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湘潭我的家】
开卷有益
——读《云湖钩沉·故园》有感
李维坚
赵志超著《云湖钩沉·故园》(2025年3月河北音像出版社出版)
收到赵志超先生的新著《云湖钩沉·故园》时,我摩挲着封面,指尖触碰到“故园”二字,心头先泛起一阵温热。20世纪40年代,我出生于湘潭县仙女山下的仁兴村。1959年底参军入伍;1963年底退役后,被安排在泉坝湾附近的七里铺国营苗圃工作,从此在这里定居,成家立业,迄今已有60余年。作为一个老云湖人,这本厚达三百余页、收录130余幅图片的书,于我而言不是普通的乡土读物,更像一把打开记忆闸门的钥匙,一页页读下来,满是“他乡遇故知”的亲切与“往事重入梦”的感动。
习近平总书记曾说,看地方志能快速了解一地的山川地貌、历史掌故,可谓“开卷有益”。读《云湖钩沉·故园》,我对这四个字有了最真切、最具体的体会。志超先生是土生土长的云湖人,更是懂云湖、爱云湖的“有心人”。自2022年9月起,他开始主持云湖桥镇乡贤理事会工作。三年来,他多次深入云湖桥镇实地调研:从涟水岸边的南北塘渡口到云湖古刹云峰庵,从善心桥的青麻石板到泉坝湾的湘潭茶厂,从王闿运故居湘绮楼的三砂墙到卢冬生老家史家坳的标识牌,每一处他都用脚步丈量、多方问询;同时,他埋首市、县档案馆、图书馆的故纸堆,扒罗《湘潭县志》《王氏族谱》等史料,把散落民间的民谣传说、濒临遗忘的历史掌故、鲜为人知的农耕旧事一一整理。这般“脚踩泥土、手握典籍”的用心,才有了这部“上下五百年,方圆近百里”的厚重之作——既考订史实,又饱含温度,让云湖的山水、名胜、人物及烟火气跃然纸上。
《云湖钩沉·故园》全书九个单元、99篇文稿,像一幅徐徐展开的云湖全景图,每一页都能勾起我深深的记忆。读“山水清音”单元,涟水“每日数百艘帆船往来”的记述、渣瀃坝(今群英河)“集九十九冲山水”的脉络,仿佛把我拉回到青年时代——那时我常走在泉坝湾的田埂上,听老农念“头在仙女山,尾在泉坝湾;摇一摇,摆一摆,洗掉湖南作东海”的童谣。虽是儿童戏语,书中却把渣瀃坝的源流、灌溉两千余亩农田的往事讲得明明白白,连1974年裁弯取直修建群英河的过程都写得详实,让我想起当年村民们自带铺盖、赤膊夯土的热闹。
2025年4月6日,《云湖钩沉·故园》首发式与会人员合影。
翻开“虹桥遗梦”,看到对善心桥的考证——从明代永乐年间云湖王氏修的“板桥”,到1958年钟馗庙住持跳河护像的悲壮,字字句句都牵动着我的心绪。书中对“涟浦归帆”“板桥残雪”的描摹,更让我想起冬日踏雪过桥的场景,青麻石上的残雪与桥下不冻的流水相互映衬,活脱脱一幅水墨图。
品“胜迹寻幽”,银田寺的钟声、灵官庙的传说、云峰庵的香火,都是我打小听父亲讲的“老故事”。父亲曾说,灵官庙是“云湖三大名刹”之一,县志上都有记载,其香火比较旺盛。如今,这些零散的传说被志超先生系统梳理、结合史料考证成文,变迁的脉络写得很清晰,再读时便多了几分对本土文化的敬畏。
最让我动容的,是书中对“人”与“情”的书写——没有空泛的议论,全是带着烟火气的细节。《湘绮楼》一文中,叙述王闿运故居湘绮楼的往事,写他晚年迁居云湖桥山塘湾,常往来于仙女山下的侯塘蔡家(其元配蔡梦缇娘家)与泉坝湾周边。我虽未亲历那个时代,却常从泉坝湾往南走,去山塘湾的田垄间寻觅湘绮楼遗踪,路边老樟树的纹路里,仿佛还留着湘绮老人散步时的身影。
2025年4月6日,《云湖钩沉·故园》首发式现场。
“物产撷英”“乡土故实”里写云湖的风物特产、农耕旧事、乡闾掌故,更让我倍感亲切。那些关于茶农凌晨采茶、背着竹篓送鲜叶到湘潭茶厂的描写,像极了20世纪80年代我在泉坝湾茶厂旁看热闹的场景——当时茶厂工人多是周边村民,春天采茶季,天不亮就开工,杀青车间的铁锅冒着火光,窨花车间的茉莉香飘出好几里地。书中写七里铺集市的喧嚣,也与我年轻时赶场的记忆重合:那时七里铺刚从老街迁到新址,320国道旁的商铺刚兴起,我常去买农资、南杂,顺便在米粉店吃一碗带码子的米粉,人声鼎沸里全是生活的热气。志超先生并没有停留在“记史”上,而是用文字留住了云湖人的生活温度,这正是乡土读物最珍贵的价值:让我们这些亲历者见往事、见故人,也让后辈读者知来处、明根脉。
2022年11月18日,赵志超(左二)代表镇乡贤理事会到云湖桥镇七里铺村泉坝湾看望李维坚先生和夫人。
我与志超先生相识多年,早闻其笔耕不辍,著述等身。2021年2月,我八十寿辰时,他特意为我撰写寿联:“解甲还乡入警营,诗书教子;登坛结社膺高寿,朴厚传家。”“解甲还乡”写我从县公安局看守所退休、投身乡土文化的经历,“登坛结社”点出我任镇文联副主席的日常,这般精准的概括,足见他对云湖人、云湖事的上心。2022年11月18日,他偕镇党委副书记、镇文联主席唐春及镇文化站长王拥军等人,专程到泉坝湾我家中慰问,坐下来就聊云湖的变迁——从群英河的水质变化,到湘潭茶厂的现状,再到乡土文化的传承,言语间满是对家乡的赤诚,没有半分虚话。如今,读《云湖钩沉·故园》,更懂这份赤诚——他用30万字,把云湖桥的山川、胜迹、人物、物产一一留存,不仅是为“搜奇揽胜”,更是为“记得住乡愁”。
习近平总书记曾强调,“走得再远也不能忘记来时的路”,乡村振兴更需文化先行。《云湖钩沉·故园》正是这样一本“记路”的书——它让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云湖人,在书中看见自己的童年、自己的经历;让在外的云湖游子,翻开书就能想起故乡的渠水、故乡的茶香;更给乡村文化振兴留下了一份宝贵的“本土教材”,让后辈知道:云湖桥不仅有田垄,有河流,更有值得骄傲的历史与文脉。我退休后,曾写过《黄金二十年》《退休扎记》《知青》等小册子,也是想零碎地留住点云湖的记忆;如今,志超先生将这份事做得更系统、更深入,让零散的“故事”变成完整的“历史”,让我既敬佩又欣慰,终于有人把云湖的根稳稳地扎在了纸上。
合上书页,窗外泉坝湾的群英河水仍在潺潺流淌,不远处七里铺集市的热闹声隐约传来。《云湖钩沉·故园》就像一位熟悉的老友,坐在我对面的藤椅上,把云湖的故事娓娓道来,没有华丽辞藻,全是真情实意。读它,见山水,见故人,见自己,更见故乡的根脉——这,便是真正的“开卷有益”。
写于2025年3月8日
修改于10月8日
李维坚先生(右)与《云湖钩沉·故园》作者赵志超合影。
作者简介:李维坚,湘潭县公安局正科级退休干部、一级警督,曾任云湖桥镇文联副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