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这个不登大雅之堂的词汇,虽不频繁出现在文人墨客的诗文中,但它却是人们生活中时刻不可缺的重要物件。政治一点说,厕所是观察一个国家和地区生活水准以及文明发达程度的重要窗口。
上过四年大学文学系,上下求索古今诗文,中外咏厕所的诗词的确寥若晨星,究其原因是出恭之事入诗,低端、不雅、不美和没诗眼。就是李商隐这样的大诗人,写上厕所也讲究雅致,用词遣句极其隐晦,他把个上厕所的过程写得香露扑鼻,风生水起。议事怀人,用典究对,绞尽脑汁,真不失文字巨匠的本色。
请看义山是这样写的:“郁金堂北画楼东,换骨神方上药通。露气暗连青桂苑,风声偏猎紫兰丛。长筹未必输孙皓,香枣何劳问石崇。忆事怀人兼得句,翠衾归卧绣帘中。”古人的文字功底,你还不得不服。
汉字的最大优势是一音多字,一字多义,还可以一物多表。古今厕所,雅称俗名,汗牛充栋。如溷、圊、厕、便所、毛司、灰圈、茅坑、粪坑。文雅一点的称沃头、西间、西阁、东净、东司、五谷轮回之所等等。韩国人就更讲究了,称厕所为“解忧所”和“梅雨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创造一方的语言和文字。欧美地区对厕所的名称也是不简单,常见的有:Toilet, Restroom, Bathroom, Washroom, Lavatory, Water Closet, Loo, John, The Gents / The Ladies, 林林总总,眼花缭乱,不一而足。
水土差异,习惯不同,各国对厕所的态度也就有差异。笔者在美国居住了三十五年,对美国的公厕系统,心中久积块垒,哀其不争,不吐不快,今天终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美帝的公厕系统真不怎么滴!
笔者居住的芝加哥,也算得上国际性的大都市,美国的第三大城市,街道上竟然没有一家独立的公共厕所!红橙黄绿青蓝紫七条地铁线的几百个站点,也不为乘客提供一处方便之所!
难道美国人成仙了,只吃不拉,只进不出,外星人不需茅厕?非也。美国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也是有完整的公厕系统的,后来的自由开放,政治正确,瘾君子、强奸犯和流浪汉将厕所作为犯奸作科的基地,厕所频频发生谋杀案件,因厕所是政府的领地,在大土豪家属内发生命案,土豪就要出血,政府被告上法庭,少则几百万,多则几千万,天价赔下去濒临破产。最后政府部门终于顶不住了,把责任推给社会,将厕所全部私营化。
在美国的城市,白天营业时间图书馆、博物馆、艺术馆、公园、商场和餐厅都免费提供厕所。当然也有些餐馆小老板并不慷慨,在门上挂着“不吃饭,不如厕”的牌子。人们最难堪的是店铺打烊收摊后的漫漫长夜,店铺关,厕所无,外地游客就得考虑穿尿不湿上街了。至于流浪汉,那就大街小巷任驰骋了。
承认现实就是硬道理,美国人清早出门上班,先是将身体冲洗一番,然后清空弹匣,丢下包袱,轻装出门上车,中途也没见内急随地方便的人。
在美国,唯一二十四小时提供厕所的是机场、车站和医院。但这些地方不是人口流动最大的地方,还是不能满足大众的需求。
逛过欧洲诸国,欧洲的厕所虽建得不大气,但街头巷尾处处可见。虽然上一次厕所要收个半欧,但付费总比内急抱头鼠窜还找不着厕来得痛快。北非的摩洛哥,那个大沙漠中的王国,上一次厕所收一迪拉姆,收费者是打扮入时的摩洛哥女郎。瑞士如一次厕收五瑞士法郎,这恐怕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厕所消费了。贵又怎么滴?吃喝拉撒睡是刚需,你不付还真不能行!
日本人做事认真精致,公共厕所装饰得很有艺术性,厕所的便桶也高科技化,如厕者可以拉后不理,就像美国的智能飞弹射后不管,飞弹自己寻找目标收拾残局。智能便桶也有这个自动功能,它忠实地将顾客的私处洗净,消毒烘干,如厕者在便桶上刷抖音,玩快手,捅油管,快意享受就是了。据最新研究表明,便后给屁股消毒烘干,可以避免生痔疮等多种疾病。
聊厕所免不了要谈故乡的厕所。儿时农场的大厕所,一个队四个生产小队各有一个厕所,那是一个二十多米长,十多米宽的大坑,坑壁用石灰沙子硬化。厕所上面铺着两块板子,走上去摇摇欲坠,战战兢兢,蹲下去坑底白蛆翻滚,不忍直视。自从隔壁李婆婆掉进粪坑淹死后,我就对那厕所心存恐惧,至今还留下心理阴影。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故乡经过几十年改革开放的创新发展,告别了贫穷、落后和邋遢,吃住行拉各方面都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中国的“厕所革命”更是令世界耳目一新,从城市到乡村,各种不同建筑风格的公共厕所如雨后春笋在城乡遍地开花,内部设施高大上,上厕所分文不取。中国的“厕所革命”对人类文明最大的贡献是第一次给厕所配备了一个官职—厕长,专职厕所的管理。
这个厕长的创举将载入人类社会文明发展的史册,特别是世界厕所发展史和中国历代官衔设置史!
(2025年10月1日于芝加哥枫林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