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吃馄饨

文/毛韬

前些日，我和老伴张萍吃完晚餐之后，就去了上海市中心的人民公园散散步。当我们步入靠近人民广场的人民公园边门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人民公园里由于有许多大树遮挡了路灯照明的光亮，此时公园里的小道，或者是公园小河边的光线，也就变得非常暗了，这与我们家附近的鲁迅公园里路灯和河灯照明，形成了很大的视觉反差。

由于我俩不喜欢在昏暗的公园里瞎遛达，于是就赶快从人民公园正门口走出来。当我们走出公园后，眼前顿时觉得南京西路上灯火阑珊，仿佛一下子走进了一个五彩斑斓的艳丽大世界。

此时，我俩正巧望见对马路街边的上海大光明电影门口墙壁上，有一幅被灯光照射的非常笔真的巨幅《菜肉馄饨》电影广告。

可能是在夜晚，我老伴的眼力不太好，没有看清楚这是一幅巨大的电影广告图画，她只看到有许多人踏着楼梯登上大光明电影院二楼去吃菜肉馄饨。于是，她对我讲：“我们也去吃碗菜肉馄饨吧！” 

我告诉她说：“这个楼梯是在墙壁上画出来的，你是无法登上这个画中的楼梯，去大光明电影院二楼吃碗菜肉馄饨的。”

随着今年11月15日沪语《菜肉馄饨》电影开始上演之后，又有闲人提出建议说，趁着《菜肉馄饨》热影之际，大家都要抓紧时间吃遍上海各家馄饨店里好吃的菜肉馄饨，包括沧浪亭的菜肉馄饨、老盛兴点心店的菜肉馄饨、华良黑皮菜肉馄饨、绿杨邨的菜肉馄饨、沈大成的菜肉馄饨、王家沙的菜肉馄饨、东泰祥的菜肉馄饨、灯笼菜肉馄饨、美新点心店的菜肉馄饨、又一村的菜肉馄饨、左阿婆崇明馄饨、阿麟馄饨、君东记的菜肉馄饨、梦花街的菜肉馄饨、尚越的菜肉馄饨、十二间的菜肉馄饨、聪菜馆的菜肉馄饨等。

然而，我作为一位地地道道的老上海人，如果让我来说一下菜肉馄饨的话，那么上海本地人最最喜欢吃的菜肉馄饨，还是阿拉浦东三林塘的本地菜肉大馄饨。（注：这里的“阿拉”是上海方言“我们”的意思。）

以前，浦东三林塘的菜肉馄饨店在上海市中心的北京东路江西中路口租借了二间门面房子，开了一爿非常简陋的浦东三林塘菜肉馄饨铺子，我去吃过这家馄饨铺子的菜肉大馄饨。

这家馄饨铺子出售的是用黑面粉馄饨皮子包的荠菜肉大馄饨，馄饨很大，馄饨馅子也很大，底汤很鲜香，味道真的很不错，所以生意非常好。2024年4月，由于所在地块房屋拆迁，该店铺结束了在江西中路开店经营。闭店当日，仍有许多老顾客们前来告别，并且再吃一碗浦东三林塘的菜肉大馄饨。后来，经过多方帮助和协调，在同年7月，该馄饨店又在虹口区四川北路衡水路新址重新开业，生意仍旧非常好。

在上世纪末，我曾经在吴淞老街上还吃过一种非常特别的辣肉馄饨。那时候，上海的企事业单位到了年终时，都要评选先进工作者，而我每年总是被大家推荐为先进工作者。

那时候，有一个大家默认的习惯做法是，先进荣誉归你个人，先进表彰的钞票奖励，要让大家一起实惠实惠。也就是讲，先进个人所得到的现金奖励需要拿出来，让全体同事们一齐去快乐庆祝一下。

于是，我就询问大家怎么个“实惠快乐法”？男女同事们异口同声说道：“大家一起去吴淞老街上的那爿馄饨铺子吃砂锅辣肉馄饨啊。哈哈哈哈！” 

这时候，有一位非常熟门熟路的同事自告奋勇主动领着我们一大帮人去吴淞老街上的那爿非常有名的馄饨铺子吃辣肉馄饨了。

当时，由于一起去吃辣肉馄饨的同事人数很多，而那爿简陋的馄饨铺子又太小，所以大家一齐挤进这家很小的老街简陋馄饨铺子，围坐在许多张桌子边，吃着冒着热气的砂锅辣肉馄饨。

听说这家馄饨铺子的辣肉是他们的特色招牌浇头，不知道他们在辣肉里放了一些什么香料，能够吸引来许多吃馄饨的食客们，并且他们都是为了吃到吴淞老街的特色砂锅辣肉馄饨，不辞辛苦从四面八方很远的地方，都跑到吴淞老街上这爿非常简陋的馄饨铺子来吃砂锅辣肉馄饨。

实际上，这种辣肉馄饨就是在砂锅烧出来的菜肉馄饨汤里，再加一大勺子辣肉，这种辣肉不是用肉糜烹饪的，而是用新鲜瘦猪肉，人工斩剁出的细小肉丁，在肉丁中加食盐，鸡蛋和淀粉等调料腌制，并通过煎炒等方式加工成砂锅馄饨的辣肉浇头。

当然，这个砂锅辣肉馄饨的馅料也是用新鲜猪肉，人工费劲斩剁出肉糜之后，再拌入切碎的荠菜和青菜中，制作成菜肉馄饨的馅料，并且用黑麦麸馄饨皮包的菜肉大馄饨。

当然，砂锅馄饨的鲜汤是非常鲜的。可以说，它是砂锅馄饨的灵魂，这砂锅馄饨的汤虽然有些烫，但是由于鲜汤非常美味，所以食客们虽然吃的浑身冒汗，也非得要将这砂锅里的馄饨连带鲜汤全都吃完喝完后，方肯擦汗罢休，可以说食客们绝不会让一点点剩汤留在砂锅里。这就是在30年之前，我在吴淞老街上吃砂锅辣肉馄饨时留下的点滴记忆。

近日，整个大上海的男女老少都因为沪语《菜肉馄饨》影片上演，这让全市所有馄饨店、馄饨铺子生意兴隆，并且彻彻底底“火了一把”，好像是全上海的居民们都争先恐后想去吃一碗菜肉馄饨了。这也似乎把这碗“莱肉馄饨”，当作是2025年度上海最有特色的美味了。

实际上，菜肉馄饨并非是上海的特色食品，上海的特色食品是上海冠生园食品厂生产的大白兔奶糖和老城隍庙的五香豆。

但是，上了年纪的人是咬不动五香豆的。由于五香豆很干且很硬，老年人牙口都不太好，所以老年人是咬不动五香豆的。况且，上海的五香豆并不太好吃，它怎么会被作为上海的特色食品呢？

那么，菜肉馄饨的历史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西汉至南北朝‌时期，当时的馄饨雏形为夹肉馅的“饼”，南北朝时流行弯月形，与饺子未明确区分‌，而且北方人喜欢吃饺子，南方人喜食馄饨。

在中国道教文化中，馄饨形似鸡卵，象征天地未分的混沌状态。民间传说盘古于冬至日劈开混沌、开辟天地，后人便在冬至日食用馄饨，以纪念这一创世之举。

昔日《燕京岁时记》记载“馄饨之形有如鸡卵，颇似天地混沌之象”，故冬至食馄饨寓意“打破混沌，迎接新生”。

到了南宋时期，此习俗进一步演变为冬至祭祖的节令活动，当时临安（今杭州）也有每逢冬至这一天吃馄饨的风俗。宋朝人周密说，临安人在冬至吃馄饨是为了祭祀祖先。

后来，我国各地发展出许多种馄饨的特色制做法，比如广东的鸡汤小云吞、四川的特色龙抄手、徽州的红汤菜肉馄饨、无锡的三鲜馄饨和苏州的“笼祥记”鱼尾小馄饨等‌，都是非常好吃的特色馄饨。

因此，上海人千万不要因为仅仅看了一场沪语家常版的《菜肉馄饨》电影，就把菜肉馄饨当作是上海首创的特色食品了。

作者简介: 毛韬，1955年7月出生，上海南汇人，国家旅游经济师，现在担任民建上海市委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