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事之119至123
那年那事之119
田保寿
早晨吃完饭刚放下碗,我发现西院王三在门口探头探脑:“啊,你们吃饭呢?”
“吃完了,进来吧。有事啊?”我用手擦着嘴,问道。
“吃了吗?要不坐下吃点?”母亲微笑着招呼他。
“不了,我吃完了。”王三又转向我,说:“一会没啥事咱俩钓鱼去。”
“钓鱼?去哪儿?”
“音河。”
大坝北边是甘南音河水库的泄洪区。
时间久了,自己然就行成了由西向东的一条河。人们称之为音河。
反正在家呆着也没啥事,我便爽快的答应了。
说实话,我对钓鱼一点兴趣都没有。对钓鱼技巧更是一窍不通。
音河听起来名头不小,可其规模却是名不副实。说它是一条小溪并不为过。
“能有鱼吗?”
望着清澈的河水翻着细浪,七扭八拐地流向远方,我狐疑地问道。
“有,凡是有水的地方就有鱼。”他选好位置坐下来,开始做着垂钓的准备。
“你家水缸里有鱼吗?”我一脸的坏笑问道。
“你小子成心抬杠是不是?去去,闲着难受上一边去,别在这捣乱。”
一动不动地坐上几个小时,我可没那耐心。
于是我便走上大坝找起婆婆丁。
看看太阳大概十一点多了,我回到他身边。
“咋样?钓了几条?够不够吃一顿?”
“今天这是咋的了?就是不咬钩!”
我看向他身旁红色的塑料桶,正有几条小鱼在水里欢快地游着。
“回家吧。这么浅的水那有哪么多大鱼等你钓?”
“要不你先走吧,我再钓会。”
走进院子,母亲正戴着老花镜在看我的语文书。
“咋就你自己回来,王三呢?”母亲合上书问我。“他还要钓会。没啥意思我先回来了。”
“刚才你同学来咱家了。一大帮,他们也没进屋,看你不在就走了。”
“啊!都谁呀?”
“我就认识强子和建国。还有好几个女娃呢。”
会是谁呢?他们来我家能有啥事?
上技校快一年了,我从没主动邀请过同学来我家串门。
不是我小气抠门,而是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做怪。
我家那两间破败不堪的土坯房,屋里狭小的两个人都转不开身。父母又是不会讲普通话的农村人。
“又干啥去?”见我骑车要走,母亲问道。
“去强子家。”
我来到冯强家,他家正要吃饭。
“有啥事吃完饭再说。”冯婶忙给我拿碗筷。
“喝点?”冯叔问我。
“叔,你还不知道我?你自己慢慢喝吧。”
饭后,我拉冯强进小屋:“中午你们去我家了?还有谁?有事吗?”
“你干啥去了?”
“跟王三钓鱼去了。”
“唉,你不知道,今天我可丢老人了。”
“咋的了?”
“中午我在家睡的正香,就被建国扒拉醒了。当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梁华马晓芸他们巳站在炕边。当时别提我有多尴尬了。清醒过来后,我赶忙跳下炕,又是拿瓜子又是沏茶水。后来我才知道,今天是马晓芸带着她县的几个姐妹拉上梁华到咱几家串门。
她们先去的建国家,再就是老吴家和我家,最后去的你家。嗳,你小子不会是故意躲了吧?”
“放屁!我哪知道你们会去?”
“我大娘要去找你我没让。”
“后来她们去那儿了?”
“她们说是去咱老师家。”
“你咋没一起去?”
“梁华陪她们去了。我三个没去。”
“我还以为你们会请她们吃午饭呢?”
“我张罗来着,她们说是去老师家吃。我想想也是,她们平常也没少去老师家吃饭。”
“你说她们今天走这一圈是啥意思?”
“我听梁华说,马晓芸她们的意思是,为了感谢咱走读生平常对她们无微不至的照顾,特意到各家走走看看。听说下个周未她们还会去别的同学家。”
从冯强家出来,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了王三。他的鱼饵固然很诱人,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鱼儿去咬钩?
那年那事之120
田保寿
今天中午自习课,班长老吴宣布了评选结果:
一等奖二名,团委书记梁华、班长老吴,各获奖金一百元。
二等奖三名,学习委员、文体委员、组织委员各获奖金八十元。
三等奖五名:马晓芸、建国、刘胜利、赵玉柱、李海涛,各获奖金五十元…
不等老吴宣读完,教室里一下子就沸腾了。
“同学们静一静,大家听我说。”团委书记梁华忙站起身:“根据上边的指示精神,这次评奖学金班干部优先,另外有重大违纪者不预评选。今天这些获奖者都是我们班干部公平公正评选出来的,绝对真实有效。这也是对他们为班级做出贡献的一种肯定。同时也希望获奖同学不骄不躁再接再厉,为班级做出更大的贡献。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祝贺他们。”
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我彻底的无语了。
零星的掌声足以说明大部分同学此时的心情。
我扭头看向冯强。
只见他怒目圆睁,脸阴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
我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去年元旦先进个人评选,他一人就得了三个奖项。
这才过去了几个月,他竟以一个重大违纪者的身份被挡在评选门外。换作是谁也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现实。这反差也太大了!
同时也说明了一朝君子一朝臣的重要性。
“这也太他妈的恶心了!”下课后,我俩来到小树林,冯强握着手指气愤地说。
“这就是江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算了,别生气了,想开点。没那几十块奖学金你还不活了?”
“我肯定不差那点奖学金。我生气的是,他们办事不公。就李海涛那样的还能评上三等奖?”
李海涛是我班的走读生。他高佻的身材,白皙的面庞。看似文质彬彬的他,其实是个狠角色,上技校前没少惹事生非。只因有个在县教育局当科长的爸爸,每次他都能化险为夷全身而退。就说上次和汽修班打架。他是主谋,冯强只是个帮凶,结果冯强背了个警告处分,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毫发无损。
“刘海涛咋不能评上?你要是有个好爸爸还可能被评上一等奖呢?!”
“唉一!”冯强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靠在树上无助地闭上了双眼。
那年那事之121
田保寿
母亲盛完饭递给我,焦虑不安的问道。
我接过碗疲惫不堪的说:“没咋的,吃饭吧。”
“不对,肯定有事。”父亲放下酒杯盯着我:“从你一进屋我就感觉不对劲。不光衣服浇的精湿,还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说说,到底发生了啥事?说出来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唉一!”我长叹一声:“爸,妈,我今天太不顺了。简直就是黑色的礼拜三。
爸你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老实的孩子就该吃亏吗?”
下午刚到学校,团委书记梁华来找我:“有件事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
“啥事?”我和他无啥交情,也无过节。看他那严肃认真还略带歉意的表情,我就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利于我的事。
我自诩自己,带毒的不吃,犯法的事不干。是个安分守己的好学生。
“咱班这次报上去五个,校团委只给了三张表。很遗憾,这次你还入不了团。”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很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
学校只是给了班级三张表,这三张表怎么分配那就是班级内部的事了。
“都谁签了表?这么大的喜事他们得请客啊。”我强装欢颜开着玩笑。
他也看出我笑的比哭还难看。于心不忍似的忙安慰我:“他们是甘南的刘胜利、克东的唐洁、富裕的杜娟。唉,你们都那么优秀,实在没办法,只怪这次学校给的名额太少了。你别灰心别放弃,不要有思想负担。只要你做出了成绩,老师和同学们不会看不到。放心,下批轮也轮到你了。”他可真会做思想工作,最后还没忘给我画张大饼。
“我能有啥思想负担?入不了团,说明我各方面做的还不够。放心,我会努力的。”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就是么,革命不分先后。好饭不怕晚,你说是不是?”
下午放学时,阴沉沉的天空到底还是下起了雨。
自行车被邻居借走了,我正准备走田间小路步行回家。
这时冯强跑了过来:“你也没骑车?唉,我车钥匙也落家了。这雨虽不大,到家肯定湿透了。走,找他们谁驮咱俩一段。”
我俩刚到校门口,就见老吴和刘胜利说笑着走了过来。
“来,上来吧,正好一人驮一个。”知道了我俩的难处,老吴爽快的说道。
冯强敏捷地跳上了老吴的车。当我也要跳上刘胜利的车时,就听他说道:“自己有车不骑,总想蹭坐别人车。拿谁当傻子呢?”说着他特意加快了速度。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就抓着车后架跟着跑了几步。见他越蹬越快,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便知趣地松了手。
“嗳你个王八犊子,有这么办事的么?!”冯强跳下车,望着刘胜利远去的背影,愤怒地骂道。
“我陪你走吧。”冯强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算了,你们走吧。我自己走小路回家。”
“哎,建国来了,你不用自己走了。”看见建国赶上来,老吴高兴的跟我说。
……
“年轻人就应该有理想有追求。这次没能入团,说明你做的还不够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父亲喝了口酒劝慰我。
“入那有啥用?能当吃能当喝?”母亲白了父亲一眠说道。
“胡说,咋没用?将来走上社会政治面貌很主要。”
“当年你在长春上大学时,不也加入了那些所谓的组织。结果咋样?还不是被打成了反革命,差点没要了你的命!”
“你这说的那儿跟那儿呀?当时啥社会?现在啥社会?”
“行了,你俩就别吵吵了。过去的事老提它干啥?爸,我也想喝口酒!”
那年那事122
田保寿
“不要不要,哪儿抱来的送哪儿去。”我厌烦地连连摆手。
“你有病啊?大老远给你送只狗咋还不要?”冯强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
“留下吧,你看小狗毛绒绒的多好看?”母亲笑着接过狗,瞪了我一眼:“你咋回事?吃错药了?”
我也知道,我家有院墙没院门,养只狗可以看家护院。
他们肯定认为我冷血,不近人情。可又有谁知道我的苦衷?
人有时真的很怪。一旦对某事产生了偏见,而且明知是偏见,和众人的见解背道而驰,但就是拐不过那个弯,仍固执地坚持己见,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以前我也曾是爱狗人士。
在我上小学时的一个冬天,我从邻村偷回一只看似出月不长时间的小狗。
小狗刚到我家,一切都是陌生的。它摇摇晃晃怯怯地东闻闻西嗅嗅,从院子走到厨房。它那条短小的尾巴,讨好似的不停地摇摆着。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呜呜叫着。
常言道:人冷腿,狗冷嘴。过了几天,它感觉冷了,也敢把嘴埋进我们放在地上的棉鞋里。
我两个哥哥大我好几岁,它自然就成了我的玩伴。
不管是在外面玩还是去地里挖猪草,它总是摇着尾巴跑前跑后地围着我转。尤其是到了田野里,它像是山里娃进了城,叫着跳着无拘无束地撒着欢。偶有一只低空而过的小鸟,它都能兴奋地追出好几里。
晚上看电影回来,一个口哨,不管多远,它总是快速地跑到我的面前。低声吠着,围着我又扑又跳。
那段美好时光我至今难忘。
后来它死了,是被贼人用土枪打死的。
那年我家盖房,一家人忙的脚打后脑勺,根本就顾不上它。
直到新屋落成,一天晚上正吃着饭,母亲忽然问:“这几天咋没看见大黄?”
“是呀,好几天没看着了。”
“不会是去跑哪儿玩去了吧?”
“不对,出去玩这天也该回来了。”
当时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心里莫明的慌乱。
“我找去。”放下碗,我向外跑去。
我满村子大街小巷地找,又是打口哨,又是喊着大黄。
最终还是没能看见大黄的影子。
痛失大黄,我茶饭不思悲痛欲绝!
后来才知道,大黄是被十三队的一个二流子用土枪打死的。
当时我杀了他的心都有,终究因没有证据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哪么我又是怎么从爱狗如命到今天的谈狗色变?
上技校前,我在离家挺远的县砖厂打工。
一天晚上下班,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一个胡同时,突然就听旺旺几声狗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它被扑倒了。
我大惊失色,一边抡着饭兜一边慌乱地企图爬起来。
那狗仿佛跟我有血海深仇似的,双眼闪着绿光意欲治我于死地!
“大黑回来!”我的惊叫声和狗的狂吠声惊动了屋里人。
随着喝斥声,一中年男子举着电棒跑了出来。
见主人来了,大黑狗放弃了对我的攻击,它很是不甘地呜呜低吠着围着主人转。
“滚回去!”主人愤怒地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它的肚子上。
“小伙子,起来跟我进屋看看。”
在中年人搀扶下,我一瘸一拐地进了屋。
进屋检查发现,我左小腿有几个牙印,还有血在渗出。
……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养些日子,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它的。”听了我的讲述,冯强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
但愿吧,但愿这只小狗能唤醒我的爱心!
那年那事之123
田保寿
或许是因为我班去年被评为模范班?又或许是因为我们班主任人缘太好了?要不怎么八三届有三个班,我们老师就很幸运地接了个大单?
“大姐,这活交给那两班我不放心,让你干我心里踏实。”
校团委书记韩老师笑眯眯地拍着我老师肩膀说。
“你可别忽悠你傻大姐了。有好事你能想到我?说吧,啥活?”我们老师也是人中龙凤,岂能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
“是这么回事。县团委交给咱学校一项任务。就是清理春来香饭店门前的排水沟。春来香你知道吧?”韩老师像是一个被抓了现行的做弊的小学生,她讪笑着解释说。
“春来香哪么有名,谁不知道?哎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怎么想的?这体力活应该找汽修班啊,他们班几乎全是男生。”
“我们几个研究过了,还是觉得你班去合适。我的好大姐,你就别推辞了。”
“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说不去好使吗?”
中午放学,我们老师通知大家:下午不上课,去街里清理排水沟。走读生务必带上锹。
早晨起来老天爷就阴沉着脸。疯狂的西北风,横冲直撞肆意妄为。到了下午,仍不知疲倦地撼天动地飞沙走石。
春来香饭店地处闹市区。在甘南县也算是有点档次。
它门那条排水沟,估计有年头没清理了。挺宽的沟都快被生活拉圾填平了。
这时我发现,在我们左右已有不少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
“同学们注意了,沟的尺寸要求是:宽八十公分,深一米。”这时一个戴着近视镜的中年男子跑过来对我们说。
“咱班就这十米左右的任务,希望大家克服困难齐心协力,早干完早回家。”我们老师头上裹着花纱巾,手里拎把锹大声地喊道。
“好!”同学们大声答道,随即迅速的一字排开奋力地干了起来。男生们锹起锹落,每一锹都是满满。女生们也不甘示弱,铁锹不够用,她们干脆就用细嫩的双手搬石块捡枯枝。
越往下砖头瓦块枯枝废物越多,越难挖。
同学们不但大量消耗着体力,还得忍受着飞沙的袭扰和令人做呕的臭气浸浊。
到底还是年轻,干活没经验。
悔不该一开始就猛打猛冲。
结果好景不长。
干了不到一个小时,一个个便灰头土脸地捶腰揉肩,叫苦连天。简直就是一群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的残兵败将。不少人不得不丢下铁锹,不管不顾的一屁股坐在拉圾上大口喘着粗气。
唉,这时候能有一口水喝该多好啊!
作者简介
田保寿,热爱生活,心地善良,脚踏实地,特别喜欢文字,偶有心得,便笔下留墨,愿结识天下好友为朋。
组稿校验编审:铃龙
编辑制作:侯五爱
文字审核:惠玲玲
美编:惜缘
总编:瀛洲居士
图标题字:胡胜利 胡兴民 倪进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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