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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世居肖庄村
路边
我家世居肖庄村。据家谱记载,萧姓老祖是商代末年君王帝乙长子子启,即纣王子辛的大哥。因母亲地位低下,不足立为太子,被封为微国诸侯,并赐子爵,世称微子。周平王时,居住在宋国萧邑(今安徽萧县)的宋国大夫、即微子十三世孙叔大心,因助宋桓公平叛有功受奖。萧邑升为宋属国,叔大心为萧国第一代国君。其后裔以萧为姓,传承至今。
宜兴萧姓,系梁武帝萧衍之后名儒萧鹤皋一脉。其祖萧何助汉定天下,萧震任兰陵令而居武进。萧鹤皋,武进萧巷人,元末常州府教授,因避战乱移居宜兴常富桥,后定居西氿边,遂成望族。因村南前突如嘴入氿,俗称萧庄嘴。其处并有青龙庵,向南入氿深处称萧家潭。村东一里多路是啸庄,近两年新印的《萧氏宗谱·卷三下》41页“萧寿亨”条说:“茂高次公子,生于嘉庆二年丁巳十一月初九日,卒于道光十七年丁酉五月初八日,享年四十一岁。配啸庄谢氏,生于……”。由此可见,啸庄在清代中期依然是村。萧鹤皋后,萧氏人丁兴旺人才辈出,如萧海观(1422生,1459举人)出任兖州推官迁谏台,萧存斋(1432年生,1477年举人)宫赐王府教谕,萧赵炎(字揆三,知名诗人,作品入选李兆洛编清诗总集《旧贤集》等。
太平天国战乱后,宜兴各地人口锐减,《萧氏宗谱》说族人男女仅存四十余人,萧庄嘴和啸庄,也渐渐被人混谈为萧庄。1949年后,工农干部将萧庄简写成肖庄,萧姓也简写为肖姓。1977年,新中国第二次简化汉字,将“萧”并入“肖”字,我们彻底成了肖家人。其实古代萧姓外,是另有肖姓人的,但极为罕见,不像萧姓是华夏大姓望姓之一,南北朝萧氏人还建立了南齐、南梁两个朝代。今肖庄、北谢(含原啸庄)、张墅等村,均合并为肖张墅村。
我父亲生于1916年,姐弟五人,伯父大父亲三岁。因家遭回禄火灾,祖父母等家人暂居祠堂。父亲在邵家村做长工,经人介绍就地招亲。1938年日寇扫荡,祖父在祠堂被日寇枪杀,伯父逃出不知所踪,奶奶带着三个姑姑只好外出讨饭。后一个姑姑被闸口楝树港人收为童养媳,一个姑姑在无锡嫁了人家。这两个姑姑1949年后曾寻根回来过,而奶奶和最小的姑姑则断了信息。
同期我父母也逃日寇,那时我外公已经去世,姐姐出生不久。为避免小孩哭引来日寇,父母将棉絮塞入我姐口中,并将她放在芦苇中。姐姐命大,竟然能等到日寇走后父母再来抱她。我1940年出生,父亲先到前肖小祠堂为我登记。登记了,冬至日就可以去祠堂吃饭。成年礼后,还可以到后肖大祠堂吃饭。1949年解放,我进后肖祠堂读书,是私塾性半年级。第二年到新办的绕巷小学(后称肖庄小学)读一年级。其前,我在舅舅家帮放牛。
公社化时期,前肖、后肖、绕巷、邵家、反大圩等,都是肖庄大队下的生产队。绕巷小学只到初小,1957年,我在宋渎中心小学读完了高小并考取宜兴一中。宜兴一中是宜兴最好的中学,录取分数较高,我们得益于宋渎小学有较好的师资。我是班长,又是校少先队大队长,班主任是因政治问题被镇江辞退回家的储祖东。那时教室不像后来那么正规,一般只容30多人,我们班却挤满了50多人,就是冲着储老师来的。最后多人升入中学,其中5名考上名校(2名一中,1名二中,2名三中),轰动一时。
可惜我上初中不久,储老师被评为右派。也是他对形势认识不清,安排他去范道农场劳动改造做苦力,他没去,认为凭能力可以找到工作,实际上没单位敢用他。他住在城里老家,妻子离婚,饿得皮包骨头,最后是坐在城南山边地里偷山芋吃,被山民活活打死的。
我在初中是中队长,高中是副班长和学生会常委。1963年毕业参加高考,考前老师说我肯定能上大学,我填了南京邮电大学志愿,谁知出了意外。当时国家政策调整压缩,录取率只有原来的60%,最主要是我失分。一篇关于《国际歌》的作文我跑题记零分,当时学校并没教《国际歌》,我误会是《国歌》。“五一日记”我写成了作文格式,也被扣分。另外外语,因学校俄语师资水平不高,我们的能力根本无法应试,以致总分落榜。
这样我只能回乡,但高中文化在乡村还是很少的,于是乡里很快就安排我到宋渎电灌站,做水利工程员,从事土方测量等工作。也是运气好,一中前身是1914年创办的公立宜兴中学(1945年重办),1931年改办为省立宜兴职业学校,分设普通、农林和陶工三科。后农林科改为省立宜兴农林学校,1962年因经济政策调整而停办。1964年,宜兴申请在高塍重办农校,先期保送8名优秀高中生(高塍3名,新建2名)到苏北农学院(今扬州大学)深造,作为办学师资。其中红塔乡推荐保送了我和沈小盘(畜牧兽医专业)、周洪祥(农学专业)三人。不料“文革”爆发,三年前学历专科四年才毕业,而宜兴农校也成了泡影。
期间我们还参加了串联活动,当时我们班称红卫兵连,第一是到北京2个半月,由系红卫兵组织领导带队。所谓领导也是学生,老师都靠边了。记得有位教授,被造反派逼着去操作母牛导尿检测是否怀孕,教授只懂理论,操作却是外行,连肌肉注射都不会,被批是反动学术权威,挨了狠狠的打。串联是凭学校介绍信,一路吃住不用花钱。回来再出去是自由组合,几人一个小组,我去了内蒙古半个月,云南九寨沟半个月。到内蒙是深秋初冬,干燥寒冷,风吹来像刀一样。
毕业回家,我被安排到七年制肖庄中小学任初中教师。有一段时间,我是归属生产队的。1968年11月,《人民日报》发表了侯(山东嘉祥县马集小学教师侯振民)王(马集公社教育组组员)建议,公办学校下放到大队,教师改为大队记工分。于是我就与大队干部一样靠工记分,上级下发的教师工资则归大队所有。星期天,我和社员一样到生产队劳动。
十多年后,我被调到红塔中学,做了15年年级组长,并任班主任。90年代职称评审,校领导不重视,说要评也很难,譬如电脑、普通话我们都不过关。我2000年退休,5年后职称与工资挂钩,引起了在职教师关注,纷纷去市教育局询问。局领导说:“文件早传达了,学校一直不申请,给你们二十多个名额现在还在呢。”于是大家开始申报,几年就用光了历史名额。当年到扬州读书的8人,都是高级职称,只有两人在红塔中学的除外。
回想我的上学,全靠新社会新政府,像我的家庭条件,旧社会是上不起学的。新社会小学收费不高,中学学杂费每学期也只有三四元。住校不收钱,每月餐费甲等4.5元,乙等3.5元。每学期报名,父亲勉强能凑出一半学杂费,其余分期付,餐费当然没有了。好在我成绩好,总能争取到人民助学金。助学金是每月3元,这样就只需交0.5元。但往往还是拿不出,老师就安排我勤工俭学,一般是星期天实验室搞卫生或小工厂劳动等,记账抵消。所以报名第一天老是饿肚子,第二天老着面皮等老师叫去用餐。
1949年后,父亲因为人正直工作积极,当选了十多年的生产队队长,母亲是光荣妈妈。所谓光荣妈妈,是生育5个子女以上。我母亲共生育12个,4个因病夭折。到我结婚生育,政策是节制生育,我三个女儿,第三个因超生,还受到了处分。现在政策又变了,是鼓励生育,真是弄不懂。
我2000年退休后,坚持在退休教师协会领导下,积极配合社区、学校,做关心学生的工作。我的家庭辅导站获得了市、镇“优秀辅导站”的称号,本人同时也被评为“最美老园丁”。我们这些老教师,都有“鹤发银丝映日月,丹心热血沃新花”的心愿和实绩,为了把身边的美德分享给更多人,我还爱上了写作并学习电脑操作。我的多篇通讯和散文上了报刊杂志或获奖,受到同事和领导称赞。
既然当了教师,那么就是一辈子教师,哪怕是退休了,也要时刻想着学生,不忘初心是师者。
(肖益华口述,路边整理 2024年12月)

作者简介:
路边,实名朱再平,江苏宜兴人,1959年生。20世纪80年代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学历。喜好文字,著作有小说集《陶女》、散文集《烟雨龙窑》《在氿一方》、主编本《悠悠岭下》《周济诗词集》《周济遗集》《宜兴武术》《阳羡风物》等。现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