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映家风

郑世兴

       从我记事起，我家老宅北屋窗外

       就有一棵白石榴树，它是时光镌刻在我记忆里的坐标。它以素白身姿立于几间老屋之间，与西屋门前那棵遮天蔽日的枣树，在徐徐秋风中红白相映，给人以温和气场之感。春绽琼英如雪，秋垂皓月盈枝，五十余载光阴流转，枝桠间沉淀的不仅是岁月的年轮，更是一脉相承的家族温情。

       母亲总说这树是“吉祥物”。白花不争春色却自成风景，白果不染尘埃都蕴含着甘甜。母亲侍弄它时总带着虔诚，剪枝施肥皆亲力亲为，待到秋实累累，她必先摘下最饱满的那些，连同红彤彤的大枣，用干净布，仔细擦拭后首先分赠给本祖老人和邻里。母亲的脸上此刻总是带着满足的微笑，像白石榴的基因里刻着平和善良的基因，透着温馨的光泽。这种骨子里的善良亲和的气质，恰似我们家祖孙数代传承的家风那样，不争浮华，但求本心。记得祖父曾说过："做人要像白石榴，表里如一，才能长久。”

       后来，我接母亲从乡下过来与我们共同生活，临走她坐在房内久久不愿离开，走到院中她一遍遍抚摸着石榴树和那棵老枣树，还有他亲手栽植的那棵香椿树，依依难舍。车子徐开动了，她用手绢擦了擦满含泪水的双眼，一路什么也没说。

       如今老宅已成旧梦，但每逢石榴上市时节，我总会寻些白石榴置于案头，买些长长的红枣拿来家，此刻恍惚间又见母亲站在树下，银发与红枣及石榴白花相映成辉。这些穿越半个世纪的植物，早已超越了果树的范畴，它是一面镜子，照见一个家族对善良的坚守；它更像母亲使用的那盏油灯，以最朴素的姿态，照亮代代相传的精神原乡。

        作者简介：郑世兴，济南市章丘区人，现居淄博市淄川。副主任医师（退休）。正业从医，业余爱好读书、写作，常有散文、随笔等见诸各级报端。荣获2024年度竹庐文艺奖优秀作家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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