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华诞 喜迎国庆
中秋佳节人团圆
烟火里的山河叙事
——评李腾双《叙永麻城鸡火锅赋》的味外之旨
作者:肖大齐
策划:李腾双
制版:春到百草园
“赋”,这一古老文体从不缺宏篇巨制——或铺陈京都气象,或描摹江山胜景,或咏叹历史兴衰。而李腾双的《叙永麻城鸡火锅赋》,却以一方铜锅、一锅浓汤为引,将笔墨落于山野间的土鸡、田垄里的土豆、崖畔的山蔬,在烟火气中写尽叙永麻城的山水之灵与人文之淳。这篇赋作跳出了传统辞赋“大题材”的桎梏,以“小食味”承载“大天地”,在食材的肌理、滋味的层次里,藏着对乡土中国最细腻的观察与最深沉的共情。
以物写境的“在地性”叙事
辞赋的核心在于“体物写志”,而《叙永麻城鸡火锅赋》的“体物”,最精妙处在于对食材“在地性”的极致还原——每一样入锅的食材,都不是孤立的“食物”,而是麻城山水的“活符号”,是地理与气候的直接馈赠。李腾双没有泛泛谈“鸡鲜菜嫩”,而是将食材的特质与麻城的自然环境深度绑定,让读者在文字里既能“尝”到滋味,更能“见”到山河。
对于火锅之魂的“麻城土鸡”,李腾双的描摹堪称“动态写生”:“非笼养之辈,乃逐食于山林,饮露于崖畔。啄草虫以自肥,踏晨霜而健骨”。寥寥数语,没有华丽辞藻,却勾勒出一幅鲜活的山野图景——不是养殖场里规训化的家禽,而是与乌蒙余脉共生的“山灵”。它们的“羽毛焕彩,步履矫捷”,是山林雨露滋养的证明;而烹煮后的“肉质酥而不烂,肌理间饱含山风之气”,则将地理特质转化为味觉体验——那一口“鲜腴直抵脏腑”,哪里是鸡肉的味道?分明是麻城“群峰叠翠接云汉,溪泉澄明映天光”的灵秀之气,通过食材的肌理,钻进了食客的感官。李腾双特意对比“市井笼鸡之柴涩”,并非单纯褒贬,而是以反差凸显麻城土鸡的“在地性”:它的鲜,是无法复制的——因为它背后是麻城的山林、晨霜、草虫,是只有这片土地才能孕育的生态。
若说土鸡是“山之魂”,那高山菜蔬便是“山之韵”。李腾双写菜蔬,不写品种繁多,只选最具代表性的几样,却句句扣住麻城的地理特征:“麻城地势高峻,日照充足,昼夜温差悬隔,故菜蔬得天地偏爱”。这一句“总起”,为后续的具体描摹埋下伏笔——菠菜“凝露而翠”,是高海拔晨露的浸润;生菜“含风而嫩”,是山间清风的吹拂;萝卜“脆甜如梨”,是昼夜温差酝酿的糖分;野菜“鲜嫩似玉”,是未受污染的山野本味。更妙的是对烹饪过程的描写:“无需繁复清洗,仅以山泉水略濯,便入沸锅”。“山泉水”三字看似不经意,实则是“在地性”的延伸——菜蔬生于山,洗于山泉水,入于山鸡汤,从生长到食用,全程未脱离麻城的自然脉络。而“叶绿素遇热愈鲜,膳食纤维经煮犹脆”,则是将味觉体验转化为视觉与触觉的感知,让读者仿佛亲眼看见山蔬在沸汤中舒展、变色,亲口感知那脆嫩中带着的清润——这清润,正是麻城“溪泉澄明”的水质,是“群峰叠翠”的清气,借由菜蔬,流进了食客的腹中。
在所有食材里,最见笔力的是对“本地土豆”的描写。李腾双称其为“火锅之基石”,精准点出这一食材的“承托”作用——它不像土鸡那般抢味,也不像山蔬那般清浅,而是以自身的“绵厚”,将鸡鲜与菜清牢牢“粘”在一起。李腾双写土豆的生长环境:“麻城土壤疏松肥沃,土豆生其间,个虽不巨,淀粉充盈”。“土壤疏松肥沃”是麻城土地的特质,“个虽不巨”是对乡土食材最真实的刻画——没有大棚种植的“标准化”,却有土地慷慨的“淀粉充盈”。烹煮后的状态更见细节:“去皮后色如凝脂,切块入锅,文火慢煨。初时质地坚实,渐而吸饱鸡汤精髓,外层微糯,内里粉沙,轻咬即化,满口绵香”。从“坚实”到“微糯”“粉沙”,从“吸饱鸡汤”到“轻咬即化”,李腾双用动态的笔触,写出了土豆在锅中的“蜕变”——它不是被动地被煮软,而是主动地“吸收”风味,将鸡肉的鲜、泉水的清,转化为自身的“绵香”。而“若遇筷子轻夹便散,实为至佳之境”一句,更是将乡土饮食的“经验感”写活了——这不是菜谱上的标准,而是麻城人代代相传的“吃锅秘诀”,是对食材最懂、最敬的表现。
烟火气中的“人情温度”
辞赋常以“壮”“丽”为美,而《叙永麻城鸡火锅赋》的动人之处,却在于它跳出了“物”的描摹,将镜头对准了“围炉而坐”的场景——那一方铜锅,不仅是食材的容器,更是人情的载体;那升腾的热气,不仅是汤沸的信号,更是乡土社会“和乐”的象征。李腾双以极简的笔墨,勾勒出一幅充满生活温度的“麻城火锅图”,让赋作从“美食志”升华为“乡土情”。
场景的核心是“铜锅置桌,炉火正旺”。这八个字看似平淡,却充满画面感——不是城市餐厅里的电磁炉、不锈钢锅,而是乡土间最质朴的炊具与火源。“铜锅”导热慢、保温久,适合慢炖;“炉火”是明火,跳动的火焰自带暖意,与“麻城之墟”的山野环境浑然一体。而“鸡汤翻滚如金波”的比喻,更是将视觉与味觉打通——汤的“金黄”是土鸡油脂与精华的凝聚,“翻滚”是沸腾的活力,“金波”则赋予了这锅汤一种“珍贵感”——不是奢华的珍贵,而是“天地馈赠”的珍贵。当“土鸡、土豆、山蔬次第入锅”,食材的“次第”二字,藏着麻城人的饮食智慧:先煮鸡,让汤鲜;再煮土豆,让汤厚;最后煮山蔬,让汤清——这不是随意的顺序,而是对风味的极致追求,更是对食客的尊重。
场景的灵魂是“围炉而坐,笑语喧阗”。这八个字,是整篇赋作的“文眼”——若只有食材的鲜、汤的浓,那只是一篇“美食说明文”;而加上“围炉”“笑语”,这锅汤便有了“魂”。“围炉”是中国乡土社会最经典的“聚合场景”——无论老少、无论亲疏,只要围在同一炉火旁,便有了亲近感。没有餐桌礼仪的束缚,没有城市社交的疏离,只有“夹一块土鸡品其鲜,搛一箸山蔬尝其脆,舀一勺土豆享其绵,再饮一碗浓汤暖其胃”的自在。李腾双用四个“一”字,写出了食客的“投入”——不是狼吞虎咽,而是细细品味,每一口都是对食材的珍惜,对同席者的陪伴。那“笑语喧阗”,不是刻意的热闹,而是自然的欢谈——或许是谈论今年的收成,或许是说起山里的趣事,或许只是单纯地赞叹“这鸡真鲜”——这些细碎的、日常的对话,恰恰是麻城“质朴民风”的最好证明。
李腾双在场景描写的结尾,写下了画龙点睛的一句:“麻城之山水、之烟火、之人情,尽在这一锅之中”。这句话将前文的“物”与“景”彻底收束,点明了“火锅”的象征意义——它不是孤立的食物,而是麻城的“文化容器”。山水的灵秀,藏在食材的滋味里;烟火的气息,飘在铜锅的热气里;人情的温暖,融在围炉的笑语里。食客吃的不是“火锅”,是麻城的土地、麻城的人、麻城的生活——这正是李腾双“为赋以记”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赞美一道菜,而是为了记录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乡土中国最珍贵的“和乐之美”。
味外之旨的“乡土哲思”
优秀的辞赋,从来不是“体物”的堆砌,而是“体物”背后的“写志”。《叙永麻城鸡火锅赋》的“志”,藏在文末的“噫!”字里——那一声感叹,是李腾双对麻城火锅的赞叹,更是对乡土文化的深思。在“无奢华之饰,有本真之味”的判断里,在“一口可识山川,一啖能知民淳”的感悟里,李腾双写出了超越“美食”的“味外之旨”——那就是对“本真”的坚守,对“天地人”和谐关系的敬畏。
李腾双开篇便点出麻城的地理坐标:“叙永之南,麻城之墟,踞川黔要冲,枕乌蒙余脉”。这不是简单的地理位置介绍,而是为“本真之味”铺垫背景——正因为麻城“踞要冲”却未被过度商业化,“枕乌蒙”而保留了山野的原始,才能孕育出“非笼养之鸡”“高山之蔬”“本土之薯”。李腾双在文末强调“非名山秀水,不能育此珍材;非质朴民风,不能成此美味”,正是将“食材”与“山水”“民风”绑定——珍材是山水的馈赠,美味是民风的产物。麻城人不追求“奢华之饰”,不添加繁复的调料,只以“山泉水”“文火”烹煮,这种“减法”的烹饪方式,恰恰是对食材最尊重的态度,是对“本真”最坚定的坚守。
而“一口可识山川,一啖能知民淳”,则是李腾双最深刻的感悟。在中国的饮食文化里,“食”从来不是孤立的——它是地理的镜像,是人文的折射。一口麻城土鸡,能尝出乌蒙余脉的山风;一啖高山菜蔬,能品出麻城地势的高峻;一勺土豆浓汤,能感受到麻城土地的肥沃。而更重要的是,从这“本真之味”里,能读出麻城人的“淳”——他们懂得等待:等土鸡在山林里长够日子,等土豆在土壤里积累淀粉,等鸡汤在铜锅里慢炖出精华;他们懂得珍惜:不浪费一粒菜、一块肉,用最简单的方式激发食材的原味;他们懂得分享:围炉而坐,将最好的鸡肉夹给老人,将最嫩的菜蔬让给孩子。这种“淳”,不是刻意的“淳朴”,而是融入生活细节的习惯,是与山水共生中形成的品格。
在当下“快餐文化”盛行、“网红美食”泛滥的时代,《叙永麻城鸡火锅赋》的价值,更显珍贵。李腾双写的不是一道“网红菜”,而是一种“慢生活”——慢到可以等一只鸡在山林里长大,慢到可以等一锅汤在炉火上炖熟,慢到可以围炉笑语、细品滋味。这种“慢”,不是效率的低下,而是对“天地馈赠”的敬畏,对“人情温度”的珍视。李腾双以赋为载体,记录下这份“慢”,其实是在守护一份乡土文化的根——那根,扎在麻城的山水里,扎在麻城人的民风里,扎在每一口“本真之味”里。
《叙永麻城鸡火锅赋》以小见大,以物写心,在一方铜锅的烟火里,写出了麻城的山水之灵、人情之暖、文化之根。李腾双作为土生土长的叙永人,他的笔墨里没有外来者的“猎奇”,只有本地人的“懂与敬”——懂食材的特质,敬山水的馈赠,爱乡土的人情。这篇赋作,不仅是对一道美食的记录,更是对乡土中国“本真之美”的礼赞——它提醒我们,最动人的味道,从来不是山珍海味的堆砌,而是食材本真的滋味;最珍贵的文化,从来不是宏大叙事的宣讲,而是藏在烟火气里的生活细节。
当我们在城市的餐厅里品尝各种“改良火锅”时,再读《叙永麻城鸡火锅赋》,总会想起那口“饱含山风之气”的土鸡,那锅“翻滚如金波”的浓汤,那围炉而坐的“笑语喧阗”——那是麻城的味道,是乡土的味道,更是中国人心中最温暖的“家的味道”。
附:《叙永麻城鸡火锅赋》
作者:李腾双
叙永之南,麻城之墟,踞川黔要冲,枕乌蒙余脉。群峰叠翠接云汉,溪泉澄明映天光,此等灵境,孕出珍馐。火锅一事,寻常家味也,然得麻城山水之馈,便成舌尖独绝,故为赋以记。
夫火锅之魂,首在其鸡。麻城土鸡,非笼养之辈,乃逐食于山林,饮露于崖畔。啄草虫以自肥,踏晨霜而健骨,羽毛焕彩,步履矫捷。待其就烹,褪毛去秽,块切方正,不添粉饰。投于滚汤之初,沸沫轻翻,香气便已穿牖;久炖之时,肉质酥而不烂,肌理间饱含山风之气,一口入喉,鲜腴直抵脏腑,远胜市井笼鸡之柴涩。
有鸡必有蔬,蔬则取之高山。麻城地势高峻,日照充足,昼夜温差悬隔,故菜蔬得天地偏爱。菠菜凝露而翠,生菜含风而嫩,萝卜脆甜如梨,野菜鲜嫩似玉。无需繁复清洗,仅以山泉水略濯,便入沸锅。叶绿素遇热愈鲜,膳食纤维经煮犹脆,与鸡汤相融,吸其浓醇而不失本真,一口菜蔬一口汤,清润解腻,恰如山林清气入腹。
更有本地土豆,为火锅之基石。麻城土壤疏松肥沃,土豆生其间,个虽不巨,淀粉充盈。去皮后色如凝脂,切块入锅,文火慢煨。初时质地坚实,渐而吸饱鸡汤精髓,外层微糯,内里粉沙,轻咬即化,满口绵香。若遇筷子轻夹便散,实为至佳之境,其味醇厚,与鸡肉之鲜、蔬菜之清互为表里,撑起一锅风味之底。
当是时也,铜锅置桌,炉火正旺。鸡汤翻滚如金波,土鸡、土豆、山蔬次第入锅,热气蒸腾间,香飘四野。围炉而坐,笑语喧阗,夹一块土鸡品其鲜,搛一箸山蔬尝其脆,舀一勺土豆享其绵,再饮一碗浓汤暖其胃。麻城之山水、之烟火、之人情,尽在这一锅之中。
噫!非名山秀水,不能育此珍材;非质朴民风,不能成此美味。叙永麻城鸡火锅,无奢华之饰,有本真之味,一口可识山川,一啖能知民淳,此乃天地馈赠,人间至味也。
肖大齐,合江县人。中国楹联学会理事,四川省文艺促进会、生态文明促进会、楹联学会常务理事。四川省作家协会、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出版有《夜郎古道》、《双枪老太公》、《我的援藏空间》、《川渝黔金三角旅游文化研究》等文学、社科作品14部。建筑工程高级工程师,高级职业经理人,四川省科技技术技能人才。长期致力于本土文化研究与区域文旅商产业研究实践,在文学艺术评论、生态价值转化、产业融合创新等领域有深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