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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莉姐:穿黑色制服
《丽莉姐……》
——五十美元,记述一个真实的故事
作者/吕云征(美国)
(一)
在人生的长河中,总有一些事情会在我们心间萦绕,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或悲伤,或激动人心,而我挥之不去的则是一张50美元的现钞和它的主人丽莉姐。
片刻是多长,可就是这转瞬即逝的片刻,我记住了一个天使般美丽善良的姐姐“丽莉”,丽莉年长我三岁,故我称她为姐姐。她像一束光,在我的生活中闪烁着独特的光芒,照亮了我生命中那些难以言说的时刻。
我一直想以记实文的形式,把这个故事展开来,以表达我内心深处对姐姐的敬意和感激之情,但标题我一直不确定,是用丽莉姐好呢?还是直接用五十美元好?今天翻看手机相册,当我看到丽莉姐和我的合影时,那一幕幕让我感动的画面便如风筝般停留在空中,于是我在手机屏幕上写下“丽莉姐“三个字。


于此相同,另一个具有绅士风度的黑人男保安杰克的身影也出现在我的眼前,越来越高大。他们一个是退休的志愿者,一个是商场的保安,在社会的脉络里,他们都是平凡的小人物,而正是这些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人物的坚守,铸就了这个社会的坚实基石。他们是爱、是暖、是春风、是人间四月天。


那是2025年8月30日,我应中国住旧金山总领馆领侨处林女士的邀请,将去加州参加在大黄蜂号航空母舰博物馆上举行的“庆祝抗战胜利八十周年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的庆典活动。大黄蜂号航空母舰是埃塞克斯级航母的二号舰,原名基尔萨奇号,1943年11月29日服役,1945年退役后作为博物馆舰停泊在加州阿拉米达市。
从雷诺 (Reno) 到旧金山 (San Francisco), 加上路上的休息时间,大约需要4个多小时。
我每次出门或有约,都会提前算好时间,以距离的长短打出多余的时间,我不喜欢人家等我,再就是我怕自己走错路了,也好有改正的时间,似乎只有这样,我心里才托底。
我把这一计划告诉了我先生,他是学工程的博士后,在国内就是国家重点科研项目的负责人。他心细且谨慎,自从我告诉他我将去加州参加世界反法西斯抗战胜利80周年庆典活动后,他便喋喋不休,每天都在电话里重复着那些车轱辘话,要我好好看路边的牌子,设置好导航,如果不会设置就去找谁谁谁帮忙设置一下,并早早把总领馆的地址发在了我的手机上。
他的那种担心,有时候真的好烦,这个时候,我会不说话,有时候会把电话悄悄放在一边,去做自己的事情,五六分钟过去了,等我去关手机电话时,发现他还在说,我就会发出一串笑声。
我已经黄土齐腰了,可身边的这个男人比我妈还不放心我。这么说吧,我每次出门,那怕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他也会在头一天亲自开车带我走一趟,第二天我再自己开车去要去的地方,这好像是设定好的一种程序,只有按流程走完了,他才能放下心来。但这次不一样了,他公差在外,鞭长莫及,也只能在电话里啰啰唆唆了。我们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通电话,我每天都要听他的教导,此刻他恨不得浑身都生出翅膀来,怎奈,他和我一样,都是尘埃里的一种不能飞行的哺乳动物。
为了给自己争口气,我决定提前一天走,稳稳当当的安全第一,先生也主张我早走一天,他叫我到了地方先找宾馆住下,好好休息,第二天再稳稳当当的去参加庆祝活动。
(二)
8月28号这天晚上,我开始为这次出行做准备,我先找出一个长带包包,为防止自己的不小心,我每次出门都会选择一个长带包包斜挎在肩上,这样我的两只手就自由了,掉包的机率也大大降低了。
考虑到自己也许会待上2到3天,我往钱包里放了两千美元,我很少用信用卡的,原因是我早年在赌场工作,赌场工作除了工资,还包括可观的小费。工资两个星期开一次,小费天天都有,哪怕是在你休年假的时候,小费也照发不误。我从不把小费放进银行里,而是直接丢进床头柜的抽屉里,以供家人随时取用。由此我也养成了花现钱的习惯。
“穷家富路”这是我先生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他叫我带够钱,出门在外,一定要吃好喝好,不能生病。我“嗯嗯”应答着。
“万一错过了高速公路的出口也不要慌,千万不能在高速公路上直接调头,下一个路口要马上下来,再按原路线绕回去就行了。”
“知道了,我怎么可能在高速公路上直接调头呢?”
临睡前,我又认直检查了一下要带的东西,生怕自己落下什么。
一切就绪,29号这天,我早早起床,把冻在冰柜里的二十几个饺子全都煮上了,我吃了一半,把剩下的一半放在一个食品袋里,还煮了两个鸡蛋,带了几根先生炸的麻花,水果和足够两天喝的水,我把这些东西统统放在一个车载冰箱里就出门了。可刚一出门,我就鬼使神差地返了回来,“背那么大的包干嘛?开会多不方便,换一个小一点的吧,能放手机就行。”于是,我走进 Walk-in room (步入式房间 ) 找出一个粉色的小包,装好手机,钭挎在肩上,锁好门,上车,系好安全带,用纸巾擦了擦前面的挡风玻璃,打火,直奔旧金山的方向。
下午1点半,我顺利到达旧金山,在紧挨总领馆的一条街上停好车,此处只能停两个小时的车,那些前来使馆办事儿的人,只好在快到两个小时的时候去给车挪动一下位置。我闭上眼睛在车里休息了一小会儿,然后拿起手机给先生报告。
电话铃一响就接通了,他的语气很急,说话的语调要比平时高出两个分贝。“怎么了?”
“我到了。”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一听说我到了,他的声音骤然降了下来。“还挺快的。”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到了就好,你可不知道,我一上午都没有心思做事情,手机就放在我工作的台子上。”
这是我早就料到的,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只不会飞的小小鸟。
“你先找一家宾馆住下来。”
“嗯!”我应着,接着他又问了问路上的情况。
放下电话,连两分钟都没有,电话铃又响了,不用猜,一定又是我先生。
我拿起手机,直接问他还有什么最高指示。
“我已经帮你找好了一家宾馆,你到那直接交钱就行了,离使馆只隔两条街,非常方便,这样你明天早上就不用着急了,也不存在走错路的问题。”
“知道了,我先吃点东西再说,都快饿死了。”
“好!那你先吃饭吧。千万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记着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他不厌其烦地叮嘱着,我“嗯嗯嗯”全是嗯。
(三)
在宾馆前台,当我拉开粉色小包的拉链时,心立马“咯噔”了一下,我的钱包根本不在挎包里,挎包里除了我的手机什么都没有,包括我的驾驶执照,银行卡等,天呐!我无证驾驶了,这可怎么办?这要是被警察逮着还了得。
我赶紧摸摸上衣口袋,空空如也,也就是说,我除了自己的一身皮囊外,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分钱来,别说是住宿了,就连加油的钱也没有了,我怎么回家呀?
我就像是被人突然点了穴一样愣在原地,脸也一阵阵发起热来,我望着服务生,不知道该怎样向他解释眼前的窘迫。
服务生像是一个刚出来打工的高中生,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站着,样子有些腼腆。
我生性自强,再大的困难也不轻易向人开口,除非无可奈何,万不得已。
我只好又回到使馆,回到紧挨使馆的那条街上,我又在车里翻找了一番,结果是徒劳的。
我感到脑袋都炸裂了,我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换一个包呢?换了包为什么不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呢?难道真的有鬼神在暗中支使着?我一遍一遍问自己,瘫软着靠在椅背上,大脑一片空白。
笨!我真的太笨了,我是世界上最笨的人,怎么可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大条,太大条了。我的嗓子又干又燥,仿佛在冒烟。
给先生打电话求救吧,可转念一想,给他打电话又有什么用呢,我没带身份证,就是有银行账号也取不出钱呀。挨他一顿唠叨倒是次要的,主要是他帮不上什么忙,还要白白为我着急上火。当然,他会用信用卡为我办理入住宾馆的一切手续,但他一个晚上还能睡着觉吗?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得到这条消息后的状态,电话非打爆了不可,这是我的错,我要听他没完没了的教导,这简直犹如一场空难。
事已至此,我只好找人借钱了,可这陌生的城市我去找谁借钱?两眼一抹黑,谁又会相信我呢!我的内心被一种孤独,一种无力感充斥着。
一个女人牵着一只狗走过,我用眼睛盯着她,我想在她脸上判断出她是怎样的一个人,Nice (友好的,亲切的)还是不 Nice ,我盯着每一个从我眼前走过的人,尤其是那些长着一副亚洲面孔的人。我想,我可以用微信上的人民币和他们换五十美元,只要够我加油,能顺利回家就行。
马路横对面是艺术馆,有星星落落的车从地下停车场驶出,没人注意到我,也不可能有人注意到我,我坐在车里,隔着玻璃看着一辆车又一辆车从我的视线中消失;还有寥寥可数,不同肤色的人从我眼前经过,其中有两个亚洲面孔的年轻人,一个是男孩,另一个也是男孩,他们背着双肩包,边走边聊着什么,他们的车和我的车停在同一条路上,近在咫尺,我推开车门,就在我的一只脚触碰到脚踏板的那一刻,我犹豫了,无论如何我都开不了这个口。
我也想过去领馆找邀请我的林女士借五十美元,可人家会怎样想我,使不得,使不得,再说我和她连面都没见过,头一次见面就张口借钱,那场面想想就很尴尬。
(四)
落日正悄悄坠在教堂的尖塔上,像一块水胭脂,中间一块透着薄,透着亮,然而我身心疲惫,根本无暇欣赏这美丽的画卷。我的手机快没电了,为了确保我和外届的联系畅通无阻,我的首要任务就是先找一个地方充电。
我沿着总领馆门前的一条双行车道努力辨别着方向,并注意路两边店铺的名字,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看见一家大型商场,这家商场共有三层楼面,我开始从一楼问起,回答的几乎千篇一律,没有专门充电的,很多店铺的电源插座都插着插销,或是装饮料的,或是烤食品的烤箱,或是装冰激凌的冰柜,总之,我没有找到充电的地方。
就在这时,在二楼的一个拐角处,我看见一个黑人保安,他穿一身笔挺的制服,身材高大健壮,鼻梁高挺,黝黑的脸上泛着一种健康的光泽。
“Excuse me,Where can I charge? (不好意思,哪里可以充电?) 我朝他问道。
他抬手指了一个方向“go straight (往前走)”
where? (哪里?) 我又追问了一句,他看看我,沉默了片刻说:“come with me. (跟我来)”
我跟着他,他并没有找到充电的地方,他说的那个充电的地方早已经歇业了。无奈,他带我上了电梯,经过一个堆满杂物的走廊,进入一间仓库,仓库里堆着用纸箱装着的货物。他和一个坐在电脑前正在办公的女孩打了一声招呼,便直径走去另一个房门,他将钥匙插进锁眼转动着开了门,然后从我手里接过手机,将电源线插头插在插座上。
门一直是开着的,他拽过一把椅子让我坐下,他自己则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身子靠在桌边翻着,他翻书的动作很大,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他的眸子只在书上撩了一眼,就又把书放回到了桌子上。他问我从哪里来的?出于安全考虑,我只略略讲了几句,大约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他从插座上拔下电源插头递给我,我一看还不到40%的电量,就表示想再充一会儿,他说他在工作,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也许他看出了我内心的焦虑,就又领着我去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他指着最里面的一堵墙上的插座说:“Just one. (就一个,指整个停车场就这么一个插座。)”
我连说了两声 Thank you!
若大的停车场里没停几辆车,从窗户射进的光线在水泥地上划出分明的界限。几株小草从墙角的裂缝中倔强地探出头来。
他说他叫 Jack (杰克),我说我叫 Alice (爱丽丝),他说他得返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临走他给了我一个工作电话,告诉我出现任何状况都要及时给他打电话,他会马上赶到的,我 Ok了一声,和他握手道别。
我把电源插头插进插座里,时间突然慢下来,我耐着性子来回踱步,忍不住一会儿一看手机,必竟,我对这儿的周围环境不是很熟悉,为了自身安全,我需要在天黑之前返回自己的车上去。
当手机的电量达到94%时,我拔下了电源,就在我准备离开时,听见有人在叫我的英文名字,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杰克,我完全没有想到他还会返回来。“Is everything okay? (一切是好的吗?)”杰克老远就问。
yes! (是的) 我答着。
杰克背着一个双肩包,他说他下班了,我回了一句,“good for you!(太棒了!)” 结果没想到,他说他还有另外一份工作,要做到第二天早上八点钟才下班。
“Really? (真的吗?)” 我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他是下班后专门过来找我的,他说他要把我送到马路上。我们一起走出停车场,来到大街上,他抬手指着路的东头,告诉我沿马路一直走,不要拐弯,只过两个红绿灯就能看见中国大使馆了。我感激地点了点头。
杰克,一个非常绅士、勤奋、认真、有责任心的保安,一个令人敬佩,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小人物,他的善良来自于他的内心,高贵而需要我们用心灵去体会。
(五)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蜷缩在后车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了,当我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的两点钟,我是被冻醒的,上牙磕着下牙。
车外面是黑的,车里面也是黑的,周围的一切都是黑的,连星星都藏起来了,月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去了云层后面,仿佛一切都笼罩在黑色的布幔之下。
我不敢开车里的灯,我怕真的被人当成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此时此刻,时间已经进入2025年8月30日,一个伟大而记忆深刻的日子。
我紧紧抱着自己,这是我最漫长的一个夜。
好不容易挨到早上五点钟,我下了车,走去马路对面的教堂,我想暖和暖和身子,可教堂的门紧关着,我看了一下时间,教堂是不会这么早开门的。我沿着马路,一条街又一条街漫无目的走着,街上很空,街道两旁的店铺都还关着门,整个城市仿佛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偶尔有车辆从身边经过。
我的脚步很沉,心也跌至到了冰点,我真的成了一名流浪者,就像路边趴着的一只猫咪,前后左右都看不到边界,我想哭,像开闸泄洪那样放声大哭,我想象的彼岸好像不存在了,上帝也疲倦了。
我看了看时间,心里盘算着什么时侯给使馆领侨处的林女士打电话比较合适?我怕打扰到人家休息。
庆祝活动十点钟开始,七点半的时候,我想应该是早餐时间,于是,我八点钟要通了林女士的电话,结果她已经在加州大黄蜂号航空母舰上了,她叫我直接到那去。我看了看油箱,庆幸还有三格半的油,我把地址输进导航系统后,便驱车直奔加州大黄蜂号航空母舰博物馆。
不曾想,我竟错过了一个路口,上了跨海大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的心开始打起鼓来并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像马上要从嗓子眼迸出来一样,我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到达目的地,我的眼睛不时瞟向油表。
还好,感谢主,我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给林女士打了一个电话,林女士给我发了一份文件,我顺利进入了会场。在进入会场之前,我站在停泊在东湾阿拉米达的大黄蜂号航空母舰前,叫工作人员帮我照了一张相。

(六)
常听说航空母舰,我想象过它的大,它的威武,但当我真正站上航空母舰甲板上时,我还是被震撼到了,它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在三楼甲板上不仅有飞机跑道,前端还停着三架战斗机,后端也停着一架战斗机,这些战斗机在庞大的航空母舰上显得非常渺小,犹如小蜜蜂一般。

庆祝活动已经开始,台上锣鼓喧天,一群穿着功夫衫的中国娃娃们正在表演中国功夫,林女士等使馆工作人员坐在最前面,我在后面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可我心神不定,一直在琢磨怎么回家的问题。

我开始注意来来往往的人,这次庆祝活动来了很多中国人,他们穿着盛装,热情的互相打着招呼。我观察着他们,试图从他们脸的变化中捕捉到一些真诚,最终我和一个主动给我们拍照的男生开了口,我说我可以给他人民币,我手机上有人民币,我只换四十美元,够我加油就行,可那人没带现钱,我很沮丧。
这是一个充满军事历史的地方。这里收藏了超过25,000件的文物,这些物件大部分来自幸存者和他们的家庭成员,每一件展品都会浮现历史的烟云。
博物馆以航母为主体,展品分布于多层甲板,海军历史厅、科技厅,展示登月计划,太空船,太空服等;航空母舰展区,飞行甲板陈列着 F-14、F-4 等战机,其中不乏在二战和阿波罗11号任务中立下赫赫战功的飞机。

一层甲板上还悬挂着许多体现二战时期的大幅黑白照片,有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历历在目的万人坑、有日本铁蹄下满目疮痍的旧中国、有中国远征兵“娃娃兵”的照片、有写《南京大屠杀:被遗忘的二战浩劫》(The Rape of Nanking)张纯如、有开辟驼峰航线的飞虎队成员、有介绍陈纳德将军和夫人陈香梅女士的照片等……


历史在瞬间被凝固于方寸之间,成为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桥梁,每一张都承载着时代的烙印,无尽的伤痛和屈辱,每一张也铸就了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精神脊梁。那些被岁月雕刻的面孔,每一张都是对和平的呼唤。
勿忘国耻,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但历史的记忆不应该被遗忘。让我们珍爱和平,珍爱今天的幸福生活,共同携手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愿那些逝去的英灵得以安息,愿中华民族永远繁荣昌盛!愿和平之花开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在三楼,面对浩渺无垠的海,我感受到了一种深邃,一种广阔和一种力量,这片蔚蓝的疆域,承载着多少生命的秘密与人类的向往。
海鸟掠过波涛,以它特有的方言和每一朵浪花交谈着,我在这无尽的涛声中寻找着内心的宁静。展开双臂,把蓝天白云揽在怀里,云卷云舒,我不由的想起泰坦尼克号影片中的主题曲《我心永恒》……你的爱伴我航行 始终/飞翔 如风般自由/让你我无忧无惧/永远地活在爱中……
(七)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志愿者们忙着派发盒饭,我穿梭在各个展区之间。在一层甲板的入口处对面,我发现了一个签到墙,几个中年男女正在那摆 pose (姿势) 互相拍签名照。
八十年前的烽火硝烟历历在目,签到墙上的名字连接着历史的血脉,每一笔,每一划都是末愈合的伤口,记忆深处,铁蹄踏破山河的轰鸣犹在耳畔,仿佛那些为国捐躯的英魂都汇聚于此,与历史这个镌刻着民族记忆的日子交织着切骨之痛与荣光。
拍照的人在找寻最佳姿势和角度,他们在签到墙上郑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是呀,每一张照片都是时间的信使,都因为它的特定故事而成为记忆的锚点,让刹那成为永恒。
心随景动,此时此刻,我似乎忘却了如何回家的烦心事儿,也想拍一张签名照留做纪念。
在离签名墙不远处,紧挨着一架战机,设置了一张桌子,一根手指粗细的绳儿将桌子和战机拦在了里面,我走了过去,一个女人正安静地坐在桌子旁吃午饭。女人看上去五十来岁,打扮得体,皮肤白皙且有光泽,她的眼眉弯弯,一抹红唇犹如瓷器上的一抹红彩,尽显高贵和优雅,她就是丽莉姐。
“能借我一只笔吗?”我看着女人的脸问道。
女人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只笔递给我。
回到签到墙,那几个拍照的人刚刚散去,我对一个刚好路过的小妹妹说:“能帮我拍一张照片吗?”

小妺妹从我手里接过手机,我站到签名墙处,也假模假样的摆了一个在签到墙上鉴名的姿势。
“谢谢你的笔!”我把笔还给正在吃饭的女人。
女人抬起头,她的脸上挂着谦和的笑。
“你留着用吧。”说着女人用手碰了一下桌子上的那些笔说:“这里多着呐。”
女人身后是敞开的,像是一扇被拿掉的大门,从甲板上跳望,机船、码头、美丽的海湾和城市的建筑群,鳞次栉比,仿佛一幅徐徐展开的生动画卷。
我想录一段视频可以吗?
“可以!”女人回答着。
录完视频,我并没有马上离开,我的加油钱还没有解决。望着女人,我几次欲言又止,五十美元,对于一个在美国生活了三十八年的人来说,实属微不足道,可现在,它却成了压倒骆驼的一根稻草;如同一颗铜板卡在我喉间。
我用手按着胸口,努力平抚着自己,这件事儿终究不能再拖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清了清嗓子,很小声的对女人说:“我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女人没有说话,她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
事情是这样的……
我赶紧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听完我的叙述,女人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口袋,她的声音略显迟疑,“我身上也没带现钱纳。”
我忙打开手机,让她看我的朋友圈,告诉她我的真实姓名和我发的作品,我努力证实着自己。
“我只需要四十美元,三十也行。”为了能尽快借到钱,我突然把50美元降至40美元,甚至30美元,并说我手机上有人民币,我可以马上打给你。
“我手机没有红包功能,我接收不了红包。”
女人说着,伸手从椅子旁边拿过一个包包,然后从里摸出一张50美元的现钞,她把钱展开后递给了我,“拿去用吧。”
“你叫什么名字?咱俩加个微信吧。”
“我叫丽莉,你是哪一年生的?”
说话间,丽莉通过扫一扫加了我,从此,我们成了姐妹。
“我一到家就把钱还给你,你是哪个银行的?把账号发给我,到时我给你存上。”
“不用了,没有多少钱。”
“那不行,必须得给你。”
“我都忘了,那是我准备捐给教会的钱,放在兜子里好几天了,刚才突然想起来了。”
“太谢谢你了,你救了我。”
这时,和丽莉姐一起做志愿者的一个姐妹说:“我给你俩拍张照片吧,拿50美元……

这时,一旁的一个记者也给我们拍了一张。

结尾:
庆祝活动一直持续到晚上7:00点钟才结束,我到家已经是晚上11点钟了。第二天我给丽莉姐发微信,朝她要银行账号,可丽莉姐说啥不给我。我先生说,也许有的人不愿意把银行账号给人家,你问一下她的家庭地址,给她寄一账支票去,可丽莉姐还是那句话,“不用了,没有多少钱。”
我终究没能将钱还给丽莉姐,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海里,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丽莉姐悄然出现,然后默默退场。她的心堪比沉甸甸的金子,如黑夜中的星火,驱散阴霾,温暖了我。
每当我回忆起这段经历,一种温暖便油然而生,再次感谢丽莉姐,你的善良深深感动着我,激励着我,向姐姐学习,做向姐姐一样善良的人。愿姐姐永远健康!美丽!快乐!
2025年11月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