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大鼓的情结
文:张文龙
记得小时候(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年到冬天就跟着父亲去村里的狮鼓社(喂羊庄南大街火神社)里玩,父亲把我安顿好后,他就开始擂鼓,并向青年人传授技艺,慢慢地我也开始喜欢并跟着学,一到春节,整个村庄都沸腾起来了。鼓声、逗狮声、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记忆最深的是每年正月十七,喂羊庄三道狮鼓社六架狮子出动,耍高台,上老杆,周边村庄的人们成群结队前来观赏,往往没到跟前就听到震耳的锣鼓声,人声鼎沸,锣鼓喧天,这是一年最热闹的时候。那时候我年龄还小,在人群中穿梭跟着看热闹,很过瘾。可能是我常跟随父亲去鼓社玩或遗传缘故,从小就喜欢看擂鼓,心里默记鼓点,有时趁大人不在场就偷偷擂,从此,便与大鼓结缘。
随着年龄增长,简单的鼓谱已记准,也开始跟随大人们同时擂,但擂的速度控制不住,该快不快,该慢不慢,擂起来像往锅里下饺子一样,擂不齐。父亲看我擂鼓很主动、热情,也很用心,就开始正式教我。起初,父亲不让我直接去擂,而是把我叫到家里,面对面坐着,用手拍膝盖,他做示范,然后让我做。他念着鼓谱,我拍着膝盖,主要是控制好速度,轻重缓急把握好。有时手心拍的红疼,而且膝盖时间长了也不舒服,但全身是热的,很暖和。父亲说自已从小也是跟着爷爷这样学的,这样一方面可以在人少的地方静心学,另一方面可以省鼓,因为初学者不知道轻重,怕把鼓擂坏,那年代制鼓太难,得爱护鼓,待学的差不多,才能去大鼓处擂,新手跟着老手擂,但还得要轻擂,等熟练了,就可以大胆地擂。就是这种学法,由易到难,学了好几个冬天,基本上学会了我们喂羊庄火神社大鼓的所有鼓歌,鼓歌主要有鼓帽、头回、二回、三回、连三回、单挂、双挂和长兴等,尤其是单挂双挂中的玩花、抛接鼓槌最难学,父亲手把手教我,教我怎样玩花,怎样抛接鼓槌,每个动作都是父亲先做示范,然后让我做,当我做的不到位时,他就耐心给我讲并拉着我的手,纠正我的手势,有时做的不成样,他就狠狠打我的手,把我的手打的生疼。学会以后,还得练,不练不成,等晚上都擂结束了,我还不走,继续单独练习,擂的周围群众都睡不着,就出来说我,啥时候啦,还不回家睡觉,影响别人休息,我这才回家。晚上躺在床上继续练,心里默念着鼓谱,两手拍着小肚子,直到手困瞌睡。

小学和初中阶段是我学擂鼓的黄金时期,考入高中住校后,由于学习紧张,学习压力大,再加上春节学校放假晚,学鼓练鼓的时间越来越少,尽管如此,春节期间还是要抽出点时间去村里的鼓社玩,这样也可以换换脑子,轻松轻松减减压,对自己的学习也有好处。记得有一次,春节假期刚过,学生到校补课,高中所在地寇圪垱村狮鼓出社,我从高中出来,看见高中校门口旁有一面寇圪垱村大鼓,我抓住机会拿起放在一边的鼓槌就擂,当时引来了好多寇圪垱村的人来围观,他们窃窃私语,说这孩子擂的不错,并问我是哪村的,擂的啥鼓歌,我给他们说是喂羊庄的,火神社的鼓歌,他们都评论说,还是这鼓歌好听。也不知道啥时候班主任刘聚升老师来到这现场,人散后,我想走,却被刘老师叫住,意为要批评我,说我不学习瞎胡闹,谁知刘老师也夸我表演的好,问我啥时候学的,我就把从小跟父亲学擂鼓的事一五一十给刘老师说了,还说我们喂羊庄有三道狮鼓社(大王社、关帝社和火神社),各社鼓歌不同,好像刘老师也很感兴趣,我就说的更起劲,刘老师听得津津有味,最后,刘老师说,活动了啦,快进班学习吧。
上大学后,我怕忘记鼓歌,就买了一本当时很时尚的带皮工作日记本,利用课余时间,把鼓歌分类记下来,可惜,毕业时找不到了。春节放假回家,就加入大鼓队,尽情的玩,向老人们学习擂鼓姿势、抛接鼓槌技巧,并和鼓友们研讨怎样配合,使得自己的鼓技进一步提高,逐步使自己成为擂鼓能手,并和鼓友们一起参加市、镇劳模会助兴表演,受到观众一致好评。
参加工作后几年里,春节还回家玩,过过擂鼓瘾,还学会了耍狮子,也曾进城参加社火表演。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工作等原因,自己也不常回老家过年,再加上村里的社火也好像是销声匿迹啦,好些年也不出社,这样,擂鼓的机会越来越少。尽管如此,每年正月十五,我就早早带上孩子来到市区的主要街道看社火进城表演,目光一直在搜寻喂羊庄火神社黑大鼓,总是高兴而去,遗憾而归。
新冠疫情结束,春节回家,看到村里很清静,心想,春节村里应该是热热闹闹,怎么和我三十年前在家的情况不一样,大鼓狮子都放在三官庙,也没人抬出来玩,一问才知道狮鼓社搁置将近二十多年,是因为老人要么擂不动、要么走了、同龄人也都把鼓歌忘了、年轻人都不会的缘故。听罢,我的心很沉重,这么好的鼓文化遗产不能失传,必须传承下去,要对得起立社建社的列祖列宗,火神社黑大鼓文化是历代先辈们的智慧结晶,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要代代相传,即下决心整理鼓谱,重振火神大鼓社雄风。
回城后,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专心整理鼓谱。首先我把前几年陆续起草的草稿找出来,然后由易到难,按段回忆找感觉,重新整编,遇到是是而非的,就跑回村里问健在的老人,为此我还给老家里抬了一面鼓,以便双休日回老家把健在的老人请到家中给我指点、演示。回城后,仍采用拍膝盖的方法,无数次练习、回忆,经过反复揣摩,用了一年时间才定稿,总共四十六页,一万一千余字,题名《洛邑喂羊镇南大街火神圣社鼓歌》。
完稿后,我自费打印百十份,趁春节回家发给同龄鼓友和喜欢学鼓艺的年轻人,让大家看着鼓谱学习、练习,我有空儿就回老家领学,同龄鼓友大多都是忘性大于记性,看看鼓谱也擂不好,年轻人更不用提了,大家建议我制作视频发到大鼓群里,让大家看着视频、对照鼓谱学习,这样会快点。我采纳了这个建议,又自费买了两面大鼓,放在新区自家套房,以便随时拍摄视频使用。采取分类分段录制办法,至目前,内容全部录制完成,前后共制作短视频三十九个,都及时一一发给大家。这几年春节,多年不响的黑大鼓又响了起来,鼓社狮子也随之舞了起来,农村老家又热闹起来,虽然没有三十年前人山人海、轰轰烈烈的热闹场面,但农村老家的村民还是感受到了锣鼓舞狮的热闹气氛,我也感到很欣慰。
喂羊庄火神狮鼓社,历史悠久,有几百年的传承历史。退休后,我将不懈努力,继续传承喂羊庄火神社黑大鼓文化,并积极向政府申请喂羊庄火神狮鼓社技艺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使之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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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龙,洛阳市偃师区喂羊庄老集南街人,著名鼓师张天木之长子,自幼跟父学鼓艺,后长年在政府部门工作。曾在地方财政杂志《财会园地》、《洛阳杂文2020》、《乡约喂羊庄》等书刋上发表论文和文章,多次在《中州作家》文刋、洛阳《建安风》、《偃师党史方志》、《伊洛作家》等文学平台发表文章,整编《洛邑喂羊镇南大街火神圣社鼓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