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山牧云
夫文承六朝之绮丽,开盛唐之雄浑者,其幽忧子乎!观其诗若龙渊出匣,寒光射斗牛之墟;读其文如凤翼垂云,瑞霭覆昆仑之巅。昔闻四杰振藻,卢生独以孤峰绝壑之姿,立万象于胸襟,纳乾坤于笔楮,今试以三光鉴文心,九鼎论诗骨也。
一曰、情寄八荒。彼长安古意,非止绘九陌笙歌,实乃凿混沌而泻星河。霓裳羽衣间,忽见“节物风光不相待”之警策;金鞭玉辇处,陡生“青松寂寂书床冷”之玄思。此非寻常讽喻,实将百年浮沉凝作霜钟,万代兴亡铸为镜鉴。犹记《失群雁》中“顾影明月下,哀鸣声正悲”,岂独怜孤禽?实哭天下才士之不遇也。
二曰、骨立千仞。观《战城南》之“驻白日以战方酣”,真气贯虹霓;品《刘生》之“一顾重而百身轻”,刚肠裂金石。至于《五悲》《释疾》诸篇,虽沉疴蚀骨,犹作霜天鹤唳。昔屈子行吟泽畔,犹存楚阙之思;卢生卧病山中,竟吐鲲鹏之志。“岁去忧来兮东流水”之叹,非怨艾之辞,实乃以血泪淬炼之生命绝响也。
三曰、韵合自然。《曲池荷》浮香圆影,暗藏《周易》盈虚之机;《元日述怀》草色风光,深蕴《乐记》天人之道。尤妙者,《春晚山庄》“莺啼非选树,鱼戏不惊纶”,已破王孟樊篱,直抵庄周濠上。此非雕虫之技,实参造化之功,故能令太白敛手,摩诘倾心。
四曰、体变古今。其七言歌行,熔庾信之清绮与鲍照之俊逸,更添雷硠之音。君不见,《狱中学骚体》以楚声写唐韵,《中和乐九章》引古调谱新声,皆如五丁开山,凿通秦汉魏晋之隧道。昔人谓“卢骆开宝之后壁垒一新”,岂虚言哉!
潘子曰:读《幽忧》而识天地有憾,阅《升之》知文章无涯。彼以残缺之躯,完满诗道;用悲苦之命,照亮文途。今观其遗篇,犹见墨池涌浪,字字皆化丹砂;纸面生岚,行行尽成虹霓。诚所谓:身陷幽谷而心驰星汉,命坠寒泉则名耀春秋。诗道至此,可谓极矣!
《论骆宾王诗文精气神》
作者:苍山牧云
夫文以载道,诗以言魂。观骆临海之章,若昆岳崩云,星汉倒悬。其气贯长虹,其骨立苍冥,诚初唐之砥柱,六代之清钟也!
昔闻神童咏鹅,七龄振玉。白毛浮碧水,赤掌拨青波。非惟童趣天成,实见造化本心。此乃天地未凿之璞,日月初升之光,故能传千载而愈新,历万世而不朽也。
君不见,狱中闻蝉,玄鬓对白头。露重难飞,风沉易响。非独诉身世之悲,更彰志士之节。观其“谁为表予心”之问,如寒刃裂冰,霜钟震夜。此所谓困顿愈坚,劫波愈烈,诚乃金石之性,岂因风雨改颜?
易水送别篇,尤见雄魄。昔时人没,今日水寒。二十字间,藏甲兵百万。非止荆卿遗韵,实抒壮士襟怀。昔张良博浪沙椎,其志亦然;诸葛出师二表,其情亦同。皆以冰雪为肝,铁石作骨也。
至于《帝京篇》铺陈万象,《畴昔篇》慨叹平生。观其“秦塞重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六”,非徒逞才炫博,实乃以天为纸,以血为墨。昔司马相如赋上林,班孟坚铭两都,皆不及此篇之气象峥嵘,襟抱开阔也。
尤奇者,《讨武曌檄》震古烁今。“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竟令女皇动容。此文之妙,不在辞锋,而在正气。昔周公作《鸱鸮》,孔明骂王朗,皆以正克邪,以刚制柔。潘子曰:真文章必挟风雷,大笔墨当惊鬼神。
综观骆子诗文,有三绝焉:一曰童心不泯,纵罹艰厄犹存赤子;二曰侠气长存,虽陷囹圄未改刚肠;三曰天道恒在,任他风云变幻终守本真。昔太白慕其豪迈,子美钦其沉雄,韩愈倡其风骨,此皆文章血脉,万代薪传也。
潘子曰:诗文之道,贵在精气神三者交融。骆公以七岁灵童始,以讨逆檄文终,其间坎坷跌宕,恰似龙泉淬火,越磨越利。今观其集,犹闻易水悲歌,更见天山积雪,此非文字,实乃英魂化碧,浩气成虹者也!
《论王勃诗赋精髓》
作者:苍山牧云
夫文光射斗,剑气横秋,有唐一代,子安振藻!观其辞锋所指,六合澄明;赋笔所及,万象昭苏。今撷其英华,铸为三论:
一曰、宇宙之思贯虹霓。昔滕王高阁,一序惊神,“落霞孤鹜”之句,非仅绘景,实乃天人合一之枢机。其“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早破牛顿绝对之囿;“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暗合海森测不准之律。此非匠人雕琢可至,实乃灵府与星汉共振而生也。
二曰、风骨之峻傲霜雪。观《送杜少府》之“无为在歧路”,五字熔铸儒者担当;《采莲曲》之“叶翠本羞眉”,七言尽显士节峥嵘。彼以刚健济婀娜,以金石润琼瑶,遂使六朝浮靡之气,顿作初唐清发之风。犹记瀛台落水时,惊涛犹诵“秋水长天”,此魂灵不灭,正见其文魄通神也!
三曰、时空之梭织锦绮。子安短章,常藏大千:“闲云潭影”浓缩永恒变迁,“物换星移”洞见文明周期。至若《春思赋》以四时代序喻人生进取,《七夕赋》借牛女相望言志士襟怀,皆能纳须弥于芥子,转刹那为永恒。今人所谓时空弯曲,早现于“画栋朝飞南浦云”之妙境。
呜呼!王勃以廿七春秋,熔铸百代文心。其精髓在“以有限之生年,驭无限之境界”,如萤火逐日而光耀千古,若蜉蝣撼树而气动八荒。今撰此文,非惟怀古,实欲证知:文章不朽之道,不在寿夭,而在精神与天地同其呼吸;诗赋绝伦之境,不恃辞藻,而在心光共日月互其辉映者也!
《论杨炯诗文风格》
作者:苍山牧云
夫文心雕龙之道,贵在气骨相承。吾观盈川诗魄,如昆仑横空,星斗焕章。其辞熔铸六朝金粉而破宫体之桎梏,笔挟三秦霜锷以开盛唐先声。昔闻“愧在卢前”之论,实乃剑指齐梁;“耻居王后”之志,本当气压江左也。
当其少年待制,已具青松立雪之姿。《幽兰》寄怀,《青苔》明志,虽九畹萧艾而不能掩其芳。及至铁骑出塞,更见雕弓射日之势。“雪暗凋旗”而剑气冲斗,“风多杂鼓”则雷音震岳。此非寻常翰墨,实乃以血书者!昔曹子建白马篇中侠气,鲍明远代蓟北门遗响,尽化入“宁为百夫长”金石之声。
君不见,巫峡云崩,西陵浪骇,山水经其点染俱成兵阵。猿啸催征人之泪,犹闻易水寒筑;月明照连城之璧,恍见昆山玉碎。其律诗如甲胄森列,十四骊珠尽合粘对;其古体似云旗漫卷,廿八星宿各守垣躔。张燕公谓“文思悬河”,裴行俭称“气凌秋霜”,岂有虚言哉?
今重温盈川遗编,犹见初唐气象:如晨星破晓,虽未尽扫残夜而曙光已透;似春雷动地,纵未遍泽群芳然蛰物皆苏。故曰:四杰开先路,陈李继后尘,若无杨令明淬砺在前,焉得李太白峥嵘于后?此文学承递之机,实关天地气运之转也。
潘子赞曰:龙渊初啸,凤阙新声。熔经纬以铸骨,纳山河而凝情。骈枝尽斫,留苍松之劲节;铅华悉褪,见白璧之精诚。千载之下,犹闻盈川砚海,潮生碧落;万里之遥,尚觉唐月边霜,冷照诗旌。
《论陈子昂诗风文骨》
作者:苍山牧云
夫文章之运,与世升降。初唐承六朝绮靡,金粉浮华塞穹苍,独有梓州陈公子昂,振雷霆于九霄,挽天河以涤尘。其人也,剑魄凌霄,琴心贯日,持风骨为戈戟,化兴寄为星芒,凿开盛唐气象之先声。
观其诗,如昆仑玉碎,声裂云霄。《感遇》三十八章,托兰若以明志,借孤鸿以写忧。至若“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非独伤草木凋零,实悲志士不遇;“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岂惟述襟怀抱负,更见侠气纵横。此所谓“兴寄”之髓,在虚处传神,实处立骨也。
论其文,则青铜铭鼎,质而能壮。《谏灵驾入京书》如寒霜淬剑,锋芒直指九重;《答制问事八条》若玄铁铸钟,清音响彻八极。虽骈俪未脱,然骨相嶙峋,譬犹素绢裹铁,柔中藏刚。昔韩昌黎言“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实见其破骈为散之先机,开古文运动之阡陌也。
君不闻,《登幽州台歌》,四句摄尽洪荒。前两句横绝时空,后两句洞穿古今。“念天地之悠悠”者,非独怆然涕下,实将个体生命投入永恒之熔炉,铸成不朽诗魂。此等境界,非仅阮籍《咏怀》可拟,直与屈子《天问》同辉也。
回眸盛唐诸公,李太白之飘逸,杜少陵之沉郁,王右丞之空灵,皆可见伯玉遗风。张曲江《感遇》承其清峻,李翰林《古风》继其雄浑,此诚如长江万里,源头活水自射洪来也。潘子赞曰:
金华山色苍,涪江水泱泱。一洗齐梁垢,重开日月章。
《论李白诗风》
作者:苍山牧云
夫太白之诗,若昆岳崩云,星河倒泻。其气凌八荒,其势贯九霄。今析其髓,得四维以论之:
一曰逸:仙骨脱尘寰,神游太极虚。青莲振袂出岫,非人间绳墨可量。观其“黄河之水天上来”,岂摹形之笔?实乃窃造化之枢机,夺阴阳之炉锤。昔子美叹“笔落惊风雨”,非虚誉也。其逸气如鹏抟九万,俯视六合,天下蓬蒿之辈莫不仰其清辉也。
二曰雄:剑裁昆仑雪,笔断沧海流。《蜀道》峥嵘,凿五丁之险隘;《天姥》崔嵬,裂九垓之屏帷。君不见“抚剑夜吟啸,雄心日千里”,非特豪语,实见盛唐膂力。昔人谓太白诗如黄帝张乐,洞庭骇浪,此正雄浑之极境,非斧凿可臻者也。
三曰真:明月照肺腑,清泉濯世情。“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赤子之言,浑金璞玉。“桃花潭水深千尺”,至情之语,何让国风?虽放浪形骸,而童心未泯,故能出《古风》之雅正,入《长干》之缠绵,此庄周所谓“法天贵真”者也。
四曰融:万象纳樽俎,乾坤入咳唾。融三教之精魄,会百代之波澜。观其《日出入行》,合羲和夸父为一家;《大鹏赋》,齐逍遥游侠于一气。君不见“仙人抚顶结授长生”,非蹈虚言,实乃生命浩歌。今人谓其诗具宇宙意识,良有以也。潘子赞曰:
星斗为文魄,风雷作韵胎。
《杜甫诗风论》
作者:苍山牧云
盖闻诗道之兴废,系乎气运之盛衰。少陵一出,遂令唐音鼎革,诗律重光。其气吞云梦,笔撼昆仑,虽万世而不朽者也。
吾观其少年之壮游,胸次已涵星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非特咏岱宗之雄,实见其吞吐乾坤之志。及至长安十载,饱看朱门酒肉,遍尝冻骨饥寒,乃铸就“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之肝胆。此非诗家之作态,实乃圣贤之泣血也。
君不见,三吏三别,直如禹鼎铸奸,温犀照魅。“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字字皆作雷霆震,句句化为杜宇啼。昔司马迁作史,犹赖竹简缣帛;少陵纪事,但凭血墨霜毫。遂使安史乱离之状,千载如在目前,岂非诗史互证之奇观乎?
其律法之精严,尤称独步。“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十字之中涵宇宙;“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五言之内纳洪荒。至若“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更破语法之藩篱,开诗道之新境。此等造诣,非惟超迈三唐,实可轨范百代也。
然其尤可贵者,在“沉郁顿挫”中见雄浑,于“地负海涵”处显慈悲。“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宁舍己身以济苍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虽处江湖犹忧庙堂。此种境界,非特诗艺之极,实为仁者之至也。
潘子曰:观杜诗,如对青铜巨鼎,虽锈色斑驳而重逾千钧;如临沧海洪波,虽风云变幻而气吞九野。诗圣之名,岂虚誉哉!盖其人以诗为史,以血为墨,遂使三百篇之精神,至此而极;万千诗之法度,至此而备。后之学者,当仰之如北斗,奉之若圭璋也。
《论白乐天诗意》
作者:苍山牧云
夫乾坤毓秀,钟灵于诗国;日月垂文,流辉于乐天。其辞如春江浸玉,温润含章;其势若秋岳凌霄,清刚贯斗。吾观乐天诗心,实乃唐室之镜鉴,尘寰之笙磬也!
昔者香山居士,以丹忱为经纬,以血泪染缣缃。《长恨》一歌,裂金石而泣神鬼:霓裳羽衣,非耽绮靡,实叹兴亡于倾厦;比翼连理,岂慕缠绵,乃哀社稷之崩摧。君不见,浔阳江畔,琵琶声咽,青衫尽湿,非独伤迁谪之痛,更悯黎庶之艰。此皆以绮语写苍生,借艳曲鸣块垒也。所谓“骊龙颔下探明珠,荆棘丛中采芳芷”者也。
其诗道有三绝:一曰情真可补天漏,《秦中吟》十首,字字皆作雷霆吼;二曰意广能纳海川,《新乐府》五十,篇篇尽化霖雨功;三曰格高直破云表,虽老妪能解其言,而鸿儒难穷其奥。故能“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非虚誉也。
今观香山遗韵,犹见万顷琉璃:池上小艇,载不动忧民千斛;西湖浅草,萌生着济世深根。彼以诗为药石,疗世间痼疾;以韵为舟楫,渡苦海苍生。乃知“野火烧不尽”者,非惟原上芳草,实乃浩然诗魂也!潘子赞曰:
诗到香山万壑开,江河日夜绕琴台。
琵琶弦上春秋笔,写尽人间无限哀。
《论杜牧诗风》
作者:苍山牧云
夫牧之诗者,晚唐之赤曜也!其气贯长虹,骨含金石,虽处季世而振玉声,纵逢浊流独濯清漪。观其文脉,如太华劈云,绝巘孤悬;品其辞采,似昆山琢玉,寒芒自耀。今试以三才论之:曰史胆、曰诗魂、曰士节,铸就千秋不磨之剑芒也。
一曰史胆照幽冥。牧之咏史,非止黍离之悲,实涵禹鼎之鉴。《阿房》一赋,揭秦祚于焦土;《赤壁》半章,窥周郎于烬羽。其句“东风不与周郎便”,非徒机巧,乃破天命之桎梏;“霓裳千峰舞破中原”,岂止华辞,实刺奢靡之痼疾。此等史笔,既越班马注疏之囿,更开天人工巧之境,诚所谓“以诗为戟,挑破昏暝”者也。
二曰诗魂融万象。彼作七绝,犹神龙戏珠,鳞爪隐现间光焰灼灼。《清明》雨丝,织愁绪为天锦;《山行》霜叶,化秋肃为春酡。至于“二十四桥明月夜”,以绮语写苍凉;“豆蔻梢头二月初”,借秾艳喻清贞。此种境界,恰似庖丁解牛,目无全牛而刃游隙间,足证“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之妙谛也。
三曰士节擎霄汉。观其《罪言》《战论》,凛然见屈子涉江之志;读《河湟》《早雁》,怆然闻少陵忧国之心。虽十年扬州薄幸,终不改济世襟怀;纵三迁僻壤沉沦,犹自砺补天锋芒。故曰:“诗家若无昆仑骨,纵有锦绣亦蓬蒿。”牧之所以卓绝,正在风霜难蚀其志,烟雨不没其神。
潘子曰:牧之诗风,实乃盛唐余韵与末世悲鸣之结晶。其俊爽处若青锋出匣,峭健处似寒松负雪,含蓄处如深潭蕴月。今仰观其作,犹见太白逸气混合工部沉郁,更兼昌黎奇崛化合义山精微。诚可谓:“熔铸八荒成一剑,光寒今古照儒冠。”后世学者当识,真诗者必承风骨,绝唱者定载道义,此牧之遗韵所以永耀诗史也!
《论李商隐诗歌》
作者:苍山牧云
夫玉谿生者,诗国中之星芒也!熔齐梁之绮色,铸杜韩之骨相,纳楚骚之幽情,化庾鲍之奇章。观其五十弦翻沧海月,九万里御庄生风,实乃晚唐之孤峰,诗史之绝响也。
当其霜毫初试,已见龙鳞隐耀。“春蚕到死丝方尽”,非独咏情,实彰志士之气节;“蜡炬成灰泪始干”,岂惟言爱,乃照忠臣之肝胆。至若“永忆江湖归白发”,见其鲲鹏未展之志;“欲回天地入扁舟”,显其宇宙在胸之怀。此等气魄,岂囿于脂粉间耶?
昔人谓义山诗如七宝楼台,然不知其钢筋铁骨在焉。《韩碑》之雄浑,直追昌黎;《行次》之沉郁,并肩工部。君不见,“地下若逢陈后主”之激愤,“不问苍生问鬼神”之锐利,俱见其熔铸史笔之工。盖其诗表里三重:锦瑟华章其外,孤愤丹心其里,天地正气其核也。
吾观其诗律精严处,如“沧海月明珠有泪”,四象环生;其意境超迈处,若“碧海青天夜夜心”,万古同慨。尤妙在将身世之悲升华为宇宙之思,使个人怅惘接通永恒叩问,此真“片言可以明百意”之绝诣也。
君不见,“身无彩凤双飞翼”,写尽人间阻隔;君不闻,“留得枯荷听雨声”,道破天地玄机。其意象系统自成宇宙:嫦娥、青女、紫鸾、赤鳞,皆为其精神之化身。后世西昆诸子,虽效其藻绘,终未得其神髓之万一也。
呜呼!玉谿生以锦绣文字铸就铮铮诗骨,用朦胧意象照亮朗朗乾坤。今吾辈读其诗,当见其于晚唐暮色中擎起之皓月,于历史迷雾里点燃之星火。此正所谓:诗魂穿透千年雾,终化人间万古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