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径文学社作品】（夕阳浅唱）
（山径文学社是1985年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一群少数民族青年自发组建的群众性业余文学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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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乡石屌岩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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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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赧水河上游水东段（编者注：位于作者故乡－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西岩镇水东村），鳖壳岩往北下游约三百米处，有一面数丈高的倒悬石崖。靠近崖壁上方正中，生着一块形似男性阳具的石头，阴茎睾丸俱全，维妙维肖，栩栩如生，宛如人工打造粘附其上。唯独右侧睾丸残缺——相传是民国时被路过的日军枪击所致。
初二那一年暑假，我参加队里的生产劳动，有一天跟着三爷爷在陈家山耙田。日头快落山时，我们蹚过赧水河，沿东岸古官道回家。三爷爷走在前头，我牵着耕牛在后。行至石屌岩路段时，三爷爷兴致勃勃地对我和小叔讲起了这石头的传奇。
石屌岩因倒悬突出，雨天常有细流滴落；奇怪的是，即便干旱月余，有时岩径上也会渗出水珠。石崖以东三里外，有片山岭斜铺向南偏西，人称“美女摊花”，正与石屌岩遥遥相对。山腰东南曾居住着一周姓大族，人丁百余，却有一桩怪事世代困扰：族中未婚女子屡屡莫名受孕，损了家风清誉。
清乾隆年间某个秋日，一位扛着粗布幡的孔姓风水师路过石屌岩。月余无雨，却见石径仍在滴水，他顿生惊奇，仔细端详，不见水源；抬头巡察一番四周山势后，转身走向东边周家庄。
刚进寨门，忽闻婴儿啼哭。循声找去，见西头一户人家愁容满面，原来他家女儿翠花未婚产子，却不知孩子的父亲为何人。孔师傅暗喜，自己已年过三十，尚未婚娶，何不成其好事？便主动提亲，解了周家燃眉之急。族长见他眉清目秀，通晓风水，遂将数代以来族中女子未婚先孕的怪事相告，求破解之法。
孔师傅直言：“今天正为此事而来。” 右手向西指去“庄外三里，河边石壁上那石屌，正对‘美女摊花’宝地，阴阳交感，天作之合，才致周家人丁兴旺，美女如花，却损及闺誉。唯有将石屌凿掉或迁往他处，可解毁誉之厄。”族长听后，派壮汉尝试毁石，奈何崖壁倒悬，无从下手。族长遂发令“散了吧。”后十数年间，周氏百余口陆续迁徙他乡，空留几垅梯田层叠。
民国初年，谢家山方家媳妇多年未孕。婆婆从邻居处听闻周家庄旧事，夜半携儿媳妇举火把至赧水边，对石屌岩焚香三拜，许下求子心愿。后七年间竟连得二子一女，喜得婆婆合不拢嘴，逢人便夸石屌有灵。此后，十里八乡求子妇人常夜半来拜，有如愿生下子女的，亦有个别终身未孕未育的。灵验与否，众说纷纭，终看各人造化。
民国三十四年（1945）夏，距城步北六十公里外的雪峰山打了一场大仗（编者注：即中国抗日战争最后一役“湘西会战”，也称“雪峰山战役”，日军在此战败投降），让日本人吃了大亏；激战后，一队溃退的日军途经石屌岩。几个日本兵见如此石形，心生恼怒，举枪欲毁。一人抢先开枪，“呯”的一声，子弹击碎石睾竟反弹回来，正中其眉心，让其当场毙命。日军余众大骇，抬着尸体仓皇逃走。
两日后，三爷爷带乡邻十数人走近查看，见河边沙地血迹斑斑，血迹三尺外草丛里遗落三八大盖弹壳一枚，壁上石睾已缺。众人仰视之际，岩径忽然滴落几滴茶色水珠，似泪似血，似诉似泣。自此，再无人敢来拜祭。
三爷爷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已然作古，而石屌岩依旧倒悬于赧水西岸，静观朝代更迭、战火硝烟。岩上弹痕犹在，似在无声诉说风水玄妙与日寇之劫。如今，赧水奔流如昨，“美女摊花”山形依旧，唯余珍贵传说，在赧水之滨乡野耆老的口耳间流转，为苗岭山水蒙上一层亦真亦幻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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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于2025年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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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才苏（1958－ ），男，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1978年入伍，军队工作24年，参加1979年2月南疆作战、1998年长江抗洪抢险、"砺剑2000"演习等重大军事行动，荣立二等功。2002年退役后在深圳宝安区政府工作，2018年初退休，现定居深圳。退休后，利用美篇平台笔耕不辍，已整理《军旅旧事》、《乡村本色》、《城管琐事》三册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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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