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洋彼岸的罕见风情“日记”美学

——读张期鹏先生的《美游日记》

许庆胜   高照仁

       南北朝北周时期的文学大家庾信曾在《燕射歌辞·角调曲》说：“言而无文，行之不远”也就是说，如果你写得不好，你的文章是走不远的，更不可能是国外的！北京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作家刘庆邦先生也说：“人的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眼界到哪里，境界才能扩展到哪里。”与高尔基界定的：“人的理想越高，奋斗的力量就会越大。”似乎具有异曲同功的妙处，这话语无疑是非常正确的，一个美文作家创作成就的大小根本上还是要看其涉猎描述的对象广不广，而深入到域外，“描述的对象”在世界大范围，无疑更是其中的重要指标之一，对于国内的更广大的美文作家而言更是梦寐以求的，因为这是需要达到一定“视野”能力和程度的，甚至于需要特殊机缘的，实践证明一般作家是很难实现此种美文艺术跨越的，因为具体现实条件的明显局限，最大多数的更广大的作家只是作为一种“创作理想”存在而已。对于作家的创作成功好像也是这样，而选择特殊的生存方式就更是创作中很重要的一条捷径，我一直信奉作家“人生本身就是创作”这一律条，仅是还没有写下来罢了，或者说已经开始了前期的感性创作。我曾读过这样一个关于当作家的故事：西方一位女士想培养自己的儿子成为作家，她急切地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著名作家萧伯纳求教成为作家的秘诀，萧伯纳告诉她：“没有什么秘诀，你先给他5000元钱，让他闯荡去吧！”，这“闯荡”二字显然是幽默之语，明确的意思就是让他去亲自经历一番，经历完了，写下来就是作品，不就成为作家了吗？这是我所听到的最简洁最动人最有说服力的文学讲座！读了张期鹏先生亲赠的《美游日记》，他已远行到大洋彼岸的美国“风情”里去了，他的心有多大？我们觉得可以装进整个世界了，他已开始跨出了国门，可见他的确达到不同寻常而罕有的文学能力与程度了。

       写作的本体论探究，崇尚实证的西方研究家做了大量的工作，比如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尼采的“日神”与“酒神”、荣格的集体无意识、杜威的《艺术即经验》、杜夫海纳的《审美经验现象学》，还有俄国什克洛夫斯基的“反常化”等等，他们的探源式哲学梳理对于具体实践无疑有着程度不一的开悟和帮助。但是相对而言，将此种动态行为定位为“现象学还原”的论证似乎更有巨大的科学性、合理性与准确性，无论是胡塞尔的“现象学还原三步骤”即“第一步是现象的还原”“第二步是头脑中映象的还原（有人又称本质还原）”“第三步是先验的还原”，还是茵格尔顿现象学还原的“四个层次”（即第一个层次是语音层；第二个层次是意义单位层；第三个层次是被表现的客体层；第四个层次是图式化方面层），都有多量的说服力度和具体写作的实践意义。什么是写作？写作就是把直接与间接的有意义生存生命现象用文字符号“还原”出来罢了。以这个美学原理观照张期鹏的《美游日记》，其“还原”的美国风情广阔特异以及多向度的文化与审美意蕴，自觉开拓就呈现出了浓烈的多面和多重光彩，因为他是以“日记”的形式呈现的，更有近距离的现场感与亲身真实感。他是这样说的：“它留下了我们一家人一段时间的生活印记，留下了我的思考和记录，将使我终生难忘。”“记下的是我的所做、所遇、所读、所看、所思、所感，内容涉及文化、教育、文学、历史、科技、商业、城市、自然、环保、民俗，乃至日常生活的一些细枝末节（37页）”，这就决定了这本书的厚重与博大，也给了身居国内无缘外出的我们以罕见的新奇和满足。美国的“风情”到底是怎样的呢？看看《美游日记》是如何记录的：“我感到在鸟类世界最感人的一幕是人与鸟的和谐相处。那些鸟儿都是‘旁若无人'的，该飞翔的飞翔，该漫步的漫步，该小憩的小憩，该建造自己的窝巢就建自己的窝巢。旁边就是来来往往的游客，还会和它们不停地打招呼，给它们拍照，但它们依然如故。”（282——283页）“转过一个弯，我们就看到，在一棵高大的橡子树下，一只小松鼠正在那里跳来跳去。我们停下来看它，它也抬起头来对我们左顾右盼。”“为鹿让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13页）而且“没有苍蝇、没有蚊子，没有道路积水和被淹的车辆，甚至在大雨中也没有交通堵塞，这是我对新泽西的一个极深的印象。”（21页）原来“美国的城市建设更重视地下工程，地下各种管网的投入是巨大的。正是有了这些地下管网，才保证了地上城市的正常运转”这样才有了“没有苍蝇、没有蚊子，没有道路积水和被淹的车辆，甚至在大雨中也没有交通堵塞，这是我对新泽西的一个极深的印象。”（21页）雨天，“小区的院子，外面的道路上，甚至林中的沙土、碎石路上，没有一点积水，没有一点泥泞。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里，鞋上几乎一尘不染。他们是怎么做到，这让人好生奇怪。”（71页）

        另外，“这座城市最大的特点，是城市与校园不分你我，整个的就是一个‘大学城'”“大学路校区和库克/道格拉斯校区已经与城市完全融为一体。使它们区分开来的，不是围墙，不是铁门，而是悬挂着‘R'或桂冠图案的红色长方形小旗。只要是路边挂有这种小旗的地方，便是罗格斯大学。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创意。”（79页）“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他们的大学没有院墙、没有校门、没有门卫，也没有随处设置的监控和任何登记制度，人员、车辆进进出出、来去无挡，是怎么进行学生管理和安全管理的呢？真是奇怪。”（221页）。关于图书馆“我注意到，不管是一楼还是二楼，成架成架的书大都是翻阅过的，几乎没有那种崭新的没有动过的书，这说明了这些图书的阅读次数，说明了这座图书馆的价值。”（223页）可见，美国居民勤奋读书的程度。这也可能与那里的教育体制有关：“与亓刚和婷婷交流，我们才知道美国的小学连教材都没有，他们只有一个教学大纲，列举每个年级每门功课希望学生掌握的知识和达到的目标，上课则由老师根据学生的情况自行设计教学内容。考试比较简单，并且绝对没有分数至上或者排名次的事情发生。”“还有最为突出的一点，就是学校和家长都鼓励孩子多读书，学校老师也会不间断地为孩子和家长推荐书。”（95页）那里的“风情”很有意思：幼儿园“所谓的交流活动，其实并没有任何仪式和设定内容，就是大家集中在院子里，由老师向孩子和家长们分发切好的披萨、西瓜，大家在树下随便找地方，大人们边吃边聊，孩子们边吃边玩，气氛自由活跃，无拘无束。”（264页）“在校园里看到一场音乐会，就是在一块草坪上，几棵大树下，中间撑起一块布蓬算是舞台，两名男歌手在那里自由弹唱。周围的树下阴凉里，是或坐或卧或站或靠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同肤色，不同种族，都在一种极其散漫的状态下听歌，一曲终了，一阵掌声。……让人‘不知秦汉，无论魏晋'了。”（328页）“上午，因我马上就要回国，……最后选定了新泽西州首府特伦顿。从家里出发，到那里有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不算近。”“这是美国第四小以及人口密度最高的州，北接纽约州，东面大西洋，南向特拉华州，西邻宾夕法尼亚州。它的一些地区被划分在几个主要都会区，如纽约都会区、费城都会区和特拉华峡谷地区。我们居住的这个地方属于纽约都会区，很多居民都是在纽约工作，在这里居住。”“新泽西别名‘花园之州'。州花是紫罗兰，州鸟是金翅鸟，州树是红橡树。座右铭是‘自由与繁荣'”（378页）“我们在车上，远远地看到了五角大楼，看到了五角大楼附近路口停放的警车和散漫的警察，看到了空中巡逻的直升飞机。再往前走，则看到了我十一年前到美国时游览过的国会大厦标志性的白色圆顶、高耸的方尖的华盛顿纪念碑和《独立宣言》起草者杰斐逊纪念堂。虽然都是一闪而过，还是勾起了不少当年的回忆。”（300页）

       还有：“在美国就是这样，有些家里准备处理的东西，不管是家具还是电器，小孩玩具还是其他杂物，一般都会放在路边，任人来取。如果一段时间无人问津，才会被认为垃圾运走。这些丢弃的东西，并不全是旧物，有的还很新。”（309——310页）更令人惊奇的“那时张原正在学校读博士，记得她当时曾经告诉我们，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专程前来出席校庆活动，发表演讲，并被授予荣誉法学博士学位，但当时的新泽西州州长却未陪同。我们听了都很吃惊，也不能理解。张原说，……，再说，他也没有任何义务来陪同总统呀。”（375页）州长竟然没有“陪同总统”的“义务”？“我们应该学习西方文明的优秀成分，但也完全不必妄自菲薄”（109页）。

       《美游日记》自始至终涌动着浓浓感人的亲情：“早上起来，母亲已包好、煮好水饺，让我吃下。还给凤珍煮好、晾好，用食品袋装了，让我带回济南。”“吃完出门，母亲非要送我下楼，看我上车。我开出很远后，拐弯时一侧脸，看到她还站在那里遥望着车子远去的背影。是啊，母亲就是母亲，儿子走远了，也带走了她的牵挂，她的一颗心。”（205页）“到家时已经10点多，小娃子已经睡下，奶奶要看看她的小孙女儿，也只能等到明天了。奶奶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你了。很想你了！”（196页）“今天，珊珊就要离开中国，回美国了。”“我一把把她揽在怀里，坐到沙发上。”“我开车一路送你们到济南西站”“在开车返回的路上，外公泪流满面。”（198页）！真是令人感动。

       《美游日记》还替我们想明白了很多积极性生活道理与启示：“人生实在不必那么匆忙，还是应该时时停下磨热的脚步，看看风景，闭闭关；应该让自己不时地偏于一隅，沉浸，思考。”（353页）“我曾因公务去过澳大利亚等国，也曾在香港短暂逗留，但要我再重新回忆一点什么，除了‘到过'之外，已经一无所有了。那是一种‘走马灯式'的奔波，脚步停不下来，心沉不下来，脑子也静不下来，只有匆匆行色、一路风尘。”（32页）对于读书的悠长感悟，他在《美游日记》2025年3月24日写到：“读书。越读越觉得心里透亮，对以前曾经思考但迷惑不解的许多问题，都有了新的认识和理解。”“读书啊读书，还是要读书，不读书不能明理。”“要读真正的好书……”（371页）“越读越觉得心里透亮，对以前曾经思考但迷惑不解的许多问题，都有了新的认识和理解。”（371页）等等等等。可见，张期鹏先生的三次美国之行，其“风情”收获是满满的。不过，我们还是忍不住要返回来再进一步追问：去过国外的社会个体有多少啊，但是能目睹之后继而美文积极思维，并写出优秀美文如《美游日记》者的有几多？真是的，能去过国外的社会个体太多了，为什么别人不能产生如此美文创作冲动？可见“物的感召”还仅是一个外因，离了作家内因的主观接受，一切还是枉然！在同等的“物的感召”境况下，最需要的就应该是作家的天份了！“我的确听到不少这样的言论：‘我不是不想创作，实在没有时间！’对此我深不以为然，我在个别文章中就曾质问道：‘对于真正创作的作家来说，写作就是吃饭，不是时间不时间的问题，你敢不敢说，或敢不敢做一回：‘我因为工作太忙，已经七八天不吃饭了？！’别说七八天，就是一天不吃，你也受不了！可见不是时间问题，而是你根本就没有这个天定的才华和需要！”（引自拙文《独到的艺术审美——评美国洛杉矶作家协会主席古冬先生的散文集《百味纷陈》，载美国《亚省时报》2011年4月15日）。在论及苗得雨先生的《维也纳雨丝》等“访外诗”时，我曾这样界定过：“作为艺术家出访，其意义远非出访本身，而是无意识之中的笔录，有意识地成篇，或长篇或短篇，或诗集或散文集……从这个角度讲，多派艺术家出外访问考察既利于民族友好，又增添了祖国艺术宝库的无量光辉！”（见拙著《苗得雨诗文赏艺》15页，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99年1月北京版）。“一个人越是生活，越是创造，越是有所爱……”（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作为作家出国，其意义远非出国本身，而是无意识之中的笔录，有意识地成篇，或长篇或短篇，或散文……从这个角度讲，作家出外既利于民族友好，又增添了祖国散文宝库的无量光辉！《美游日记》文本就是一个自觉的突出路标和参照，就是最好的一个杰出榜样！

       罗丹曾说：“所谓大师，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见过的东西，在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上能够发现出美来” （罗丹《罗丹艺术论》，人民美术出版社，第4页）作家张期鹏先生近距离“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了美国风情，他记录的一切是珍贵的，给我们带来的思考是久远的。

       作者简介：

       许庆胜：济南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顾问，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地级莱芜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已出版《铁凝小说艺术论》《石祥歌诗评传》《峭岩艺术多维度突破实证省察》《张庆和文学创作艺术》《石祥歌诗评传》《蔡氏四兄妹诗歌研究》《苗得雨诗文赏艺》《唐德亮评传》《王学忠诗歌欣赏与研究》《散文小说化的浪漫骑者——北方晓歌散文欣赏与研究》等，北京正出版《许庆胜序跋集》（大众文艺出版社），现正在进行《新国风诗人作品探微》（贺敬之先生题写了书名）、《赵德发研究》等学术著作的文本形成、前期写作。并在美国《远东时报》、《新大陆》、《亚省时报》、《常青藤》、俄罗斯《人文联盟》、越南《越南华文文学》、菲律宾《商报》、台湾《善性循环》、香港《当代文学》、《澳门晚报》《文艺报》《人民日报·海外版》、《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中国文化报》《山东文学》《时代文学》《大众日报》《联合日报》《百家评论》《黄河》《工农文学》《四川日报》等省级以上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文学评论及信息数千篇，总计300万字，美国《远东时报》发表他的评论文章时的编者按中称其为“大陆著名学者”。2018年2月6日——8日许庆胜去山东大厦出席山东省作家协会第七次代表大会。现任山东省莱芜《江北诗词》编辑。

       高照仁，笔名金狗，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济南市莱芜区茶业口镇东腰关村人，小学高级教师，65万字长篇抗日小说《女中豪杰》在2024年4月由线装书局出版发行；书信《给爱妻的一封信》荣获2012年“世纪金榜杯”全国书信大赛一等奖并由国家语文出版社出版发表。四百余篇（首）教学论文、文艺评论、歌词、散文、诗歌、新闻通讯等，获奖或发表在报刊、广播电视及网站上。2025年被“九州文墨”评为“2025年度匠心作家”，济南市《牟国文学》资深作家，荣获“第七届中国当代实力派优秀作家”、第五届“茅盾文学杯”全国文学艺术大赛一等奖、“全国第四届郦道元文学奖”一等奖、“鲁迅文化杯全国第三届文学艺术大赛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