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白云机场的回忆与冲突

魏安庆望住涂希卿端住咖啡行返嚟嘅身影，恍惚间，好似见到咗二十年前嗰个成日着白衬衫嘅大学女生。佢行路时，右脚仲会唔自觉噉踮一下，呢个细微嘅习惯，令佢嘴角唔自觉噉微微上扬。

“喺谂咩啊？” 涂希卿将咖啡递到佢手度，顺手理咗理被空调风吹乱嘅刘海，动作自然又亲昵。

“谂起你大二嗰年，喺图书馆门口跌咗一跤。” 魏安庆接过咖啡，指尖无意间碰到佢微凉嘅指甲，记忆瞬间涌翻上嚟，“当时你揽住嘅书全部撒喺水泥地上面，狼狈到极。”

涂希卿眼突然光，明显都谂起咗段往事：“你居然仲记得！嗰日仲落住小雨，我本《西方经济学》嘅封皮都被雨水浸软咗。” 佢突然压低声音，好似喺分享咩秘密，“后来你偷偷帮我将书晒干，仲用餐票贿赂图书管理员，换咗本新嘅畀我，我一直冇话畀你知，其实我知呢件事。”

候机厅嘅广播突然响起，打断咗两人嘅回忆。魏安庆嘅目光落喺电子屏上面滚动嘅航班信息，思绪却飘返咗 1983 年嘅秋天。嗰时嘅广州大学校园，凤凰花开得热烈又灿烂，空气入面都弥漫住青春嘅气息。

“仲记得我哋第一次班会咩？” 涂希卿好似睇穿咗佢嘅心思，突然开口问，“你着住件洗到甩色嘅蓝衬衫，静静噉坐喺最后一排，一路喺度写写画画，唔知喺忙紧咩。”

魏安庆忍唔住笑咗：“我仲记得你做自我介绍嗰阵，将‘卿’字写成‘乡’，当时块面急到红晒，样好可爱。” 佢清晰噉记得，嗰日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洒喺佢扎住嘅马尾辫上面，发尾泛住淡淡嘅金色，靓到似幅画。

涂希卿轻轻搅住杯入面嘅咖啡，眼神入面满是怀念：“嗰时你成日话，毕业之后要去深圳闯，立志要做第一个万元户，好有干劲。” 佢嘅声音带住一丝感慨，“但最后，我哋都被分配返老家，理想同现实仲系错开咗。”

魏安庆只觉得心口翳住，啲尘封嘅往事又清晰噉浮喺眼前。佢至今仲记得收到分配通知嘅嗰日，涂希卿喺宿舍楼下喊到周身震，佢老豆突发脑溢血，佢必须返汕头照顾屋企人；而佢，就被分到花县嘅机械厂，两人嘅距离就噉样被现实拉远。

“后来，你系点样说服林秀琴调嚟广州嘅？” 涂希卿突然转话题，目光飘向远处嘅人群，语气入面带住一丝不易察觉嘅好奇。

魏安庆望住咖啡杯壁上面凝结嘅水珠，轻声回答：“佢叔叔喺教育局做嘢，托咗啲关系先办成嘅。” 佢顿咗顿，犹豫咗下，仲系问：“咁你呢？你同张志强系点样喺埋一齐嘅？”

“相亲。” 涂希卿回答得干脆利落，冇丝毫犹豫，“我阿妈以死相逼，我冇办法拒绝。” 佢苦笑住转动无名指上面嘅戒痕，那系常年戴戒指留低嘅印，“结婚第二年，佢就出轨啦，但为咗个仔，我仲系忍咗十年，呢十年，过得似一场漫长嘅煎熬。”

魏安庆谂起个仔五岁嗰年，喺百货公司偶遇涂希卿嘅情景。当时佢拖住个细路哥，喺童装部认真噉拣衫。两人隔住拥挤嘅人潮四目相对，嗰一瞬间嘅震惊同慌乱，令佢差点打烂手上面嘅雪糕。

“明明第一次见到你嘅时候，仲以为你系佢姑姐。” 魏安庆轻声讲，语气入面满是温柔，“返到屋企，佢仲嘈住要我再带佢去见嗰位靓阿姨，话好钟意你。”

涂希卿忍唔住笑出声，眼角泛住淡淡嘅细纹：“小峰都系，成日问我嗰个识变魔术嘅叔叔几时再嚟，每次都念个唔停。” 佢嘅笑容慢慢消失，语气变到沉重，“嗰时，我哋一个月先敢通一次电话，每次都要小心翼翼，惊被人发现。”

航站楼嘅灯光突然暗咗一下，魏安庆从玻璃幕墙上面，见到两人唔再年轻嘅面容，岁月喺块面上面留低咗明显嘅痕迹。佢下意识摸咗摸西装内袋，入面装住涂希卿上周嘅体检报告。医生建议嘅复查时间就喺听日，但佢仲未及得切同涂希卿讲，自己已经偷偷联系咗中山医院嘅专家。

“点解啊？块面唔多好㖞。” 涂希卿敏锐噉察觉到佢嘅异样，关切噉问。

魏安庆摇咗摇头，掩饰住内心嘅不安：“冇咩，只系谂起听日要交嘅季度报告仲未写完，有啲焦虑。” 佢睇咗眼手腕嘅表，提议道：“要唔要去珠江边行下？就似我哋读书嗰阵噉，散下心。”

涂希卿嘅眼突然光，好似被点燃咗光芒：“好啊！不过而家嘅珠江，比起当年靓好多，变化好大。” 佢突然压低声音，凑埋魏安庆，好似要分享咩甜蜜嘅往事，“你仲记得我哋第一次……”

“涂希卿！” 一个尖锐嘅女声突然响起，打断咗涂希卿未讲完嘅说话。两人同时转头，见到林秀琴企喺五米开外，手上面紧紧攥住登机牌，块面白到冇血色，眼神入面满是愤怒同失望。“你点解会喺呢度？” 林秀琴嘅声音带住明显嘅颤抖，指甲几乎要掐入登机牌入面。佢嘅目光喺魏安庆同涂希卿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喺涂希卿搭喺魏安庆臂弯上面嘅手，嗰一幕，彻底点燃咗佢嘅怒火。

作者简介：钟奎华，笔名文柯、土圭垚，中学高级教师。广州市增城区作家协会会员，广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增城区民间文艺家协会秘书长。坚持写作四十多年，作品收录在各种报刊杂志和网络微刊上，包括《广东作家》、《广州文学》、《梅州文学网》、《增城日报》、《荔乡情》、《海珠文学》、《灃水之水》、《南粤作家》、《神州文艺》、《作家作品》、《丹荔》《荔都》、《杨梅文艺》等。作品在多个征文中获得过奖项。《增城民间文艺》第四辑主编，《胡庭兰故事集》的副主编。长篇小说《伯公艮传》的著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