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罗潭村的时候,天空并不晴朗。也许是深秋吧,寒气逼人,驻村诗人鲁橹穿的单薄,身体不适应。由张家界市文联主办、张家界市诗歌学会承办的“诗润乡村——知名诗人张家界驻村采风活动启动仪式”之后,参会人员在灵溪访合了影便陆陆续续游走在灵溪谷,感受优美的自然风光。这时的阳光软软地照着,像一块摊旧了的蜜糖,黏糊糊地,带着些将化未化的暖意。四下里静得很,这寂静是有分量的,沉甸甸地压着人的耳膜,却又教人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安妥来。仿佛走了许久的路,忽然到了一处可以卸下担子的地方,连呼吸都变得匀停了。我和驻村诗人刘年、鲁橹、唐果、灯灯以及张家界市诗歌学会胡良秀、江左融、全迎春、朱才、刘绍踺等诗人一路畅享大自然的恩赐。
鲁橹是北京人,对罗潭村特别亲近,我想这不修边幅的自然风光一定会流进她诗歌中,为这方风景增添文人气息。当然,刘年、唐果、灯灯、胡良秀、江左融等诗人在心里早已酝酿了与这块土地相关的诗句了。
脚下路是平整的,湖边的杨柳枝条依旧在微风中跳着优美的舞蹈,一点也不畏惧深秋的无情,泛黄的柳叶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它一定在暗示我们:到了深秋,春天还会远吗?灵溪谷古色古香的吊脚楼透露出沉郁的乡村史,檐下偶尔挂着一串红灯笼,在风里悠悠地打着转,是这静寂里唯一的一点活泼了。诗人江左融建议就让驻村诗人住在这里,环境优雅、宁静,是创作的最好去处。不是嘛,开门即可见美丽的人工湖,杨柳依依却像是戏台上新上妆的角儿,眉眼间少了些岁月的风尘味。那些被那些屋后不经意露出的旧物勾了去。一路上和诗人们谈笑风生。这次采风女诗人较多,刘年不经意流出一句:“一看到这些优美的风景,你们就像一只只母老虎。”众人听后哗然,刘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女诗人面面相觑片刻,突然笑起来,打破瞬息的尴尬。自知失言的刘年讪讪的笑着。
路边盛开的茅草花是送给我们的礼物,在斑斓的秋天格外引人注目,有个女作家不停地采摘茅草花,我拿着手机偷拍,她发现了我,不停地拿一把茅草花遮住她秀美的容颜,越是躲藏,越是优美,真应了唐代诗人白居易《琵琶行》中的名句:“千呼万呼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优美的秋景配上才子佳人那才是绝配。可惜的不是繁花似锦的春天。路两旁是桃树林,如果是桃花盛开的时节,那灵溪谷该有多美?不过,灵溪谷也要适应季节的轮回。在我看来,秋天虽有肃杀之气,但它的斑斓决对与春天不相上下。
转过一个弯,地势便起了伏。一座木制的廊桥,便这般毫无防备地横在眼前的山谷间。桥是仿古的,但那“廊”的形制,却古意盎然。走进去,光线立刻暗了下来,桥顶的椽檩交错着,滤下丝丝缕缕的金色光斑,在铺着木板的桥面上静静地移动。凭栏下望,底下有水,仿佛听见淙淙的水声,从那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秋意里传上来,清凌凌的,洗着人的耳朵。那声音不喧闹,反倒衬得这山谷愈发幽静了。
这廊桥,这山谷,这村庄,它们的美,或许终究是外在的,是给过客看的;唯有罗潭村支两委的盛情是别致的、有温度的,有家的感觉。这纯朴的情感是这片土地自己长出来的、结结实实的。外面的世界,正以骇人的速度翻着新篇,像一列永不停歇的高铁;而在这里难得享受人间大爱和桃花源式的宁静与温存。
沿游道,我们转了一圈,临近中午,我们便去村上瓦窑饭店享受农家菜的美味。
张家界市诗歌学会在罗潭村酒店安排了驻村诗人入住后,回程的车上,我忽然无端地想起陶渊明的句子来:“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眼前的罗潭村,是我们怀旧最佳栖息地,只可惜有俗务在身不敢久留,车慢慢地开动了,透过车窗所给予我的,正是罗潭村这样一种“依依”的眷恋与温暖。它不曾热烈地挽留你,只是静静地在那里,你来了,它便分你一片荫凉,一脉水声,一份从容;你走了,它便在你身后,化作一个淡淡的、却一时半刻抹不去的影子。这影子,大约便是所谓的乡愁了,纵然,它并非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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