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钟柏



     李姐，在机关人缘好。个子不高，其貌不扬、机敏、热心、沉稳，表面上大大咧咧，但心中有数，是女人，却无女人身上的“毛病”，有一股男人的豪爽之气，和大家都处得来，在她身上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
      月末的一天，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她小声和我说：“有个小秘密，先别说，晚上听我安排。”我自知她鬼点子多，有一搭无一搭地说：“好。”
     “我先去财务科一趟，等我消息吧！”
       不大一会儿工夫，她兴冲冲地、神叨叨地回来了。
       “主席，晚上我请客，去灰房子酒楼小酌一下。党群口的各位我已经通知到了，顾三望书记正开会呢，我已经写了张字条告知他了。”
       灰房子饭店当时在我们单位那一片挺红火，消费不高不低，属中档饭店的水准。
       5:40，党群口的各位都按时到了，包厢宽敞明亮，舒适安静，大家一边有话没话地闲扯着，一边等着去总部开会的顾三望书记。不大一会儿的工夫，顾书记满脸笑容地走进包房说道：“开会迟了点，听说李副主席请客，这不，散会就赶来了，破费了，破费了！”
       李姐说：“没事，没事，领导都忙，顾书记就等着您点菜了。”
       “还没点呢？那我就不客气了。”此刻，李姐偷偷看了我一眼，我心领神会，心想这伙计不会太客气了。
       顾三望书记当过兵，走过南、闯过北，见多识广，待人接物应该是一个豪爽大气之人，但他却相反，抠门抠得厉害。单位的人暗地里都称他“抠门书记。”
       机关当时没有员工食堂，午饭自便：有带饭的，有临时下楼买的，有的随便弄些零食对付一口（那时还没时兴外卖）。我和经理经常中午相约去一个名叫“369”的小饭店，点上两个菜，一人一碗米饭，每顿饭20几块钱，不是他买单就是我买单，中午饭就解决了。因为我每次去外面吃饭都要经过顾书记的办公室，他大部分时间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快到中午时办公室的门便开着一大半，我一路过，他抬头便能看见，每次都顺便叫着他，一叫必应，马上跟我一起走，但每次结账时，他不是接电话，就是去洗手间，时间一长，我俩都发觉不太对劲，且没有一次吃完饭说一声“谢谢”的，用东北话说，感觉是来“吃乎的”。一起吃过十多次饭后，我俩便留了个心眼，每到饭口之前我就不声不响、悄悄下楼走了，再也不叫他一起吃午饭了，他中午找不见我便打电话，但我们就是不接。
      没有午饭吃，他也有办法：给门卫打电话，让门卫给买饭送上楼来，一回两回门卫照办了，饭送到办公桌上，告知花了11.5元、9.7元等，书记却说：“明后天一起算。”买过五六次之后，门卫值班的小张一到中午饭点时，早早把椅子搬到室外的平台上坐着，听着门卫室电话狂叫就是不接……有几次门卫小张见着我直抱怨：“书记每天让我给买午饭也不给钱，跑跑腿也就认了，挣这点死工资，哪贴得起呀！”
      书记还有最精彩的事：一天早上上班告知经理，昨晚招待客人，手机、呼机一起丢了。经理一笑，又安排某项目经理花了1万多元给买了一套新的。
       我们瞎分析一通：这东西要丢，只能丢一个，传呼机一般是别在裤腰带上的，要不离身是不可能一起丢的，大家心知肚明，相视一笑，书记装傻充愣地说：“真是喝大了，不知道怎么丢的。”
       “书记，今天我请客，你随便点。”李姐非常大方地说。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服务员过来，点一个：油焖大虾，黄鱼炖土豆，红烧排骨，双节三黄鸡，锅包肉。我就点这些，剩下的大伙来吧。”
      李姐又点了京酱肉丝，地三鲜，蘸酱菜等，一共十二个菜，十个人吃也蛮丰盛了，外加一瓶白酒，一箱哈尔滨啤酒。
      大家推杯换盏，说说笑笑，偶尔夹杂点笑话和小故事，吃得很开心。
      快到尾声时，李姐下楼到服务台前结了账。
      回到席上，李姐说了话：“各位静一下：今天要感谢顾书记，这顿饭局是书记请客，我提前到财务室把书记的工资给领了出来，今天晚上花了548元，这是账单和余下的工资和工资单一并还给主人。”
      顾书记满面春风且有些红润的脸上，瞬间凝固了一下，嘴角上的肌肉闪电般动了动，手攥住工资单裹紧的纸币外边，开了细细的裂纹……
       顾书记马上笑脸相迎地说：“这李姐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早就想请大家聚一聚了，整天瞎忙，今天是好日子，不知吃好喝好没有？若没吃好，过几天继续……”

    






作者简介:

钟柏， 网名:独行侠，一位爱读书、旅行（骑行），偶而思索码字的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