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雪韵
文/梅花
兴安岭的雪,是天地间最慷慨的馈赠,也是北国最凛冽的诗篇。它不似江南雪那般羞怯婉约,亦不如中原雪那般短暂易逝,而是以一种近乎固执的姿态,将整个兴安岭裹进一片无垠的素白之中。雪落无声,却足以覆盖千山万壑,让整个世界在静默中重获新生。
初雪降临,兴安岭便如被施了魔法。曾经苍翠的林海,此刻披上了厚厚的银装,仿佛无数棵松树都化作了冰晶雕琢的玉柱。雪片层层叠叠,压弯了松枝,却压不弯那份倔强的挺立。远远望去,整座山岭宛如一幅泼墨的水墨画,只是墨色被尽数洗去,只余下纯粹的留白与冷峻的线条。雪在林间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将枯枝、岩石、小径一一收纳其中,连风也似乎被这素白驯服,悄然穿行于雪隙之间,发出低低的呜咽,如同大地深处的呼吸。
雪落之后,兴安岭便成了雪的王国。雪在山坳里堆积成柔软的丘陵,在溪流上凝成晶莹的冰镜,在屋檐下悬垂成剔透的冰棱。阳光偶尔穿透云层,洒在雪地上,折射出千万点细碎的金光,仿佛整个雪原都在低语。此时的兴安岭,静得能听见雪粒簌簌落下的微响,能听见远处冰河下水流暗涌的轻吟。这寂静并非死寂,而是一种被雪净化后的澄澈,一种天地初开般的原始与安宁。
然而,兴安的雪并非只有静默。当寒风呼啸,雪便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至,卷起漫天雪沫,如白色的巨浪拍打着山峦。此时的雪,是狂野的舞者,是不羁的歌者,它以最凛冽的姿态宣告着自己的存在。雪沫抽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却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这雪,是兴安岭筋骨里流淌的血性,是北国大地不屈的脊梁。
雪落兴安,亦是生命的序曲。雪层之下,并非全然的荒芜。耐寒的苔藓在雪被下悄然积蓄着绿意,蛰伏的昆虫在冻土深处安然入梦,而那些深埋地下的种子,正默默等待着雪融春来的召唤。雪,是兴安岭的棉被,是生命的守护者。它以冰冷的身躯,孕育着来年的生机,这无声的孕育,是大地最深沉的智慧。
兴安的雪,美在其形,更在其魂。它以最纯粹的白,覆盖了尘世的喧嚣;以最凛冽的寒,淬炼了生命的坚韧;以最漫长的等待,守护了希望的种子。雪落兴安,是天地间一场盛大的留白,留白处,是兴安岭最磅礴的呼吸,是北国大地最沉默也最有力的心跳。这雪,是兴安岭的骨,是北国的魂,它以亘古的姿态,诉说着大地无言的诗篇——那诗篇里,有冷冽,有坚韧,更有生生不息的希望。
作者简介:张玉梅,笔名梅花。《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巜新时代诗典》签约诗人、伊春市诗词协会会员、黑龙江省诗词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等,喜欢格律诗、诗歌、散文,常见于各平台。

责任编辑:雪莲
排版制作: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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