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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丁先卫,笔名佑一村。自嘲为一名致仕赋闲的“素人老爹”。青少年学生时代始爱诗词文学,省泗中史上首个文学社《雨丝》首创人。职场奔走42年,初心不改,笔耕不辍。耳顺之年想换种活法——写60首民谣,唱60种人生。一个决定“把养老金变成吉他拨片”的“老派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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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雄赏读✍🏻
生命自有情义
——赏读丁先卫现代诗民谣《宿迁》
文/公羊雄
现代诗民谣《宿迁》出自一位笔名为“佑一村”的作者之手,他是一位即将步入耳顺之年的“素人老爹”,计划用民谣唱出六十种人生。这首诗的创作时间是2025年10月,而诗中所咏叹的城市宿迁,建市于1996年。了解这些背景,对于我们深入理解诗歌的意蕴和作者的心境,有着关键的指引作用。整首诗读下来,给人的第一印象并非激昂的赞歌,也不是深沉的怀旧,而是一种平静而温暖的对话。诗人仿佛就坐在我们对面,泡着一壶热茶,用最朴素的言语,向我们娓娓道来他与一座城市之间,那份历经时光沉淀后,复杂而真挚的情感。
诗歌的开篇,诗人将我们带入宿迁“北郊”一个名为“罗曼园”的静谧之地。他将其称为“最美的北屿”。这个“屿”字用得极妙,它本意是水中的小块陆地,在这里,它象征着诗人心灵在喧嚣都市中找到的一处安宁的“岛屿”。夕阳、云朵、情侣、飞鸟,这些意象共同构成了一幅和谐、恬静的画面。这里的自然景物被赋予了人的情感:“夕阳与云朵如期而遇”,像是老友的默契;“飞鸟……窃窃私语”,仿佛在分享着园中的秘密。诗人以一个观察者的身份,沉浸在这份美好之中。
随后,镜头切换到骆马湖畔。诗中出现了“微醺的倦怠”、“最孤独的树”、“听醉的夕阳”和“慵懒的欢愉”。这些词语叠加,营造出一种微醺、松弛而满足的氛围。这里的“孤独”并非凄苦,而是一种享受式的、不被打扰的宁静。风、树、夕阳、湖水,都与诗人的心境同频共振,共同沉醉在这片“柔情”与“光芒如金”的景色里。这幅画卷,无疑是诗人内心世界的外在投射,展现了他“致仕赋闲”后,寻求并享受生活之美的状态。
然而,诗歌并未停留在单纯的景物描写上。在第三节,诗人笔锋一转,引入了非常个人化,甚至带点“突兀”的坦白:“至今没学会这里的方言”。这句话像一枚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了情感的涟漪。它揭示了一个核心的矛盾:诗人与这座城市,存在着一种既亲密又疏离的关系。
他在这里生活,深爱着这里的风景,但他并未完全融入本地的语言体系。他紧接着的辩解是“请别以为我不谙人间风情”,以及“别总期盼我一直青涩如初”,更像是对自己,也是对这座城市的一种解释。他怕被误解,更怕被一种固定的期待所束缚。
这时,我们结合背景信息,就能读出更深层的含义。宿迁是一座“而立之城”(1996年建市,至2025年正好29年,接近“三十而立”),它年轻、充满活力,“身姿轻盈”。而诗人自称“已年满四十”。这里的“四十”很可能既是实指年龄,也更是一种象征。相对于这座年轻的城市,他是一位更年长、更成熟的居住者。他用“四十不惑,心平气凝”来界定自己的状态,这是一种历经风雨后的通透与坚定,与城市的“轻盈”形成了有趣的对照和互补。
其实,《宿迁》这首诗我们首先读出的是一种深沉的归属感与“选择”的确认。诗中最强有力的心声,是反复出现的“我在这里,我在宿迁”。这不仅仅是一个地理位置的表白,更是一种精神归属的宣告。作者是“把养老金变成吉他拨片”的“老派疯狂”,我们可以感受到,他在人生耳顺之年,选择宿迁作为他新生活的舞台和心灵的归宿。诗中提到“如果你终于幡然醒悟,愿当这里作落脚之地”,这何尝不是诗人自己“幡然醒悟”后的决定?他并非土生土长于此(否则不会学不会方言),但他主动“选择”了这里,并深深扎根。这种经由理性思考和情感认同后做出的选择,其带来的归属感,远比天然的故乡更为强烈和自觉。
其次是成熟者的自我剖白与对理解的渴望。“至今没学会这里的方言”和“别总期盼我一直青涩如初”这两句,透露出诗人细腻而复杂的心理。他一方面坦然接受自己与城市原生文化之间的隔膜,并不以此为憾;另一方面,他也希望外界能接纳一个完整的、真实的他,而不是一个永远“青涩”的符号。他是一位“老爹”,有着四十二年职场的奔波阅历,他的内心是“不惑”的,是“心平气凝”的。他渴望被理解的是一个丰富的、立体的,包含了过往所有经历与当下所有感悟的“我”。
再次是 “宿醉”与“灯塔”的辩证统一。诗中将宿迁称为“宿醉之城”,又强调“灯塔未迁”。“宿醉”一词,巧妙地嵌入了城市之名,更隐喻了对这座城市美景与生活沉醉、迷恋的状态。这是一种感性的、沉浸式的爱。而“灯塔”则是理性的、指引方向的象征。诗人的心理状态,正是这二者的结合:他深情地沉醉于宿迁的“柔情”与“烟火”中,同时,他的人生方向和内心坚守,如同灯塔般明晰且未曾迁移。这种感性与理性的平衡,正是“四十不惑”的最佳写照。
最后是在时光流逝中创造永恒的价值感。诗的结尾处,“时光已老,逆龄民谣还在被人传唱”一句,点明了作者的核心心理动机。他深知时光流逝(“时光将老”、“时光已老”),但他要通过创作“逆龄民谣”来对抗时间的侵蚀,实现精神的“逆龄”。他泡的茶“亦如热汤”,他的诗篇在“城市褶皱中”被人阅读,他的歌谣在被人传唱。这一切,都是他试图在有限的生命中,留下温暖、绵长印记的努力。他看着“灯火通明,夜未央”的酒都大街小巷,内心充盈的,是一种参与其中、并为之贡献了文化点滴的满足与欣慰。
佑一村《宿迁》这首诗,是一位步入人生新阶段的智者,写给他所选择并深爱的城市的一封情书。它平实而充满智慧,感性而不失理性。诗人没有用宏大的叙事去描绘宿迁的历史与成就,而是通过个人的、微小的视角,譬如一个园子、一片湖、一棵树、一种方言的隔阂、一份年龄的感悟,来构建他与这座城市深刻的情感联结。
他让我们看到,对一座城市的爱,可以不是狂热的口号,而是平静的陪伴;可以不是全然的融入,而是保有自我的欣赏与共存。他在“宿醉”的感性热爱与“不惑”的理性认知之间,找到了完美的平衡点。最终,这首诗不仅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神采奕奕”的宿迁,更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在岁月沉淀中,愈发“心平气凝”、“少年归来”的诗人自己。这正如他所坚信的:“生命自有情义”,而这份情义,就在这绵长的烟火人间,被一首逆龄的民谣,温柔地传唱下去。
2025.11.16草于拦水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