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节归乡:一场跨越半生的重逢与牵挂
一罗培永
国庆与中秋的喜庆撞了满怀,长假的第二天清晨,我带着满心的期待与几分急切,从广州的喧嚣里抽身,踏上了回老家的路,此行的重要目的,是参加小舅子女儿的婚宴,更是赴一场暌违多年的家乡之约。
婚期当天,院子里张灯结彩,亲友们的笑声此起彼伏,热闹得让人心头暖烘烘的。就在这熙攘人群中,好多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忽然撞入眼帘,是二十多年未见的亲戚与好友!当年离开家乡去广州时,我们都还是满脸朝气的模样,如今再相见,眼角眉梢都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从青春年少时在田埂上追逐打闹的初识,到而立之年为了生计各奔东西的仓促分别,再到如今花甲之年鬓角染霜的意外重逢,千言万语瞬间堵在喉头,竟不知该从“这些年你还好吗”还是“还记得那年夏天吗”说起。
宴席上,酒杯一次次举起,酒液里盛满了半生的回忆。从前的趣事、各自的奔波、如今的家常,絮絮叨叨地聊到深夜,才真正懂了“从青春到夕阳,一路走来一路忙”的深意。远去的是当年风华正茂、眼里有光的模样,迎来的是如今两鬓沧桑、掌心带茧的从容。碰杯时看着彼此眼角的皱纹,心里既有岁月流逝的感慨,更有久别重逢的珍惜,只愿我们都能在慢慢变老的路上,好好拥抱每一份快乐,守护住当下的健康,也愿这份跨越了二十多年的情谊,能像老家院里的老槐树般,根深叶茂,地久天长。
喜宴的热闹散去后,我带着肃穆的心情,按往年的惯例去了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和岳母的坟前。秋风拂过坟头的青草,沙沙作响,像是在轻声回应我的思念。还记得刚到广州的那年,他们送我到村口,一遍遍叮嘱“在外别省着,冷了添衣,饿了吃饭”,那些温暖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可如今再回来,只剩冰冷的石碑静静矗立,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叮嘱,看不到他们的笑脸。我蹲下身,仔细拂去墓碑上的尘土,点燃香烛与纸钱,双手合十的瞬间,眼眶忍不住发热,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祈祷: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没有病痛,安然无恙。
家中的长辈里,如今只剩岳父健在了。八十多岁的他,身子骨依旧硬朗,不仅有退休工资能安稳度日,闲不住的他还种菜养猪,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每次我回家,他总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从菜窖里翻出晒干的豆角,从屋檐下取下熏好的腊肉,又从柜子里拿出封装好的核桃,板栗,一股脑地往我行李里塞。我怕他累着,推辞说“够了够了”,他却会假装生气地皱起眉头:“这都是家里的东西,不值钱,你带着在广州也能尝尝家乡味!”看着他佝偻着腰,还在不停往袋子里添东西的身影,我满心都是心疼与不忍,却也只能乖乖收下这份沉甸甸的牵挂,这份爱,是无论走多远都忘不了的家乡温度。
这次归乡终究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短短几天的相聚,还没来得及好好逛逛老家的街巷,没来得及多陪岳父说说话,就又要踏上返程的路。如今人已回到广州的家中,看着窗外熟悉的高楼大厦,心却还停留在老家的小院里,停留在与亲友相聚的宴席上,停留在长辈坟前的那片青草间。
白驹过隙,岁月从不等人,不经意间,我也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成了别人口中的“长辈”。望着窗外的月光,忽然想起老家院子里的月亮,总觉得比城里的更亮、更圆。往后的日子里,真该多抽出些时间,常回家看看,看看健在的岳父,看看熟悉的亲友,也看看那些藏着青春与思念的地方。
双节归程赴故乡
婚宴重逢鬓已霜
廿载别愁倾酒盏
半生追忆话沧桑
坟前敬祷亲人安
膝下承欢岳父康
此去虽归南国里
乡心长系旧园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