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处,是日子的模样(散文)
文 / 李春新 (四川)
翻抽屉找本旧笔记本,樟脑味先漫了出来。2025年的台历压在最底下,纸页卷了边,跟老家晒蔫的油菜叶一个模样。夹在里面的不是银杏叶,是张泛黄的便签,父亲潦草的字迹爬在上面:“好好学,回来给咱村多挣点光”。旁边那张去县里学乡村创客的车票,背面抄的创业点子早被汗水晕成了淡墨团,边角还磨得发毛。
忽然就想起临走前父亲塞我便签的样子。他手里攥着刚从地里拔的萝卜,叶子上的水珠滴在裤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指甲缝里嵌着泥,拍我肩膀的力道实打实,差点把我后颈的骨头拍响:“别担心家里,专心学本事。”现在摸着这糙拉拉的便签纸,仿佛还能闻到他身上混着泥土的腥气和萝卜叶的清苦,比樟脑味更让人记挂。
周末在家陪母亲看电视,新闻里正播二十届四中全会的解读。她手里的针线没停,眼睛却钉在屏幕上,隔一会儿就催我:“调大点声,刚才那句没听清。”“你听,这‘十五五’蓝图,说要让咱农民的日子更有奔头呢。”她突然停了针,抬头冲我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就像你学的创客技术,回来正好能用得上。”那些曾经觉得远在天边的政策,顺着电视里的声音,悄悄飘进了咱的柴米油盐里。
镇上的新厂房刚剪了彩,“智能制造示范车间”的牌子在太阳下亮得刺眼。邻居家的小伙子穿着藏青工装,每天骑着电动车早出晚归,车筐里总放着个磨破了边的工具袋。上次见他蹲在果园调试智能农机,手里捏着块比指甲盖还小的芯片,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就这小玩意儿,管保每棵果树都喝得饱饱的。”我去厂里买零件时,看那些机械臂转得跟风似的。每个硬纸盒上都印着加粗的“中国造”,指尖摸上去,油墨的温热还没散,心里忽然就踏实起来,像揣了块刚出锅的红薯。
妈打电话时,我正对着电脑揉眼睛。她的笑声裹着电流的沙沙声,从听筒里溢出来:“你绣的瑶绣背包,被个金发姑娘抢着拍走了!”又说我爸成了“网红”,天天对着镜头扯嗓子:“纯手工的好东西,快来买!”视频里,他身后的无人机嗡嗡悬着,一圈圈绕着麦田转,肥料撒得匀匀的。青黄的麦浪被风吹得晃啊晃,看得人眼晕。村头新架的光伏板在太阳下闪着光,村干部蹲在田埂上抽烟,烟屁股扔在地上踩灭了才说:“‘十五五’要多用电少烧煤,这绿电能点亮全村的灯。”新修的公路直通向学校,孩子们背着新书包跑过来,书包带晃啊晃,笑声能传到二里外的山脚下。我忽然想起去年捐给村小的图书角,现在该堆满故事书了吧。每个娃都能趴在桌上看书,鼻尖蹭着书页的纸墨香,这大概就是全会说的“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不飘在天上,就落在孩子们红扑扑的笑脸上。村里的帮扶干部还常来串门,兜里的民情手册磨破了边,谁家有难处,他总能第一时间凑上来,那股热乎劲,暖得人心头发烫。
周末得空,开车去了郊外。太湖的水清得能数清水底的鹅卵石,阳光洒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金箔。江豚摆着灰扑扑的尾巴游过,惊起的涟漪一圈圈散开,慢悠悠的,像是在享受这好时光。听说库布其的沙漠里,梭梭树长得正旺,风一吹就沙沙响,像无数只小手在鼓掌。远处的风电场上,风车转得慢悠悠的,有人说再过几年,咱用的电大多都是这干净能源。原来“美丽中国建设”不是课本里的口号,是太湖里的江豚,是沙漠里的梭梭,是风车里转出来的清洁能源,在山河间悄悄发芽,慢慢长成模样。
从郊外的清风里回到城区,巷子里的烟火气更浓了。墙上的日历撕到了最后一页,指尖刚触到崭新的2026,风就顺着窗缝钻了进来。风里有麦田的清香,混着实验室里没喝完的速溶咖啡味——那些熬夜的年轻人,咖啡杯底还留着浅浅的印子;有老奶奶指尖的丝线香,那是非遗工坊里的老味道;还有小伙子们额头的汗水味,咸津津的,是奋斗的滋味。社区的老年助餐点还冒着热气,穿蓝大褂的工作人员正给王奶奶添粥,李爷爷戴着老花镜翻着报纸。张大爷捧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杯子掉了块瓷,露出底下的白铁,他喝一口热粥,砸吧砸吧嘴念叨:“这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了。”这便是“银发经济”的暖意,藏在热粥的蒸汽里,躲在老人的笑声中,不声不响就漫满了整条巷子。
我们都在自己的日子里忙活,把柴米油盐过得热气腾腾,把寻常岁月织成有模有样的风景。这大概就是咱能给民族的最好礼物。全会勾勒的“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样子,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是从我们掌心发芽,在每一步脚印里生长的模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切。
这条路,我们走得稳稳当当。每滴汗水都在浇灌朝阳,每声欢笑都在呼应远方。天会越来越亮,亮得能照见咱每个普通人的脸;未来会越来越近,近得能攥住时代的热乎气儿。窗台上的薄荷顶破旧土,拱出嫩生生的芽,叶片上的露珠攥着黎明的光。当第一缕朝霞漫过屋顶,漫过麦田,漫过我们的肩膀,我忽然懂了风里的意思——那些藏在日常里的细碎美好,那些平凡日子里的坚守,正是时光最实在的馈赠,也是这个时代最动人的模样。
新的日子,就带着这满身的暖意,顺着2026的风,一步步走到跟前了。每一步,都踩在希望的鼓点上。
【编后荐评】
这篇散文以细腻的笔触,将宏大的时代叙事编织进日常生活的经纬。从父亲塞来的便签,到母亲关注的新闻;从智能农机的芯片,到非遗瑶绣的远销;从太湖江豚的游弋,到社区助餐点的粥香——国家发展的蓝图,在作者笔下具象为可触可感的烟火人间。文章巧妙地将“十五五”规划、乡村振兴、美丽中国等时代主题,融入麦浪、书声、风车等诗意意象,让政策的暖意流淌在柴米油盐之中。那阵贯穿全文的“风”,既是自然之风,更是时代新风,它吹过山河田野,拂过寻常巷陌,最终定格为普通人脸上质朴而充满希望的笑容,完成了对“日子模样”最温暖、最坚实的诠释。
作者简介:

李春新,四川大竹人,大学文化,退伍老兵,公安退休。现任四川某公司副总经理,某大院党支部书记。曾在巜达洲晚报》,《天府诗人,中外诗人》《当代文学家》《天府散文》发表多篇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