唯一能进入皇陵核心的人!不能死在这里!走!”
木先生一把拉住冯子安,向着洞口冲去。
“拦住他们!”血骷尊者厉喝。
骨骷尊者白骨杖顿地,地面冒出无数骨刺,封住去路!
魂骷尊者张开嘴,无声尖啸再起,直刺灵魂!
冯守业纵身跃起,长剑化作一片剑幕,挡下骨刺!玄真道长强催法力,桃木剑金光大盛,与魂骷尊者的灵魂尖啸抗衡!
石柱、郑铁牛、钱七、赵大眼、清云,也各自迎战影宗高手。
一时间,平台上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木先生趁乱拉着冯子安,冲到了洞口。
洞口的光阵正在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但光阵还未完全开启,强行闯入可能会触发反击。
“等不了了!”木先生咬牙,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捏碎。
玉符化作一道青光,暂时抵住了光阵的力量。
“走!”他推了冯子安一把。
两人冲入洞口,沿着阶梯向下狂奔。
身后,传来冯守业的怒吼:“影宗妖人!今日冯某与你们同归于尽!”
“父亲——!”冯子安想要回头,却被木先生死死拉住。
“不能回头!你父亲为你争取时间,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冯子安泪流满面,却只能跟着木先生,沿着无尽的阶梯,冲向地底深处。
不知跑了多久,阶梯终于到了尽头。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空间中央,有一座白玉石桥,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黑暗中隐约传来水流声。桥对面,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雕刻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还有一条盘旋的巨龙。
门的上方,有两个古篆大字:
皇陵。
终于到了。
但冯子安的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
父亲的怒吼还在耳边回响,同伴的生死未卜。
他跪在桥头,泪如雨下。
木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子安,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你父亲他们拼死为我们争取时间,我们必须完成使命,才能对得起他们的牺牲。”
冯子安擦干眼泪,缓缓站起。
他的眼中,悲伤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决绝的坚定。
“木先生,我们进去。”
两人走上白玉石桥。
桥很宽,可容十人并行。桥面光滑如镜,两侧有玉石栏杆,栏杆上雕刻着各种神兽图案。
走到桥中央时,异变突生!
桥下的深渊中,忽然涌出浓重的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影,发出凄厉的哀嚎!
“怨灵!”木先生脸色一变,“是历代殉葬者的怨念所化!”
黑雾迅速弥漫,将整座桥笼罩。无数怨灵伸出枯槁的手,抓向两人。
木先生取出数枚银针,针上涂抹了特制的驱邪药液,射向怨灵。银针所过之处,怨灵发出惨叫,暂时退却。
但怨灵太多了,前赴后继。
冯子安怀中守陵令再次发光。这一次,金光化作一个护罩,将两人护在其中。怨灵撞在护罩上,如同撞到铜墙铁壁,纷纷溃散。
“守陵令对皇陵中的邪物有克制作用。”木先生松了口气。
两人加快速度,冲过石桥,来到青铜门前。
门高五丈,宽三丈,厚重无比。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需要守陵人的血。”木先生道。
冯子安咬破指尖,将手按在凹槽上。
鲜血渗入,青铜门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内打开。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无数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路。
甬道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宏伟的宫殿。
两人对视一眼,迈步走入。
【二】
甬道漫长而寂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两侧的墙壁上,除了夜明珠,还刻满了壁画。壁画内容从上古神话到战国纷争,再到秦始皇一统天下,最后是修建皇陵的场景。画工精湛,栩栩如生,仿佛将千年的历史浓缩在这条通道中。
冯子安边走边看,心中震撼。
其中一幅壁画引起了他的注意:画面上,秦始皇站在一座高台上,手持传国玉玺,下方是文武百官和万千百姓。天空中有九条金龙盘旋,地面上则有九座巨鼎排列。
“这就是……九州鼎?”他喃喃道。
木先生也驻足观看:“传说大禹治水后,收天下九牧之金,铸九鼎,象征九州。夏传商,商传周,周室衰微后,九鼎下落不明。原来是被始皇帝收入了皇陵。”
另一幅壁画则描绘了守陵人的起源: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跪在秦始皇面前,接过守陵令和虎符。将军身后,站着数十名同样身穿铠甲的武士。
“这就是先祖冯去疾。”冯子安轻声道。
他看着壁画中先祖坚毅的面容,忽然感到一种血脉相连的共鸣。
千年的使命,千年的守护。
现在,轮到他了。
甬道终于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地下宫殿!
宫殿高逾百丈,方圆不知几许,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巍峨的建筑。宫殿的穹顶上,镶嵌着无数宝石,模拟星空,星辰按照某种规律排列,洒下淡淡的光辉,照亮了整个空间。
宫殿中央,是一座九层高台。高台通体由白玉砌成,每一层都有台阶环绕。高台顶端,隐约可见两个光团,一白一金,静静悬浮。
而在高台周围,是无数兵马俑组成的军阵!步兵、骑兵、战车,排列整齐,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冲锋陷阵。
更震撼的是,宫殿的四周,有九根巨大的铜柱,每根铜柱上都缠绕着一条青铜巨龙,龙口张开,对准中央高台。
“这就是……皇陵核心?”冯子安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木先生也目瞪口呆:“鬼斧神工……简直鬼斧神工!始皇帝竟然在地下建造了如此宏伟的宫殿!”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宫殿。
脚下的地面由黑色石板铺成,石板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的“星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香气,似檀非檀,似麝非麝,闻之让人心神宁静。
但冯子安怀中的守陵令,却开始剧烈震动!
“有危险!”木先生警觉道。
话音刚落,四周的兵马俑,忽然动了!
“咔嚓、咔嚓……”
陶俑的外壳开始剥落,露出里面青铜铸造的躯体!这些青铜兵俑眼中亮起红光,手中刀枪举起,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两人包围过来!
“是机关守卫!”木先生喊道,“快跑!去高台!”
两人拔腿就跑。
但青铜兵俑的速度更快!它们虽然动作僵硬,但步伐极大,很快就追了上来。
一个骑兵俑策马冲来,手中长矛直刺冯子安后心!
冯子安侧身躲过,反手一剑劈在兵俑身上,却只听“铛”的一声,剑刃只留下一道白痕!这些青铜兵俑的防御力惊人!
木先生撒出一把药粉,药粉触物即燃,形成一片火墙,暂时阻住了兵俑的追击。
“这些兵俑不怕普通刀剑!”木先生喘息道,“要用特殊方法!”
冯子安想起守陵令。他举起令牌,金光照射在兵俑身上。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被金光照到的兵俑,动作忽然停滞,眼中的红光熄灭,重新变回了静止的陶俑。
“守陵令可以控制它们!”冯子安惊喜。
他高举守陵令,金光大盛,笼罩了方圆十丈的范围。范围内的兵俑全部停止活动。
两人趁机冲向中央高台。
高台的台阶共九十九级,全部由白玉制成,光滑无比。两人拾级而上,越往上走,越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不是物理上的压力,而是精神上的威压。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审视着他们是否有资格登上高台。
冯子安咬紧牙关,守陵令的金光护住周身,艰难地向上攀登。
木先生修为较低,脸色苍白,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但他坚持着,没有停下。
终于,他们登上了高台顶端。
顶端是一个圆形平台,直径约十丈。平台中央,有两个石台。
左侧石台上,悬浮着一方玉玺。玉玺通体洁白,螭虎钮,四侧刻有蟠螭纹,底部刻着八个鸟篆大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
右侧石台上,则悬浮着九尊小鼎。鼎分三排,每排三尊,按照九宫方位排列。鼎身古朴,刻有山川地理、奇珍异兽的图案,散发着厚重沧桑的气息。
九州鼎!
两件神器静静悬浮,散发着柔和却威严的光芒。光芒交织,在高台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罩,光罩上流转着无数符文,与穹顶的“星空”相呼应。
“这就是……镇压华夏气运的阵眼。”木先生喃喃道。
冯子安走上前,想要触碰传国玉玺。
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玉玺时,异变突生!
整个宫殿剧烈震动起来!
高台下方,那些青铜兵俑全部崩碎,化作无数青铜碎片,飞向空中,然后重新组合——
组合成一条巨大的青铜巨龙!
巨龙长达三十丈,通体由青铜构成,关节处有机关连接,眼中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它盘旋在空中,对着高台发出无声的咆哮!
“最后的守护者……”木先生脸色煞白。
青铜巨龙俯冲而下,巨爪抓向高台!
冯子安举起守陵令,金光化作屏障,挡住巨爪。
“铛——!”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冯子安被震得倒退数步,嘴角溢血。
青铜巨龙一击不中,再次冲来。这一次,它张开巨口,喷出一道炽热的火焰!火焰呈青色,温度极高,所过之处,空气都扭曲了。
木先生连忙撒出药粉,药粉与火焰接触,发生剧烈爆炸,暂时挡住了火焰。
但巨龙太过强大,两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子安!用守陵令沟通神器!”木先生喊道,“只有启动阵法,才能制服这头机关龙!”
冯子安咬牙,盘膝坐下,将守陵令放在身前。
他闭上眼睛,努力沟通守陵令中的力量。
意识深处,他再次看到了那些古老的画面。但这一次,画面更加清晰,信息更加完整。
他看到了始皇帝临终前的嘱托,看到了先祖冯去疾立下的誓言,看到了历代守陵人默默守护的身影……
最后,所有的画面汇聚成一道光,注入他的意识。
他明白了。
皇陵的守护阵法,名为“九龙镇国大阵”。以传国玉玺为阵眼,九州鼎为阵基,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百零八周天星辰为辅助,镇压华夏龙脉,守护国运。
而要启动或加固这个阵法,需要守陵人以血脉为引,灵魂为媒,同时沟通玉玺和九鼎。
但这个过程凶险无比。因为守陵人的灵魂,必须承受两件神器的力量冲击。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
可是,现在没有选择了。
青铜巨龙的攻击越来越猛烈,高台的守护光罩已经开始出现裂纹。
木先生拼死抵抗,已经多处受伤。
下方,宫殿入口处传来厮杀声——影宗的人,恐怕已经突破防线,进入皇陵了。
时间不多了。
冯子安睁开眼睛,看向木先生:“木先生,请您为我护法。”
木先生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子安,你……你真的要这么做?太危险了!”
“没有选择了。”冯子安平静道,“这是守陵人的使命。请告诉父亲……孩儿没有辜负冯家的姓氏。”
木先生眼眶红了,重重点头:“好……我为你护法。子安,一定要活着。”
冯子安微笑,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分别伸向传国玉玺和九州鼎。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两件神器的瞬间——
“轰——!!!”
无法形容的光芒爆发了!
传国玉玺的白光和九州鼎的金光,如同两条巨龙,顺着冯子安的手臂,冲入他的体内!
难以想象的痛苦席卷全身!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被撕裂,每一根骨头都在被碾碎,灵魂如同被放在烈火中炙烤!
冯子安发出无声的嘶吼,七窍开始渗血。
但他的意识,却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
他感觉自己化身万千,同时看到了华夏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他看到长城蜿蜒,看到黄河奔腾,看到长江浩荡,看到泰山巍峨……
他看到百姓耕种,看到士子读书,看到商贾贸易,看到将士戍边……
他看到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看到文明的薪火代代相传……
这就是……华夏。
这就是守陵人世代守护的……天下。
忽然,所有画面汇聚,化作九条金色巨龙,从华夏大地的九个方向冲天而起,在空中盘旋,然后俯冲而下,注入皇陵之中!
九龙归位,大阵启动!
现实世界中,青铜巨龙发出一声悲鸣,庞大的身躯开始崩解,重新化作无数青铜碎片,落回地面,变回兵俑。
高台上空的守护光罩,光芒大盛,比之前强大了数倍!光罩上的符文飞速流转,与穹顶的“星空”完全同步。
整个皇陵,仿佛活了过来。
而冯子安,依旧闭目盘坐,双手保持着触碰神器的姿势。他的气息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木先生冲上去,想要将他拉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子安!子安!”他急得大喊。
就在这时,高台下传来脚步声。
一群人冲了上来。
为首的是冯守业,他浑身是血,左臂无力垂下,显然受了重伤。身后跟着石柱、郑铁牛、钱七、赵大眼、清云,以及玄真道长。每个人都伤痕累累,但都还活着。
“子安!”冯守业看到儿子的状态,目眦欲裂。
木先生连忙解释:“他在启动九龙镇国大阵,加固封印。但现在……他的灵魂可能承受不住神器的力量……”
冯守业冲到儿子身边,想要触碰,也被弹开。
他看着儿子七窍流血的样子,心如刀绞。
“子安……我的孩子……”这个铁打的汉子,终于流下了眼泪。
玄真道长仔细观察,忽然道:“还有救!你们看!”
只见冯子安虽然气息微弱,但胸口还有起伏。而且,他的身体周围,开始出现点点星光——那是灵魂力量的具象化。
“他的灵魂还没有消散,只是被神器的力量困住了。”玄真道长快速道,“我们需要用‘聚魂阵’,将他的灵魂拉回来!”
“怎么做?”冯守业急问。
玄真道长看向木先生:“木先生,你精通医术,能否以银针封住他的奇经八脉,防止灵魂彻底离体?”
木先生点头:“可以!”
他又看向其他人:“你们随我布阵!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站好,将真气输入子安体内,助他稳固灵魂!”
众人立刻行动。
木先生取出银针,在冯子安头顶、胸口、四肢的要穴快速施针。银针入体,冯子安的身体微微一颤,气息稍微稳定了一些。
玄真道长带领冯守业、石柱、郑铁牛、钱七、赵大眼、清云,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围绕冯子安盘膝坐下,双手抵在前一人后背,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冯子安体内。
七人的真气在冯子安体内汇聚,形成一股温暖的力量,护住他的心脉和识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冯子安的脸色从死灰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
但他依旧没有醒来。
意识深处,冯子安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中。
海洋无边无际,温暖而安宁。他看到了母亲,母亲向他微笑,招手。
他想游过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子安……回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
是父亲。
“子安……回来……”
是石柱叔。
“冯少爷……回来……”
是清云、是木先生、是所有人。
他挣扎着,想要回应。
但金色的海洋温柔地包裹着他,仿佛在说:留下来吧,这里没有痛苦,没有责任,只有永恒的安宁。
不。
他不能留下。
父亲还在等他,同伴还在等他。
冯家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华夏,还需要守护。
他用尽全部意志,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游去。
每游一寸,都如同背负山岳。
但他没有放弃。
终于,他看到了光亮。
现实世界中,冯子安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
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子安!”冯守业惊喜交加。
冯子安看着父亲,嘴角艰难地勾起一个微笑:“父亲……我……回来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木先生检查他的脉搏,惊喜道:“奇迹!真是奇迹!灵魂虽然受损,但没有消散!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冯守业紧紧抱住儿子,泪流满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就在这时,高台下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影宗的人,终于杀到了。
血骷尊者、骨骷尊者、魂骷尊者,带着数十名影宗高手,冲上了高台。
当他们看到已经启动的九龙镇国大阵,以及悬浮在空中的传国玉玺和九州鼎时,眼中都露出了贪婪的光芒。
“冯子安,你果然启动了阵法。”血骷尊者冷笑,“可惜,这一切,现在都是我们的了。”
他看向传国玉玺,眼中满是狂热:“有了它,影宗就能掌控天下!什么孙殿英,什么各路军阀,都是土鸡瓦狗!”
冯守业缓缓站起,挡在儿子身前:“想要玉玺?除非从冯某的尸体上踏过去。”
“还有我们!”石柱等人也站起,虽然个个带伤,但战意昂然。
血骷尊者狞笑:“就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给我杀!”
影宗高手一拥而上。
但就在这时,整个皇陵再次震动!
不是阵法启动的震动,而是……来自上方的震动!
“轰隆——!!!”
穹顶开裂,巨石坠落!
一道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高台上。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军装、腰挎手枪的中年军官——孙殿英!
他身后,是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有数名身穿黑袍的影宗高手。
“孙殿英!”冯守业瞳孔收缩。
孙殿英环顾四周,看到传国玉玺和九州鼎,眼中闪过狂喜:“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传国玉玺!九州鼎!哈哈哈哈!有了它们,我孙殿英就是真命天子!”
血骷尊者脸色阴沉:“孙大帅,我们可是有约在先。玉玺归影宗,皇陵中的财宝归你。”
孙殿英嗤笑:“约定?和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本帅现在有枪有炮,凭什么和你们分享?”
他挥手:“给我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士兵们举枪瞄准。
影宗和冯家众人,都陷入了绝境。
前有影宗,后有孙殿英的军队。
而他们,已经精疲力尽。
冯子安挣扎着站起,挡在众人身前。
他看向孙殿英,又看向血骷尊者,忽然笑了。
“你们……都想要传国玉玺?”
他缓缓走向传国玉玺,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伸手握住了玉玺。
玉玺入手温润,仿佛有生命般在他掌心颤动。
“但你们不知道……”冯子安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传国玉玺,只认华夏正统。你们这些祸国殃民、勾结外敌、荼毒百姓的败类……”
他举起玉玺,玉玺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不配!”
白光所过之处,孙殿英的士兵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击中,纷纷倒地哀嚎。他们的枪械在白光中扭曲变形,化作废铁。
影宗的高手也发出惨叫,他们的邪功在白光下如同冰雪消融,修为尽废。
血骷、骨骷、魂骷三大尊者想要抵抗,但玉玺的力量太强大了。他们如同被泰山压顶,跪倒在地,七窍流血。
“这……这是什么力量……”血骷尊者艰难地嘶吼。
冯子安高高举起玉玺,声音如同天籁:
“传国玉玺,受命于天。凡祸乱天下、荼毒生灵者,皆受天谴!”
“轰——!!!”
更加强烈的白光爆发!
整个皇陵被照得如同白昼。
当光芒散去时,孙殿英和他的士兵全部昏死在地,修为尽废,从此沦为废人。
影宗三大尊者及一众高手,全部气绝身亡,邪功反噬,死状凄惨。
只有冯家众人和木先生、玄真道长等人,因为身负正气,没有受到伤害。
冯子安松开手,传国玉玺重新悬浮回石台上。
他身体一晃,向后倒去。
冯守业连忙扶住他。
“子安!你怎么样?”
冯子安虚弱地笑了笑:“没事……只是……有点累。”
他的目光看向高台下方,那些昏迷的士兵,那些死去的影宗高手。
“父亲……我们……赢了吗?”
冯守业重重点头:“赢了。我们赢了。”
他看向传国玉玺和九州鼎,又看向已经加固完成的九龙镇国大阵。
华夏龙脉,保住了。
天下苍生,有救了。
冯子安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次,是安心的睡眠。
他知道,当他醒来时,会看到阳光。
(第五十八章 完)
---
第五十九章 黎明之前
【一】
皇陵深处,时间仿佛停滞。
高台上,冯子安在父亲的怀中沉沉睡去。他的呼吸平稳,脸色虽然苍白,但已无生命危险。木先生为他检查后,松了口气:“只是力竭,加上灵魂受损,需要长时间休养。但性命无碍。”
冯守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轻轻将儿子放在地上,脱下外衣为他盖上,然后站起身,环顾四周。
高台下,孙殿英和他的士兵横七竖八地躺着,如同死狗。他们的枪械扭曲变形,散落一地。影宗三大尊者和一众高手的尸体散布各处,死状凄惨,邪功反噬让他们面目狰狞。
而冯家这边,虽然人人带伤,但都还活着。
石柱左肩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但他依然挺立,如同一尊铁塔。郑铁牛胸口凹陷,肋骨断了三根,却还咧着嘴笑。钱七和赵大眼身上多处划伤,但眼神依旧锐利。清云小道士扶着虚弱的玄真道长,眼中含泪,却是喜悦的泪。
木先生自己也是多处受伤,但他先为伤势最重的几人处理伤口,然后才给自己包扎。
“我们……真的赢了?”清云喃喃道,仿佛不敢相信。
玄真道长虚弱地点头:“赢了。影宗三大尊者毙命,孙殿英修为尽废,他的部队也失去了战斗力。陇西之祸,解除了。”
冯守业却没有放松警惕。他走到高台边缘,向下望去。
皇陵的震动已经停止,九龙镇国大阵的光芒渐渐收敛,但依旧在缓缓运转。传国玉玺和九州鼎悬浮在石台上,散发着柔和却威严的光辉。
“阵法已经加固,龙脉暂时无忧。”玄真道长道,“但皇陵的秘密已经暴露,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然后封闭入口。”
冯守业点头:“道长说的是。但子安现在的情况,不宜移动。而且……”
他看向昏迷的孙殿英和他的士兵:“这些人怎么处理?”
木先生沉吟:“孙殿英虽然可恶,但毕竟是民国将领。若杀了他,恐怕会引起更大动荡。不如……废去他们的相关记忆,让他们忘记皇陵之事,然后交给国民政府处置。”
“废去记忆?”冯守业皱眉,“能做到吗?”
“可以。”玄真道长道,“我清风观有一门‘忘忧术’,可以抹去特定时间的记忆。虽然对施术者消耗极大,但为了天下安宁,值得一试。”
冯守业深深一揖:“那就有劳道长了。”
玄真道长摆手:“冯大侠不必多礼。守护华夏,本是道门分内之事。”
他盘膝坐下,调息片刻,然后开始施术。
只见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道无形的波纹从他身上散发出去,笼罩了孙殿英和他的士兵。那些人在昏迷中眉头紧皱,仿佛在经历什么痛苦,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约莫一炷香后,玄真道长收功,脸色更加苍白,几乎透明。
“可以了。”他虚弱道,“他们已经忘记了进入皇陵后的所有事情,只会记得在山中迷路,遭遇塌方。”
冯守业感激道:“多谢道长。”
他看向石柱:“石柱,你和铁牛、钱七、赵大眼,将这些人都搬出去,放在安全的地方。然后回来汇合。”
石柱点头,和郑铁牛等人开始搬运。
高台上只剩下冯守业、木先生、玄真道长、清云,以及昏迷的冯子安。
木先生为玄真道长把脉,眉头紧皱:“道长,您的内伤已经伤及本源,必须立刻闭关疗伤,否则……修为难保。”
玄真道长却笑了:“无妨。贫道活了七十多年,早已看破生死。能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便是立刻死去,也值得。”
“师父!”清云哭着跪倒,“您不能死!清风观还需要您!”
玄真道长轻抚徒弟的头:“清云,你已得我真传,日后清风观就靠你了。记住,道法自然,心系苍生,方是正道。”
他又看向冯守业:“冯大侠,贫道有一事相求。”
“道长请讲。”
“我死之后,请将我的骨灰撒在太白山上。那里离天最近,离道最近。”
冯守业眼眶发热,重重点头:“冯某一定办到。”
玄真道长欣慰一笑,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最后的调息。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最终归于平静。
“师父——!”清云扑上去,痛哭失声。
木先生检查后,叹息道:“道长……羽化了。”
冯守业对着玄真道长的遗体深深三拜:“道长高义,冯某永世不忘。”
他站起身,看向木先生:“木先生,您的伤……”
木先生摆手:“我没事,都是皮外伤。当务之急是子安。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休养。”
就在这时,石柱等人回来了。
“老爷,都搬出去了。”石柱道,“我们在外面发现了一些影宗留下的物资,有马匹和马车。可以用了。”
冯守业点头:“好。我们走。”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冯子安,木先生搀扶着悲伤过度的清云,石柱背起玄真道长的遗体,郑铁牛、钱七、赵大眼断后。
一行人最后看了一眼皇陵,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穿过长长的甬道,走过白玉石桥,爬上悬崖。
当他们回到地面时,天色已经微亮。
东方地平线上,泛起鱼肚白。一夜的血雨腥风之后,黎明终于到来。
山脚下,影宗的营地和孙殿英的营地一片混乱。影宗群龙无首,正在内讧;孙殿英的部队因为主帅昏迷,也乱作一团。
冯守业等人趁乱找到影宗留下的马匹和马车,将冯子安和玄真道长的遗体安顿好,然后驾车迅速离开。
马车沿着山路颠簸前行。
车厢内,冯子安依旧昏迷。木先生守在他身边,不时为他诊脉、喂药。
清云抱着师父的遗体,默默流泪。
冯守业驾车,石柱等人骑马护卫。
“老爷,我们去哪里?”石柱问。
冯守业看向远方:“回冯家庄。”
“冯家庄?”石柱一愣,“那里不是已经被孙殿英毁了吗?”
“毁了可以重建。”冯守业目光坚定,“那是冯家的根,是子安长大的地方。我们要在那里,重建家园,重建祠堂,告慰先祖在天之灵。”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皇陵之事虽了,但影宗并未完全覆灭。孙殿英虽然废了,但军阀混战还在继续。天下未定,冯家作为守陵人,依然有责任守护苍生。冯家庄,将是我们的新起点。”
石柱重重点头:“明白了。老爷去哪,石柱就去哪。”
马车在晨光中前行,驶向家的方向。
【二】
三个月后,冯家庄。
曾经的废墟上,已经建起了十几间简陋的屋舍。虽然比不上原来的规模,但已经有了家的样子。
祠堂最先重建完成。新的祠堂比原来的更大,更庄严。正中供奉着冯家历代先祖的牌位,以及玄真道长的灵位。
祠堂前的空地上,冯守业和石柱正在指导村民们练武。
经历了皇陵一战后,冯守业明白了一个道理:乱世之中,想要守护家园,不能只靠少数人。必须让更多的人强大起来。
于是他公开了冯家祖传的一部分武学,教授给冯家庄的村民和附近愿意学习的百姓。同时,木先生也开设了医馆,传授医术,救治病人。
短短三个月,冯家庄已经成为方圆百里内有名的“武医之乡”。不仅本村人强身健体,连外地的百姓也慕名而来,学习武艺和医术。
这一日,阳光明媚。
冯子安坐在祠堂前的石阶上,看着父亲教导村民练武。
他的左臂已经痊愈,虽然还不能像以前那样灵活,但日常生活无碍。灵魂的损伤也在木先生的精心调理下,恢复了七七八八。
只是,他变得沉默了许多。
皇陵一战,虽然胜利,但代价太大。玄真道长羽化,许多无辜的士兵丧生,影宗的高手虽然死有余辜,但那也是人命。
更重要的是,传国玉玺和九州鼎的秘密,虽然保住了,但皇陵的位置已经暴露。虽然他们离开时封闭了入口,布置了迷阵,但难保不会有其他野心家找到。
天下,真的太平了吗?
“少爷,喝药了。”清云端着一碗药走过来。
三个月过去,清云成熟了许多。师父的离去让他一夜长大,如今他已经是清风观的新任观主,虽然道观毁了,但他将道法带到了冯家庄,开设了道堂,为百姓祈福、解惑。
冯子安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苦吗?”清云问。
“不苦。”冯子安摇头,“比起失去的,这不算什么。”
清云在他身边坐下,望向练武的人群:“冯大侠真是了不起。三个月时间,就让冯家庄焕然一新。现在附近的山贼土匪,都不敢来犯了。”
冯子安点头:“父亲一直是这样,看似严厉,实则心怀天下。”
他看向清云:“你呢?清风观重建的事,有眉目了吗?”
清云苦笑:“师父临终前说,道法在心,不在观。我想先在冯家庄把道堂办好,等时机成熟,再回太白山重建清风观。而且……”
他顿了顿:“我想跟着冯大侠和您,多学些东西。师父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经历了这么多,我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冯子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欢迎。”
两人正说着,木先生从医馆走出来。
“子安,该针灸了。”
冯子安起身,跟着木先生走进医馆。
医馆里,几个村民正在等候看病。木先生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分文不取,只要求学医的人必须心怀仁心,不可见利忘义。
冯子安躺下,木先生为他施针。
“木先生,我的伤……还能完全恢复吗?”冯子安问。
木先生手下不停:“身体的伤已经无碍。灵魂的伤需要时间,但以你的意志力,最多半年就能恢复如初。只是……”
“只是什么?”
木先生停下针,看着他:“子安,你血脉完全觉醒,又曾与传国玉玺、九州鼎共鸣,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生命,已经和华夏龙脉产生了某种联系。”木先生缓缓道,“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中,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势’。这种‘势’,会让宵小之辈本能地畏惧,也会让心怀正气的人自然地亲近。”
他笑了笑:“简单说,你现在有‘王气’了。”
冯子安愣住:“王气?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木先生继续施针,“传国玉玺认你为主,九龙镇国大阵因你而启动,你的血脉中,已经烙印了守护华夏的使命。这种使命,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你的气质、你的命运。”
冯子安沉默。
王气?他从未想过。
他只想守护家人,守护家园,守护这片土地上善良的百姓。
至于天下,至于王图霸业,那不是他想要的。
“木先生,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木先生打断他,“放心,我不是劝你去争天下。恰恰相反,我要提醒你,怀璧其罪。你现在身负‘王气’,虽然自己无意,但难保不会有人以此做文章。所以,你必须更加小心,更加低调。”
冯子安点头:“我明白了。”
针灸结束,冯子安走出医馆。
阳光下,冯家庄一片生机勃勃。
孩子们在空地上玩耍,妇女们在溪边洗衣,男人们或在田间劳作,或在练武场上挥汗如雨。
远处,新建的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那是冯守业请来的先生,在教孩子们识字、读史。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冯子安走到祠堂,在先祖牌位前跪下。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冯子安,幸不辱命,守护皇陵,加固龙脉。如今影宗覆灭,孙殿英伏法,陇西暂得安宁。然天下未定,烽烟四起,子安自知能力有限,但必竭尽全力,守护一方百姓,延续冯家守陵人之志。”
他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走出祠堂。
冯守业刚好练武结束,走过来。
“父亲。”冯子安行礼。
冯守业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欣慰:“子安,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木先生说,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
“那就好。”冯守业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走,陪为父走走。”
父子俩沿着村边的小路,走向后山。
后山上,有一片新修的墓地。那里安葬着在皇陵一战中牺牲的义军战士,以及玄真道长的衣冠冢(骨灰已按道长遗愿撒在太白山)。
冯守业在墓前驻足,沉默良久。
“子安,你知道吗,为父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武功有多高,不是守护了皇陵,而是有你这样一个儿子。”
冯子安眼眶发热:“父亲……”
冯守业继续道:“你母亲走得早,为父既当爹又当娘,总怕教不好你。但现在看来,你比你父亲强。你有仁心,有担当,有勇气,还有……智慧。”
他转身看着儿子:“皇陵之战,为父以为必死无疑。是你,启动了九龙镇国大阵,废了孙殿英,灭了影宗。这份功绩,足以载入史册。”
冯子安摇头:“父亲,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您,是木先生,是玄真道长,是石柱叔,是所有人用命换来的。”
“是啊。”冯守业望向远方,“所以,我们更要好好活着,连他们的份一起活着。”
他顿了顿,又道:“子安,为父想将冯家家主之位传给你。”
冯子安一惊:“父亲!您还年轻,而且……”
“听我说完。”冯守业抬手,“为父的伤虽然好了,但修为受损,已经无法恢复到巅峰状态。而冯家,需要一个更强的人来带领。你血脉完全觉醒,又身负‘王气’,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看着儿子:“当然,这不是现在。等你完全恢复,等你准备好了,为父再正式传位。在那之前,为父会继续主持大局,你则要多学、多看、多历练。”
冯子安知道父亲心意已决,只能点头:“孩儿遵命。”
冯守业笑了:“好。走,回去吃饭。你石柱婶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父子俩下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回到村中,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石柱一家、木先生、清云、钱七、赵大眼、郑铁牛,以及几个村里的长者,围坐一堂。
桌上虽然只是粗茶淡饭,但气氛温馨。
石柱举起酒杯:“来,庆祝少爷康复!也庆祝咱们冯家庄重建!”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冯子安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温暖。
这就是家。
这就是他要守护的。
饭后,众人散去。
冯子安回到自己的房间——一间简陋但整洁的土屋。
他点上油灯,从怀中取出守陵令。
令牌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表面的符文若隐若现。
皇陵一战中,守陵令消耗了大部分力量,如今已经变得普通,只有当他催动血脉时,才会重新发光。
但冯子安知道,这令牌中,封印着冯家千年的使命,封印着历代守陵人的意志。
他将令牌贴在胸口,默默发誓:
“先祖在上,冯子安在此立誓:此生必以守护苍生为己任,以仁心待人,以正道行事。不为权,不为利,只为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窗外,月光如水。
冯家庄在夜色中静谧安详。
更远处,华夏大地依然烽烟四起,军阀混战,外敌环伺。
但在这陇西一隅,希望的种子已经播下。
冯子安知道,前路依然漫长,依然艰险。
但他不再畏惧。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有父亲,有同伴,有千千万万心怀正气的百姓。
更重要的是,他明白了自己为何而战。
为家,为国,为天下。
油灯熄灭,冯子安沉沉睡去。
梦中,他看到了母亲。
母亲站在桃花树下,微笑着向他招手。
“子安,来。”
他跑过去,母亲却化作无数花瓣,随风飘散。
花瓣飘向远方,飘过山川,飘过河流,飘向华夏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片花瓣落下,就有一朵花开放。
花开之处,必有希望。
(第五十九章 完)
---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刘寨人。中国作协会员,北京汉墨书画院高级院士。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投身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丛书》杂志社副主编。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并于作家进修班深造。七律《咏寒门志士·三首》荣获第五届“汉墨风雅兰亭杯”全国诗词文化大赛榜眼奖。同时有二十多篇诗词荣获专家评审金奖,其军人题材诗词《郭养峰素怀》荣获全国第一届“战歌嘹亮-军魂永驻文学奖”一等奖;代表作《盲途疾行》荣获全国第十五届“墨海云帆杯”文学奖一等奖。中篇小说《金兰走西》在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合举办的“春笋杯”文学评奖中获得一等奖。“2024——2025年荣获《中国艺术家》杂志社年度优秀作者称号”荣誉证书!
早期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代表作包括《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影畔》《磁场》《江山咏怀十首》《尘寰感怀十四韵》《浮生不词》《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来,先后出版《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及《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其长篇小说创作涵盖《山狐泪》《独魂记》《麦田里的沉默》《尘缘债海录》《闭聪录》《三界因果录》《般若红尘录》《佛心石》《松树沟的教书人》《向阳而生》《静水深流》《尘缘未央》《风水宝鉴》《逆行者》《黄土深处的回响》《经纬沧桑》《青蝉志异》《荒冢野史》《青峦血》《乡土之上》《素心笺》《逆流而上》《残霜刃》《山医》《翠峦烟雨录》《血秧》《地脉藏龙》《北辰星墟录》《九星龙脉诀》《三合缘》《无相剑诀》《青峰狐缘》《云台山寺传奇》《青娥听法录》《九渊重光录》《明光剑影录》《与自己的休战书》《看开的快乐》《青山锋芒》《无处安放的青春》《归园蜜语》《听雨居》《山中人》《山与海的对话》《乡村的饭香》《稻草》《轻描淡写》《香魂蝶魄录》《云岭茶香》《山岚深处的约定》《青山依旧锁情深》《青山遮不住》《云雾深处的誓言》《山茶谣》《青山几万重》《溪山烟雨录》《黄土魂》《锈钉记》《荒山泪》《残影碑》《沧海横流》《山鬼》《千秋山河鉴》《无锋之怒》《天命箴言录》《破相思》《碧落红尘》《无待神帝》《明月孤刀》《灵台照影录》《荒原之恋》《雾隐相思佩》《孤灯断剑录》《龙脉诡谭》《云梦相思骨》《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痣命天机》《千峰辞》《幽冥山缘录》《明月孤鸿》《龙渊剑影》《荒岭残灯录》《天衍道行》《灵渊觉行》《悟光神域》《天命裁缝铺》《剑匣里的心跳》《玉碎京华》《九转星穹诀》《心相山海》《星陨幽冥录》《九霄龙吟传》《天咒秘玄录》《璇玑血》《玉阙恩仇录》《一句顶半生》系列二十六部,以及《济公逍遥遊》系列三十部。长篇小说总创作量达三百余部,作品总数一万余篇,目前大部分仍在整理陆续发表中。
自八十年代后期,又长期致力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的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来,撰有《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著,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该文集属内部资料,未完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步于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