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园晨午记

  一园草木的时光絮语

          文/高金色

清晨的风还带着夜露的凉，核桃园已被揉进一片透亮的天光里。抬头望去，万里无云的长天像块被熨烫平整的蓝绸，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将“长天一色”的澄澈铺得满当当的。园子里的树最先醒过来，核桃树与梨树像两位沉默的长者，粗得需两人合抱的树干稳稳扎在土里，枝丫舒展着搭成浓绿的伞，把晨光滤得细碎——阳光要费些劲才能从叶缝里钻进来，落在石板路上，成了星星点点的金斑。风轻轻吹过，柳叶先动了，像灵动的姑娘垂着绿裙，枝条扫过肩头时带着点调皮的痒，连空气里都飘着草木的清新，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怕惊扰了这晨时的静。

日头渐高，正午的暑气悄悄漫进园子，却被核桃与梨树的浓荫拦在外面。走在树下，暑气全消，只余下叶间漏下的碎光在脚边晃，伴着“簌簌”的叶响，像树在轻声说话。偶尔有熟透的梨从枝头落下，“咚”地砸在草叶上，惊飞了几只歇在柳梢的雀儿，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蓝天，又很快落回另一棵树上，叽叽喳喳的叫声让园子多了几分热闹。石板路上的行人多了些，有的倚着核桃树干歇脚，有的伸手去够垂到眼前的柳枝，指尖碰到柳叶的瞬间，风又起了，把柳丝吹得缠上手腕，像姑娘在撒娇似的亲昵。

傍晚的霞光开始为园子镀上暖黄，树影被拉得老长，核桃树与梨树的轮廓渐渐柔和，连粗粝的树皮都染上了温柔。柳叶不再像正午那般活泼，垂在枝头轻轻晃，像累了的姑娘垂着眼皮。行人慢慢散去，只有几片被风吹落的梨叶，在石板路上打着旋儿，最后停在核桃树的树根旁。抬头看天，蓝绸似的长天已染上浅粉，远处的云絮悄悄飘来，与园子里的树影叠在一起——这一日的核桃园，从晨时的清透到正午的鲜活，再到傍晚的温柔，都藏在树的俯仰生姿里，藏在风与叶的絮语中，让人走了远路，还忍不住回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