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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自渭河堤岸的“信天游”
文|王标
我的家在渭北旱原的合阳县,过去十年九旱,遇到涝年常见到的只是房倒屋塌,再大的雨水也是顺沟而下,雨水冲刷过后,埝倒田陷,庄稼毁于一旦,这就算我们这里的涝灾。至于堤的概念听过但没见过,小时候,常常站在大门前向南眺望,寻找着华山的踪迹,可惜时常看不到,只能在雨过天晴后方可清晰可见。父亲说,这是能见度在作怪,可我听不明白。不过,稍稍长大,我就早早学会自豪地给他人介绍,我的家在黄河太华之间,感觉蛮有诗意。太华说的是华山,我不是很熟悉,但我知道沟下的徐水河曲曲折折流入黄河。我们常说黄河是母亲河,那么,徐水河就是黄河的儿子。徐水河自上游而下相继筑了三道拦水大坝修建水库,当地人说水库是黄河的孙子,肩挑着两岸人民生活的重担。从此,坝的概念很快在脑子里形成。听老师讲“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时,说堤相当于坝,给人的印象是堤坝不分,后来才明白,把河流截住为坝,把河流两侧归顺为堤。
中专毕业分配那年,我第一次看到渭河大堤。当公共汽车从渭河上涨渡大桥通过时,从车窗向外观望,一缕瘦水从偌大的河滩蜿蜒通过,离两岸大堤老远,显得很不协调。没过多年,再来渭南开会时,途经渭河大桥时,却是另一番景象,滩里的包谷全泡在水里,河水已冲出河床,两岸大堤上站满了手执铣镢的人,身后搭建有各种形式的帐篷,有种上世纪76年全民抗震的感觉,但帐棚明显比抗震棚好得多。那时我想,渭北高原的生态条件虽比不上渭河平原,但不必担心水患的问题。直到2003年8月那场038特大洪灾后,我才真正体会到大堤对于一个河岸城市有多么重要。那年,连续40多天的降雨,引发一场特大洪水,仅渭南市受灾直接经济损失达23亿元。在中央和各省市的大力支持下,渭南市委、市政府组织10万余人抗洪,军民一心,手提肩扛,终于堵住了决堤,战胜了洪水,并重建了家园。
据报道,那次抗洪抢险,成功撤离13.3万群众,实现“零伤亡”奇迹。那场特大洪灾虽然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但更多的是给人以睿智的思考。要保住几十万亩良田和沿岸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让渭河安澜无祸患。所以说,治理洪水也跟经年备战一样,越是和平时期越不能忘记战争。
那次特大洪灾,尽管我们处置及时得当,有惊无险,但毕竟没有做到万无一失。不难看出,我们的工作还存在一定的差距,面对新情况新问题还研究得很不透彻。岂知,近年来,渭河的高含沙导致河槽过洪能力下降,暴露堤防抗洪能力不足,是本次洪水肆虐的祸端,“天下事,以为无足虑,则必有大虑者”,必须尽快提升河道清淤和堤防加固工程才是。
2011年,陕西省政府启动渭河综合治理项目,彻底改善渭河流域生态环境及防洪能力,实施堤防加固,河道整治,绿化亮化工程,使渭河两岸成为老百姓心中的乐园。如今的渭河大堤,绿树成行,百花争艳,即使到了秋冬,树叶红黄相间,也会使你顿生“霜叶红于二月花”之感。大堤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成为人们休闲娱乐的好去处。此时你一定会联想到明代思想家洪应明编著的《菜根谭》里的句子:“无事常如有事时提防,才可以弥意外之变;有事常如无事时镇定,方可以消局中之危”,从心里感谢党和政府的担当作为。
渭河,作为黄河的第一大支流,是陕西人民的母亲河。历史上先后有十三个王朝在此建都,其灿烂辉煌的先秦文化和文治武功的汉唐盛世,可谓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历史是靠人来推动的,说起抗洪,人们不由得想起时任山西省大同市市长耿彦波,他在任期间,力排众议,投资50亿元治河,同步推进古城改造,构建“一轴双城”布局,提升了城市品位,增强人民群众的幸福感和获得感。就这样一位为民办实事的好市长,起初不为群众所理解而屡遭投诉,可2013年调离时却引发出数万市民跪街挽留的送别场景,这充分说明:当官只要为老百姓办实事,老百姓是不会忘记你们的。清代学者金缨有言:“在世一日,要做一日好人;为官一日,要行一日好事”。在刚刚过去的2025年7月,大同御河遭遇了多年不遇的洪水,经受住2000万立方米洪水的冲击,验证了耿彦波市长实施的防洪工程前瞻性,其主导的河道拓宽、淤泥清理和百年防洪标准建设,直接保障了城市安全。至此,有谁去评说耿市长当初决策的科学性和合理性,唯有老百姓心里在默默的呼唤:耿市长,您在哪里?大同人民永远记住您!
耿市长也许听不到,但他问心无愧。老百姓常讲:“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耿彦波市长做到了,他正是人民的好官。
从耿市长的故事中,不由得使人想起公元1400年前,生长于渭河堤岸旁的渭南人白居易,他在任唐代杭州刺史时,对西湖的治理、命名及文化推广,奠定了西湖的历史与文化根基。离任时,杭州市民跪于十里街头含泪送别,为的是他是一位心系大众百姓的好官。如今,你若在西湖游览,西湖十景中的“白堤”就是为纪念白居易而得名。
由此,又联想到,广西南宁建设防洪堤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持反对意见,甚至骂声一片,2001年有关领导拍板一定要搞河堤,预算不够时,就采取了从南宁市干部职工工资中扣款的方式,终于耗费数百亿,沿着河岸修建起了防洪堤。多年后,受12级台风影响,南宁洪水涨到76.2米,而南宁的防洪堤是80.5的高度,将洪水挡在堤外,守住了南宁千家万户的安全。
再说2025年10月,广西南宁、百色、崇左等地出现严重洪涝灾害,持续的强降雨导致左江、右江、郁江等水位迅猛上涨,郁江流域全线超警,创二十余年最高水位76.35米的记录,引发两岸堤防险情和内涝。面对洪水的冲击,大堤巍然不动,忠于职守,经受住洪水对大堤的考验,堤岸市民依旧安然无恙。这不是天意,而是具有远见卓识目光的人为,我想那南宁人民一定会怀恋那位敢于担当的领导的。
我没有去过成都的都江堰,但我佩服李冰的大胆作为。是他奠定秦国统一战争的粮仓基础,使成都平原从泽国变为天府。我更崇尚被誉为“当代大禹”的渭南人李仪祉先生,是他通过科学治水理念、水利教育和大型工程实施,推动了中国现代水利事业的健康发展。当年他主持修建的陕西泾惠渠,推动了“关中八惠”建设,使百万亩农田实现旱涝保收;他参与了创办南京河海工程专门学校,并后任国立西北农林专科学校水利组主任,助力水利教育体系化。在他生命历程中,进一步证明了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人虽然不能决定他生命的长度,但他可以掌握生命的宽度。这是人生的真谛。
我曾多次漫步在渭河大堤上,环视周围的一切,恍惚间,宛若自己站在南宁的邕江大堤上,杭州西湖的白堤,山西大同的御河堤,成都的都江堰顷刻连在一起,共同欢呼决策者的英明和人民群众的伟大。
渭河堤,有讲不完的故事,抒不完的真情,涌不尽的遐思。它是我心中永远的“信天游”!
2025年11月13日于渭南漱心岛

车向斌,汉族,1967年生,大学学历,陕西省潼关县人。1992年结业于鲁迅文学院。当过报刊记者、编辑等职,现供职于陕西某报社。1993年开始文学创作,发表各类作品200万字。主要文学作品有:短篇小说《小张的爱情》《郭二牛的爱情小差》《缝穷的女人与她的官儿子》《毫州人“出口”那些事》《爱神的裁决》《秋日沉思》《过继》《二球》等;中篇小说:《优秀的“坑儿”》《卤肉西施》《为您添彩》《潼关烧饼进大城》。2023年5月出版中篇小说集《优秀的“坑儿”》。现为渭南市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职工作家协会理事。
2022年,中篇小说《优秀的“坑儿”》获首届世界华文小说奖。
(审核:武双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