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构建永恒的精神家园
——《云湖钩沉·乡愁》读后
刘迎春

2024年4月23日,刘迎春(右一)与本书作者赵志超(中),时任云湖桥镇党委书记谭鸿斌(右二),湘绮楼诗社名誉社长李建国(左一)、原党支部书记崔尧光合影。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云湖桥人,我有幸与赵志超先生相识相知多年,曾多次陪他踏访云湖故土,足迹遍及石牛坝、南北塘、群英河、石井铺、云湖天河、楠竹长虹、云湖老街等处。在这些浸润着时光印记的乡土现场,我亲眼见证了先生为记录故乡付出的点滴心血。当得知《云湖钩沉·乡愁》即将付梓,这份欣喜与敬佩之情难以言表。这不仅是一个游子对故乡的深情告白,更是所有云湖人共同的精神图谱,也是这片土地馈赠给我们最珍贵的文化厚礼。
翻阅这部凝聚着作者心血的作品,最打动我的是字里行间自然流淌的情真意切。这种真情不是刻意雕琢的抒情,而是从生活深处自然涌出的清泉,带着泥土的芬芳和岁月的温度。记得去年春日,我和镇上领导陪同赵志超先生到南北塘渡口调研。金色的阳光下,我们的身影在青翠的田埂上交错,站在斑驳的善心桥上,他深情回忆起《南北塘忆往》中那些鲜活的画面,这些细腻的笔触,让逝去的时光重新变得鲜活可触,仿佛昨日重现。
《黑白光影里的追逐》这篇文章中,那台17寸“韶峰”黑白电视机所承载的集体记忆,与我们这代人的成长经历深深共鸣。先生描写孩提时与伙伴们翻墙追逐电视信号围坐观影的场景,那种对精神食粮的虔诚渴望,让我们看到了物质匮乏年代里最珍贵的精神追求。“雪花点比往常多,可没人催着调天线”的细节,精准捕捉了那个特殊时刻的集体情感,这种细腻入微的观察,正是作品情真意切的最佳体现。
在《车轮碾过的旧日时光》一文中,自行车这一日常物件被升华为生命诗意的载体。从少年学车时“飞起来”的最初体验,到运送物资的艰辛路途,再到与未婚妻并辔骑行的温馨画面,先生构建了个人成长史与自行车进化史的双重时间维度。当那辆凤凰牌自行车最终遗失,“像丢了一段再也找不回的时光”的慨叹,道出了物件因情感承载而超越功能价值的永恒真理。这种通过自行车变迁折射中国社会转型的笔法,让私密体验与人类技术史对话,赋予个人记忆以开阔的历史纵深。
在多次的走访交流中,我深切感受到赵志超先生对故乡那份深入骨髓的深厚感情。从《童年的追影往事》中种下的文化种子,到《走过阙家桥》的成长记忆;从《照鳝鱼》中煤油灯下的田垄光影,到《端阳时节品盐蛋》里外婆的娴熟手法;《纸棚冲的思念》中的老灶屋,到《梦里云湖》里的炊烟街巷,每一个细节都饱含着对故土的深情眷恋。特别是在群英河边,先生指着潺潺流水说:“我们要记录的不仅是风景,更是这片土地上的生活印记。”这句朴实的话语,道出了这部作品的真谛:乡愁不是抽象的怀旧,而是具体可感的生活记忆。

2024年5月2日,刘迎春(左四)与赵志超(左六)及韶山、云湖两地文艺家联合采风时,在银田寺合影。
这种对文化根脉的执着守望,在《石牛塘畔寄乡愁》中得到了更深刻的体现。石牛塘的水波里,倒映着中国传统文化中“耕读传家”的理想图景。王氏先祖围塘造田、柳下筑亭的创举,晒书石上的经史子集与诵读声,构建了一个自足的桃源世界。王闿运晚年回到家乡,建湘绮楼于石牛塘附近的石井铺,并刻“家在云湖桥畔”印章,将石牛塘升华为永恒的精神图腾。王闿运的乡愁不再是简单的怀旧,而是对文化根脉的执着守望,这种情感,与现代人在急速变迁中寻找身份认同的焦虑何其相似。
《走过阙家桥》一文,更是将个人成长与乡土变迁巧妙融合。先生以阙家桥为经,以桥下的群英河为纬,编织起一幅跨越时空的乡土画卷。这座桥既是童年的记忆坐标,也是时代发展的见证者。从坑洼的沥青路到平整的桥面,从行人挑粪到车水马龙,阙家桥的每一个变化都记录着云湖桥这片土地的发展轨迹。这种将个人记忆与集体历史相结合的写作方式,让作品既有情感的温度,又有历史的厚度。
同样展现历史厚度的,还有《冬至谒思古堂》中呈现的宗族文化寻访。在冬至温煦的阳光下,先生与湘潭三支赵氏宗亲的聚会,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祭祖活动,更是一场在现代化洪流中寻找文化根脉的精神仪式。伍赵氏名人赵启霖,从寒门学子到铁面御史,从教育改革者到乡贤典范的一生,诠释了中国传统士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理想人格。这种传统文化在当代社会中的顽强生命力,为我们这些在全球化浪潮中成为“无根的一代”的现代人,提供了某种形式的精神空间。
令人敬佩的是,赵志超先生的乡愁从未停留在纸面上。作为镇乡贤理事会的负责人,他把对故乡的爱化为实实在在的行动。那些我亲眼见证的场景——寒冬里陪同客商考察项目,酷暑中邀请专家论证规划,即使遭遇挫折也不改初心,无不彰显着“不为自己、只为乡亲”的担当精神。在老家响石村推进产业振兴的过程中,他多次联系各方资源,虽然项目最终因客观原因未能落地,但他的热忱与坚持感动了所有人。这种知行合一的品格,让《云湖钩沉·乡愁》超越了普通的怀旧文字,成为推动家乡发展的精神动力。
《我与仙女山的不解缘》中体现的“溯源”意识,更是将作品的境界提升到新的高度。赵志超先生用半生时间完成了一场逆向的朝圣,从石牛坝到泉坝湾,从沙瀃坝到仙女山,这种对生命源头的自觉探寻,何尝不是我们对文化根脉的寻找?当他站在仙女山顶,看见石牛坝的水如银色丝带蜿蜒流入涟水时,所有的碎片记忆都在这一刻连缀成完整的图景。这种深刻的文化自觉,让作品具有了超越地域的普遍意义。
《烟中岁月的青春印记》则是一部鲜活的教育史诗,承载着特殊年代里教育最本真的模样。烟山中学土砖青瓦的老校舍、半工半读的教学模式,在当今教育者看来近乎严酷,却孕育出了最坚韧的生命力。那种在劳动中培养的坚韧、在困苦中萌发的求知渴望、在集体中凝聚的师生情谊,构成了宝贵的“烟中精神”。作者提醒我们,教育的本质不在于校舍的豪华,而在于是否能在学生心中播下求知的种子;教育的成功不唯升学率衡量,更要看是否培养了学生面对生活的勇气和能力。他告诉我们,教育不能脱离生活实际,知识的传授应与品格的锻造并重。教育真正的成功,是让学生在离开校园后,依然保有面对生活的勇气、持续学习的能力和回馈社会的担当。作为教育工作者,我们应当从这段历史中汲取智慧,在当下的教育实践中,既要传授知识,更要培养学生面对未来种种挑战的坚韧品格。

赵志超著《云湖钩沉·故园》扉页
《风雨沧桑李家湾》中,赵志超先生以一座晚清宅院的百年变迁为经纬,织就了个人命运与家国记忆的壮阔图景。那座拥有“近百间房屋、28个天井”的李姓宅院,在时光流转中完成了从传统民居到东方红学校的身份蜕变。八路军南下支队的足迹、古樟树下的军民情谊,与麻石门当、雕梁画栋共同构成了这片土地深厚的历史肌理。最能打动人心的,是书中对求学岁月的细腻刻画。那些追着拖拉机奔跑的清晨、被露水打湿的裤脚、膝盖上结痂的伤疤,勾勒出特殊年代里求知的艰辛。而父亲送来的那碗红萝卜炒腊肉,自己用废品换来的法饼,还有湿冷衣衫背后的《红星闪闪》歌声,则见证了苦难中绽放的人性光辉。
毋庸讳言,在乡村振兴的时代背景下,《云湖钩沉·乡愁》对云湖桥镇有着特殊的意义。它让我们深刻认识到,乡村的振兴不仅要改善物质条件,更要守护好我们的文化根脉。当在外打拼的游子通过这本书想起“老家门前的小山塘”,当年轻一代从《黑白光影里的追逐》《童年时的追影往事》中理解父辈的奋斗,当所有云湖人都能从《我与仙女山的不解缘》里找到文化的认同,这本书就真正成了连接过去与未来的精神桥梁。
罗亚拉将军在序言中,将赵志超先生的写作称为“以笔为犁、以行践情”,这八个字精准地概括了这部作品的特质。著名作家谭谈先生评价这部作品“细致、接地气、情感细腻入微、生活气息浓郁”,这些特质在每一篇文章中都得到了充分体现。而在我看来,《云湖钩沉·乡愁》最可贵的是,它让乡愁从情感记忆转化为建设家乡的现实力量,这正是当代乡愁最动人的嬗变。
如今,云湖桥在变,也在不变。新修的公路连通四方,但云湖河依然静静流淌;高楼拔地而起,但柑橘林依旧岁岁飘香。镇上组建的湘绮楼诗社里,年轻人用现代语言续写着云湖的诗篇;新建的文化广场上,老人们仍在讲述那些亘古相传的故事。这种新与旧的交融,让乡愁不再是沉重的包袱,而成为前行的动力。
翻阅这本饱含深情的作品,我仿佛又回到了陪同赵志超先生调研的那个春日。老樟树依旧郁郁葱葱,渡口的流水声依旧悦耳,而先生用他的笔,为这些熟悉的景致注入了更深沉的文化内涵。《云湖钩沉·乡愁》让我们坚信,真正的乡愁不是对逝去时光的感伤,而是推动我们砥砺前行的力量源泉,它激励着我们每个云湖桥人,既要铭记来路,更要携手共创家乡更加美好的明天。
可以断言,这部情真意切的作品,不仅是对故乡的深情回望,更是对未来的美好期许。它让我们懂得,乡愁的终极指向是“此心安处是吾乡”。在这个意义上,赵志超先生用他的文字和行动,为我们所有人构建了一个永恒的精神家园。这,或许就是《云湖钩沉·乡愁》最珍贵的价值所在:它让漂泊的心灵找到归宿,让离散的记忆重获新生,让每一个云湖人都能在时代的洪流中,守护住内心深处那份最纯粹的乡愁。
2025年10月18日于云湖

作者简介:刘迎春,女,原湘潭县云湖桥镇中心学校高级教师,现任湘潭市湘绮楼诗社社长,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