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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缘
赵金玉(河南)
说起情怀,总觉有一种特别的理由。说起手机,也总有一种特别的情钟在里面。
九五年,高中毕业。外出打工前,我梦想着拥有一部手机。当时要买一部手机,谈何容易?伸手向父母要钱,等于拿刀戳他们的心窝。不是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而是我父母都是在地里刨食吃的农民。在那巴掌大的地方,要想种好一茬庄稼,有一个好收成,爹娘总得掏成倍成倍的力气,还得说老天帮忙风调雨顺才行。一句话,生活在农村的父辈们,一年到头,手头确实没多少余钱。我当时又对手机入魔,无奈之下,我瞒着爹娘去小县城的医院,“献”了二次血,换了一部“爱诺”手机。我把手机放在贴身衣兜,让它熨帖着心脏,让幸福给她取暖,充电。独自一人去南方打工去了。
在深圳一家德铭电子厂里上班了。手机简直成了我的“护身符”。不料一次意外,我把手机弄“丢”了。那天傍晚,天淅淅沥沥下着雨。我下班回宿舍,经厂区外,人口流动量很大的一条十字路口。我刚要上计程车,突然就听到身后“咣”的一声,转身发现一位老太平身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旁边的人哗的围过来,并没人伸手施救。我伸伸手正犹豫不决时,这时一个大约二十二三岁,扎马尾束的高挑女孩。手机打着“120”,分开围观的人群,弯腰想搀扶起老太。怎奈,老太身体太胖,她怎么也扶不起来。焦急的眼望着四周道:“快,搭把手,再不施救,老人有生命危险”!我赶紧帮衬她,把老太抬上刚好赶来的急救“120”。围观者渐渐四下散去。摸摸兜里的手机,成了我平时的习惯。一摸,我吓青了脸,手机不见了。慌乱中四下急寻,谢天谢地,还好我的手机竟和另一部别人也丢失的手机,“丢”在了一块。惊喜之中,我刚要弯身捡起,忽然,那个女孩飞跑过来,一把“抓”起地上的一部手机,对我说:“快,不然赶不上“”120”了。
急救车走远了,我顺手掏出手机,却发现我的手机被错拿了。(手里的这部手机,是一款墨色的靓丽的大屏手机。)和我的手机外观极像。我马上自怨不得,怎么会把手机错拿了呢?那部手机,可是我买血换来的呀。正当我十分懊恼时,我手中的手机响了,我赶快追问:喂,你手机是不是错拿了?
“是错了”。对方也有点焦急道。
咱们什么时候交换呀?我也焦急道。
“我想问,你是不是刚才帮我救人那位男生呀?
”
对,是我呀。
“这样吧,我有点急事,赶忙去外地,这几日我们各自保留手机好吗”?
那以后,怎么联系?我忙问。
“这样行不行?我手机有“Q”号,你的手机也应该有,我们先从“Q”上保持联系好吗?”
只好这样啦。我无奈回答。
很快,我们交换了各自的“Q”号。很快,她的Q先发过来。
“勇敢男生,救人的那一刻,我的眼神瞄上你,当时真怕你不出手呢?最后被你感动了呀!”
“请你问答我,当时出手不怕被黏上”?
实在没想那么多,救人要紧!我随口道:
“你真是这么想的?这么想的!”她重复回道。
对,怎么啦?我不惑问她。
“血性精神!我喜爱的那种”。她到直截了当的又复道。
我倒觉得自己有点腼腆羞色。
接着她又发来“勇敢男生,你手机爱惜这么好,朋友送的?”
自已买的,不知怎的,我便把自己买手机的经历和过程,不经意间“泄”给了她。
“勇敢男生,我们先保持联系,以后再聊。回完她先关闭Q号。
从此始,我的精神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多彩起来。一有时间,我们就聊。更多是聊一些对重大社会问题的看法,对社会责任的担当意识;对人生价值的取向……从断断续续的Q聊中,我知道,她是深圳一家企业老板的独生女儿,大学毕业,她父亲希望她在企业担任要职。她非要从基层做起,积累企业生产经营管理方面的经验。于是,她做了一名产品推销员。且成绩斐然。通过Q聊,我也无形中,提高了对自身价值的认识,做事勤恳,认真。也很快有一名普员,升为一个部门的主管。惟一憾事,就是和她没有真正见上一面,把手机交换过来。每每聊起此事,她总是Q说“不急,还在外地出差呢。”
我多么梦想着,这一天早点到来啊!
直到快到月底的一天。我接到一个120的陌生电话:“说我的一位亲戚或朋友出事了,要我马上赶到百多公里外的一家医院去。”说完便挂了电话。我这儿哪有什么亲戚朋友?电话是不是打错了?不管怎么说,去还是比不去强。我风风火火地赶到那家医院,看见急救中心门口,围了很多人。其中有俩个小女孩,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抱团在哭泣。我急忙找到值班护士,问她怎么打我电话?那位女护士小声说:“伤者的手机栏里,第一个电话号码就是你,我们先给你打了电话”。我急忙问她:男的还是女的?人现在伤势如何?她答道:“是个女的,见义勇为的。我们正忙着抢救呢。”说完便赶往手术室去了。
那是谁呢?我焦急等待抢救室里的消息。这时我所在工作的那家企业的王董事长和她的夫人慌慌张张的赶来了,忙乱中,抓住门外值班护士的手哭问道:我女儿现在怎样啦?伤的重不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主任正在全力抢救,请耐心等待。”值班护士劝慰道。
这一瞬间,好像时间凝固了,心也凝固了。只有眼睛在机械似的张望着那道生死之门早点开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一脸不安地相互对视了一下,那位年长的医生对董事长夫妇说道:“你女儿由于伤势过重,导致心脏破裂,……我作为医生尽力啦。节哀吧。”
董事长夫妇发疯一般,扑向抢救台,我紧随其后,还有刚才在门外哭泣的那两位小女孩和门外许多的群众。一辆手术车,由两名护士缓缓地推着,向我们走来。董事长夫妇己经昏厥,两位悲哭的小女孩,拦在车前求护士,她们好好看一眼救她们生命的姐姐。旁边的许多人默语着,低下头来。一张白色的被单,被前头的那位小女孩,轻轻的掀开。一张白纸般又略显苍黄的脸,安静地睡着,像是没有一丁点痛苦,空灵的俊美,俊美……。
“晓静,我的女儿,你怎么就这么走啦,走啦呀。”董事长夫妇,又从后面冲上来,捉住女儿冰冷的手,冰冷的手……。
一时间,陌生和相识,欢乐和微笑;忧患和意识,勇敢和担当,在我眼前不停地交织,映象,映象……。
那天,我戴着黑纱默默地为她送行。一街两行许许多多的人,为她送行。我用爱诺手机,拍下她灵柩送行的一幕幕。作为永久的记忆,从此爱诺手机成了我永远的心爱,一直使用保存到永远。算是最好的怀念!最大的情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