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蜀道,唐诗园中绝唱的回响
——读陈东林先生组诗《在略阳,蜀道上的行走》
文/老悟
当“蜀道难”的绝唱在秦岭巴山间回荡千年,南京诗人陈东林先生的《在略阳,蜀道上的行走》组诗,以五首凝练而奇崛的篇章,为这古老的主题注入了全新的生命。他的笔触既是历史的追溯者,也是时代的歌者,在青石板与高铁轨道的交错中,在李白的银杏树与现代产业园的辉映里,完成了一场跨越时空的诗意对话。正如当代诗评家谢冕所言:“真正的诗歌,是在历史的灰烬中,依然能点燃未来的火种。”陈东林的诗,正是这样的火种。
历史的厚重与诗意的解构在第一首《隐身蜀道,彰显天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诗人以“青石板铺就的古道”为引,让马蹄声穿越千年,将略阳置于秦巴山脉的宏大背景下。从韩信的智谋到李白的慨叹,从杜甫的流寓到汉唐的明月,历史的碎片在嘉陵江的奔涌中被重新编织。而“高铁飞驰,桥梁如虹”的现代图景,则让古老蜀道的“从容与厚重”有了新的注脚——它不再仅是险峻的地理符号,更成为承载文明韧性的精神坐标。这种将历史与当下熔于一炉的写法,恰如诗评家李元洛所指出的:“优秀的咏史之作,不是为古人作传,而是让古人与我们对话。”
如果说第一首是宏观的历史长卷,那么《两颗银杏树,千年〈蜀道难〉》则是微观的诗意聚焦。诗人将青泥河畔的银杏树化为“活着的碑”,树皮皲裂的墨痕、枝叶间的沙沙声,都成为《蜀道难》的生动注脚。“金箔纷扬——飘浮的残卷,落叶堆叠——斑斓的注脚”,新奇的意象将自然景观与文学经典巧妙勾连,让李白的诗魂在千年银杏的葱茏中得以栖居。诗人以“要再走多少年,才能把蜀道走宽”的叩问收尾,既延续了古人对行路难的慨叹,也暗含了对文明传承的深思。诗评家张清华曾说:“一首好诗,往往是一个意象的胜利。”此诗中,“活着的银杏”这一核心意象,无疑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时代的脉搏与现实的欢歌在《白水江镇唱响时代的新凯歌》中达到高潮。诗人以“泾渭奔来”“文明的脐带”等壮阔意象,将白水江镇置于中华文明的源流中。当“春风撞开峡口的闸门”,古老的蜀道焕发出新的生机:“产业园的钢筋刺破云阵”“数据洪流映照羌绣的飞针”,传统与现代的碰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诗人用“司南”“交响轰鸣”等意象,热情歌颂了改革开放给略阳带来的巨变,让“千年脉动化作无限春潮”,字里行间洋溢着对新时代的礼赞。这种充满现实关怀的书写,印证了评论家雷达的观点:“诗歌应当成为时代的回声,而不是象牙塔中的独白。”
《三条蛇守望一条龙》则以极具想象力的笔触,将神话传说与历史真实交织。诗人将雌银杏中的三条蛇与琵琶寺的龙形蛇,解读为李白与红颜知己的千年守望,“青蛇在树洞擦拭玉簪,黑蛇用尾尖临摹印章,红蛇将霞光缠成同心结”,细腻的描写赋予自然景观以浪漫的人文色彩。而“李白的影子,好像正在爬树”的结尾,更是神来之笔,让诗仙的形象在童真的想象中鲜活起来,模糊了历史与现实的边界。诗人兼评论家杨炼认为:“诗歌的本质是隐喻,是用可见之物抵达不可见之境。”此诗正是通过“蛇”与“龙”的隐喻,抵达了历史深处的浪漫与神秘。
评家叶橹曾断言:“经典之所以为经典,在于它能不断被重新诠释,并在每一次诠释中获得新生。”陈东林的这组诗,正是对《蜀道难》这一经典最富生命力的诠释之一。最后一首《蜀道没有了,〈蜀道难〉还会在的!》以哲思收束全篇。诗人坦然面对“蜀道消失于无形”的自然规律,却坚信李白的诗会跨越时空:“只要有人翻开泛黄的诗卷,或是在某个夜晚轻声吟诵,那些藏在字句里的险峻就会醒来”。这不仅是对《蜀道难》永恒魅力的肯定,更是对文化经典不朽价值的宣言——真正的永恒,不在山石的镌刻,而在文字的传承。
陈东林先生的这组诗,以独特的视角、新奇的意象、深沉的哲思,让略阳蜀道的千年风华在诗行间流转。他既守护了唐诗园中的绝唱,又为其谱写了时代的新声,让蜀道的回响,在历史与现实的交汇处,愈发清亮动人。这种“守正创新”的艺术实践,也呼应了当代诗坛泰斗余光中先生的期许:“诗歌的意义,在于连接过去与未来,让文明的火种永不熄灭。”
【作者简介】:
老悟,真名伍宏贤,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汉中市评协副秘书长,有诗文作品发表、入刊、出版。退休诗人,居汉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