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晋祠结了缘之五:
《春秋故地芦荡漾》
文/郝啸林
一、晋祠故地 水泽苇乡
晋祠村,如今已是晋祠社区;晋祠庙,也演化为“春秋故地”。这方水土,原是邢地文明的滥觞,更是古城邢台的雏形。老辈人常说,当年的晋祠遍地涌泉,村村溪流环绕,十亩荷塘映日红,百亩稻田翻碧浪,四季不绝的芦苇荡更是望不到边际。邢台泉多水多洼地多,芦荡自然也多,但若论芦苇最多最旺的所在,还得是这晋祠周边——以晋祠为中心,方圆十几里当年尽是浩浩荡荡的芦苇荡,名副其实的“百里烟波”。
二、邢襄记忆 苇荡流芳
襄都区的芦荡,自古便是这片土地的灵秀所在。旧时豫让桥,在今邢台市襄都区翟村西南角,此地地势低洼,达活泉、野狐泉等诸多名泉活水汇流于此,成就了一片天然水乡。芦苇深处、垂柳荫下,那座长10米、宽6米的双孔石板桥,便是战国时期为纪念燕赵义士豫让而建的豫让桥。公元前453年,豫让“士为知己者死”,伏桥刺赵襄子的悲壮故事就发生在这里。由此可见,两千多年前,邢襄大地上便有这芦苇荡的身影了。
东汪镇的芦苇,更是根深叶茂。建国前后,七里河以北二十多个自然村都属东汪镇地界,村村皆有苇荡。这一带地势低洼,常年积水,苇子长得格外旺盛。一到夏天,苇杆齐刷刷、苇叶密麻麻,连道路都能遮断。传说当年有些土匪就藏在这苇荡深处,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为了治安和方便行人,元代治水专家郭守敬在东汪村北茶棚沟附近,特意设计修建了“八岔梅花路”和“五步三孔桥”。这不仅是邢地水利智慧的见证,也足见东汪苇荡历史悠久、根深叶茂。
三、苇乡生计 岁月留痕
晋祠的苇子,可不是寻常野草,那是实打实的“铁杆庄稼”,经济作物的“宝疙瘩”。芦苇从根到梢全是宝:苇杆高、笔直、骨节小、皮薄、产量高,在集体化的年代,是村里重要的副业产品,金贵着呢!初春要清除杂草,给苇子腾地方;初秋得派人巡逻,防备火灾;到了初冬,就该集体“打”苇子了——咱这儿不说“割”苇子,也不说“收”苇子,就叫“打”苇子,一个“打”字,透着股子力气活的实在劲儿。
打苇子的家什也特别,用的镰刀比党旗上的镰刀把儿长,刀头也比普通镰刀厚重,咱本地人叫它“裤镰”。用的时候得连割带砸,为啥?因为收割时地皮已经微冻,冻土让苇根变脆,裤镰一碰就容易折断。割下来的苇根又粗又尖,一不小心就会扎破鞋底或脚趾,所以打苇子时,有人会在脚下绑个“脚搭”——模样有点像日本女人穿的木屐,底下两根腿,踩着它干活才安全方便。
为了来年苇子长得更粗壮,冬天还得“打苇壕”。这里的好芦苇都是一畦一畦的,畦与畦之间就靠苇壕隔开。为啥冬天打?一来水少好掘,二来挖出的泥土好成型,方便运走。畦间距一丈多,苇壕则有尺把宽、尺半深。挖苇壕得用长头窄锨,这种锨不仅容易铲断苇根,还能挖得深,挖出的泥块四棱见方,不松不散。这些泥块用处可大了,直接能垒猪圈、茅厕、土墙,甚至做房屋基石——以前农家缺石少砖,苇壕泥里苇根错杂,不用掺草,不怕水泡也不起碱,是做土坯墙根基的好材料。打好的苇壕,还能帮大田通风、进水,让新苇根扎得更牢。
四、苇荡童趣 四季诗情
春雨过后,芦苇便噌噌地长,转眼就是一片翠绿的海洋,那清新的绿色浓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春天“打苇节”(抽苇芯),夏天在苇荡里掏鸟窝,是我们这些“野小子”小时候最爱干的营生。
初夏时节,苇荡更是热闹:蛙声一片闹池塘,水鸟低飞掠水面,鳝鱼龙虾在苇壕里自在游弋。抬头是蓝天白云,身边是杨柳依依,远处还有荷花映日红。那一丛丛、一片片的芦苇,茎杆挺拔,头顶绿意,微风拂过,嫩叶轻摇,活像一群翩翩起舞的绿衣仙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当秋意渐浓,芦花便开始怒放了。它们以一种近乎霸道的姿态占据了整个视野,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白茫茫一片,宛如仙境。我曾到过东北扎龙湿地,那里因浩瀚芦荡保护了丹顶鹤的家园;咱家乡隶属百泉灌区,昔日也是稻米飘香的“小站米”之乡——那米粒圆润、色泽青亮、粘性十足、出饭率高的天津小站米,在全国都是数得着的优良品种。那时候,这里绿叶红花映白莲,苍鹭夜宿芦荡,清晨蛙声一片,这一切,都源于芦荡具有净化水源、调节气候和保护生物多样性的生态功能啊!
五、情系故园 苇韵悠长
这正是: 百里烟波七里柔,金鳞万顷接天流。 摇风翠叶藏鸳侣,蘸雪芦花没钓舟。 曾护稻香千载地,今梳云影一川秋。 白头犹作铿锵舞,漫向长空写自由。
作者简介:郝啸林,原名郝封印,笔名牛城放翁。共产党员,退伍老兵,退休教师,乡村作家。著有长篇小说《时代的记忆》和散文集《泉润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