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与时代的双重奏鸣:论岳定海的文学之路
覃正波
岳定海先生的名字,是与中国西南那片名为“盐亭”的土地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当他于2025年秋日荣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时,这不仅是他个人五十三载笔耕不辍的加冕,更是一段从盐亭北街石水缸村走向中国文坛的、充满韧性与深情的文化叙事。他的创作生涯,宛如一部厚重的“炼成”之书,深刻诠释了“国字号”作家的底蕴是如何在时代的风雨与个人的坚守中淬炼而成的。
一、 生命的根脉:乡土经验的深刻烙印
岳定海的文学,首先植根于盐亭这片深厚的文化土壤。无论是金孔区古来乡的石水缸村,还是盐亭县城的老街旧巷、弥江廊桥与凤灵寺,都构成了他创作中永不枯竭的灵感源泉。他的文字,始终萦绕着故乡的炊烟、泥土的芬芳与亲情的温度。那七年的章邦苏家山知青岁月,虽充满“脸晒黑、心炼红”的艰辛,却也将他最宝贵的青春与最广阔的中国农村现实熔铸在一起。这段经历,让他过早地体悟了劳动的艰辛与生命的坚韧,也让他开始在最质朴的土地上,叩问“我们是谁”这一终极命题。这种源自生命底层的体验,使他的文学避免了无病呻吟,始终带着土地的厚重与生命的体温。
二、 时代的回响:个人命运与家国变迁的同频共振
岳定海的创作轨迹,清晰地映照了中国社会数十年的沧桑巨变。从“文革”时期带着革命激情却屡遭退稿的“战天斗地”诗文,到改革开放后,因一句“明媚的春天来到了”的台词而触发灵感,写下《人民盼着了这一天》并发表于《四川日报》,这标志着他个人创作乃至思想的一次重要转向。他的文学之路,从最初的懵懂与狂热,逐渐走向清醒、深沉与开阔,这正是时代精神变迁在一个个体灵魂中的精准投射。他的身份转换——从知青、学徒、工人、销售科长到民选厂长,再到电台记者——这种丰富而独特的人生履历,赋予了他观察社会、理解人性的多元视角,使他的作品不仅是个人的抒情,更是时代脉搏的记录。
三、 精神的求索:在阅读与行走中构建文学世界
在苏家山煤油灯下的漫漫长夜,岳定海通过与普希金、巴尔扎克、高尔基、屠格涅夫等文学巨匠的对话,为自己打开了一扇通向广阔世界的精神之窗。从《马丁·伊登》的激励到对中外经典著作的“狼吞虎咽”,他完成了最初的文学启蒙。这种对知识的渴望与对文明的敬畏,贯穿了他的一生。此后,他的足迹遍及全中国乃至世界十几个国家,从巴黎埃菲尔铁塔到纽约时代广场,从佛罗伦萨的但丁故居到迪拜的现代奇观。这种“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的结合,使他的散文创作具备了宏阔的视野与深沉的文化比较意识,其笔下的“我家就在岸上住”,已不仅是对涪江景物的描绘,更是对历史文脉与人类文明的深邃思索。
四、 文体的探索:“岳定海现象”的美学价值
正如评论家冯源教授所指出的,岳定海的创作呈现出一种“奇特而令人玩味的现象”。他是一位“业余”身份却成就斐然的作家,这种相对超脱于文坛固有圈层的状态,反而让他获得了更为自由和本真的创作空间。他的散文创作尤其体现了这种自由精神,敢于突破文体的藩篱,将纪实体、语录体、抒情体、论说体熔于一炉。从《蜀境》到《灵魂在高处》,从《苏家山知青岁月》到《嫘祖故里大揭秘》,他的作品始终“直陈内心的真实和直抵精神的无限”,形成了流畅精准、深沉旷达的独特风格。这种不拘一格的创作实践,正是对散文边界的一次次有力拓展,展现了散文书写的丰富可能性。
五、 文化的担当:从个人书写到文明传承
岳定海的贡献,远不止于三十部著作的出版。他更是一位自觉的文化传承者与建设者。他大力挖掘并宣传嫘祖文化、岐伯文化、文同文化,为地方文化的复兴倾注心血;他主笔重大活动解说词,担任各类文化顾问,提携后进,活跃于多个文化组织。他的创作与行动,共同构成了一种积极的文化实践。他的画笔下的《鯈鱼之乐》与鲁迅肖像,同样是他文化情怀与艺术修养的延伸。这一切,都让他的“作家”身份更具厚度与广度。
结 语
岳定海的“国字号”炼成之路,是一条将个人命运深植于乡土中国、将生命体验融汇于时代洪流、将艺术探索升华为文化担当的漫漫长路。他的文学,是盐亭的,是四川的,更是中国的。它告诉我们,一个真正的作家,其力量不仅来自于笔墨的技巧,更来自于与土地的血脉相连、与时代的同频共振以及在漫长岁月中对精神高地的执着攀登。岳定海和他的文学,如同他笔下秋日“无惑”的清风,沉静、丰盈而充满力量,为中国当代文坛注入了一份来自大地深处的、坚实而温暖的底色。
作者简介:覃正波,男,土家族,湖南张家界人。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张家界市作家协会理事兼副秘书长。毛泽东文学院第17期中青年作家研讨班学员,主编大型文学网刊《澧水之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