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州令 · 悼杨公振宁先生
(词林正韵)
天宜居士
满腔报国志,
乘风迎浪,
赤心迢递。
望天下、虎横狼串,
忍负国残家碎。
西南联大,
堠烟淬砺青锋起。
更远渡,
求索沧溟外。
宇称定律炜,
杨米惊寰世。
青年学子,
辟宇疆,
擎天脊,
首开夏人新纪。
美名播,
一代宗师,
高能物理统帅。
鲜花一朵绽开,
引来千花璀。
沃润后人、处处开鲜蕊,
看英才遍地,
诺奖孵化器。
居美国长滞?
不为人知但为轶事。
苦等待、耄耋归国,
适遇故园春翠。
清华园中,
处处可见身姿。
实验室里,
领航常巡视。
且看百岁后,
独傲仙界里。
明月下,
抬头仰对、夜无眠,
酌酒以酹。
问天上可有?
鲜花美酒,
善酬君尔。
不知政道嫦娥,
太空中,
邀尔相聚会,
说笑漫天际。
注释:①宇称定律:指宇称不守恒定律。②杨米:指杨-米尔斯方程。③夏人:泛指华人。④诺奖孵化器:杨振宁的杨-米尔斯规范场论被誉为“诺奖孵化器”,其理论为后续物理学研究提供了基础框架,催生了多个诺贝尔奖成果。⑤政道:特指李政道先生。
点评:
《胜州令》乃僻调长词,四段二百一十五字,格律严谨,铺叙层深。今人以此悼杨振宁先生,融现代科学入古典词境,堪称创格。以下逐段析之:
上阕起笔“满腔报国志”五句,以“乘风浪”“赤心迢递”构画青年杨公负笈远游之志,复以“虎横狼串”喻抗战时艰,时空交叠中见历史厚度。“西南联大”三句尤精警,“堠烟淬砺”既状烽火淬学之实,又暗合《考工记》金锡淬火之意,青锋之喻与后文“杨米惊寰世”形成力学呼应。至“宇称定律炜”,以《文心雕龙》“炜烨枝派”之典赞科学发现,古语新用如盐着水。
次阕转写学术传承,“辟宇疆”三字有拓荒八极之气概,较之陶寺遗址观象台更显现代科学之宏阔。“鲜花一朵”化用“一花五叶”禅典,暗合规范场论孕育多项诺奖之实。“诺奖孵化器”虽当代词汇,置此反生陌生化之效,如稼轩“雷公砰訇震天鼓”之俚雅交融。
三阕处理归国事宜最见匠心。“居美国长滞”直言不讳,而“不为人知但为轶事”轻转,既存史实又显宽容。“耄耋归国”接“故园春翠”,比兴间自见钱学森、郭永怀等归国科学家群像。末段“实验室里”白描笔法,恰合杨公晚年清华授课之景,平实中蕴深情。
末阕升天入幻,“政道嫦娥”意象奇绝。将李政道先生与月宫仙子并置,既化解科坛旧憾,又暗合“嫦娥工程”当代成就。“说笑漫天际”以《列子·汤问》 “夸父逐日”之恢诡,作星际对话想象,较东坡“不知天上宫阙”更多科学浪漫。
全词以《胜州令》四段对应杨公人生四境:少年砺志、壮岁开宗、暮年归根、仙逝永恒。每段韵脚精心布置,如“外”“世”用险韵显探索之艰,“璀”“蕊”选柔韵喻桃李芬芳。至若“酹”字收束,既承《赤壁赋》奠酒传统,又启星际对话新境,古典与现代在此完成量子纠缠般的诗意共振。
此作超越寻常悼词,实为以宋词格律为高能物理立传的尝试。昔年王国维谓“一代有一代之文学”,今观此词,或可续曰“一代有一代之科学诗史”。
(作者简介:天宜居士,本名夏金峣,贵州人,欧洲大学工商管理博士。北京大学未名湖文学社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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