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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湖南长沙写者。
2025年9月25日零辰
2025年9月25日长沙
文/刘永平(笔名/梅蛮)
诊室环围二十双,银针斜刺颈椎旁。
针悬十刻患声颤:“眼前墨染物茫茫!”
面消血色唇凝紫,旧疾心络隐惊惶。
数人抢步趋身急,虎口人中指劲扬。
哈欠连串喉间滚,头垂肩塌坠昏茫。
王氏博士凝眉立,按穴调气手不忙。
指循胸膺辨虚实,掌抚背心定乱慌。
静卧片时呼吸弱,额间微汗透衣裳。
俄顷十刻喉间朗,眼开微启眸添光。
喘定轻舒气渐长,现场同看惊魂忘。
捡得余生谢妙术,真人事里见热肠。
2025年9月25日 长沙
《拽住青春的尾巴》短篇小说
文/刘永平/笔名/梅蛮
王梅把最后一份报表发给领导时,办公室的挂钟指向了晚上十点。格子间的灯只剩她头顶这盏,冷白的光落在键盘上,映得她眼底的红血丝格外明显。林哥的工位在斜对面,灯也亮着——他说“项目要赶进度”,王梅知道,他是在等她。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去茶水间接水,刚拧开热水器,身后传来脚步声。“梅姐,泡杯咖啡吧,提提神。”林哥递过来一包速溶咖啡,是她常喝的榛果味,“我看你打了好几个哈欠。”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指尖,又很快缩回去,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克制。只是这次,指尖的温度比往常更烫,王梅抬头时,撞进他眼底藏不住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她熟悉的关切,还有点不一样的东西,像闷了许久的火,在眼底闪着亮。
王梅接过咖啡,热水冲下去,香气漫开,她忽然想起上周加班,林哥也是这样,默默在她桌上放了杯热咖啡,杯垫下压着张便签:“颈椎别老盯着屏幕,转转眼球。”那时她没多想,现在看着林哥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忽然觉得,这个三十七岁的男人,心里攒着的东西,比她想的要多。
“林哥,你以前……也总这么加班吗?”王梅随口问了句。林哥正在拧自己的保温杯——杯身印着褪色的“平安”二字,是多年前的旧物,他握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以前谈过一个对象,也是做这行的,总说我忙得没时间陪她,后来就分了。”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事,可王梅看见他握着杯身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那时候觉得,拼事业最重要,等有了钱,什么都有了,后来才知道,有些人错过了,就真的没了——所以这次,我不想再等了。”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沉,目光直直落在王梅脸上,没了之前的躲闪。
王梅的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咖啡杯晃了晃,热液溅在指尖,她却没觉得烫。十二点多,项目终于收尾。林哥收拾东西时,从包里掏出个保温袋:“我妈今天做了酱牛肉,让我带点给你尝尝,说比外卖的干净。”保温袋还带着余温,王梅塞进帆布包时,袋身的热隔着布料贴在腰侧,像揣了个小暖炉。走到楼下,夜风有点凉,带着隔壁花店飘来的玫瑰香,林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到她面前:“披上吧,别着凉。”外套上有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点烟草味,王梅披上时,肩膀被他的手轻轻碰了下,那力道很轻,却像电流似的,顺着胳膊窜进心里。
走到小区楼下,王梅忽然停住脚步——不远处的长椅上,一对老夫妻正并肩坐着,老爷子伸手给老太太拢了拢围巾,老太太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路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像幅画。王梅的目光顿了顿,忽然想起自己和丈夫,上次一起散步还是三年前,他调去外地前,两人在小区走了三圈,他说“等我回来,天天陪你走”,可这“天天”,成了遥遥无期的盼头。她下意识摸了摸帆布包,保温袋里的酱牛肉还温着,那温度和老夫妻的笑混在一起,像根细针,轻轻扎了她一下。
“怎么了,梅姐?”林哥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点关切。王梅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路灯的光落在他眼底,亮得很,像藏着星星。她忽然觉得,心里那堵绷了很久的墙,好像塌了一块。“林哥,”她的声音有点轻,却很清晰,“今晚……你就在我这儿睡吧。”
林哥愣住了,手里的保温杯“哐当”撞在栏杆上,发出闷响。他耳尖瞬间红透,连脖颈都泛着热意,却没了之前的犹豫,只是喉结滚了滚,问:“你确定?”王梅点点头,指尖攥着外套的衣角,指腹蹭着布料上的纹路:“我一个人住,空房间多。你也累了,别来回跑了。”说完,她转身往楼道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后背却能感觉到林哥的目光,像带着温度,紧紧跟着她。
进了门,王梅随手开了客厅的落地灯,暖黄的光漫过沙发、茶几,把空旷的屋子烘得软了些。她从玄关的花瓶里抽出一支玫瑰——是刚才上楼时,林哥顺手从楼下花店买的,花瓣还带着露水,插在玻璃花瓶里,透着点细碎的浪漫。她给林哥找了套丈夫没带走的睡衣——纯棉的,洗得发旧,领口有点松。“你先坐会儿,我去洗澡。”她把睡衣递给他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收回,空气里飘着点说不清的局促,混着茶几上红枣茶的余温,还有玫瑰淡淡的香。
浴室的热水淋在身上时,王梅才慢慢缓过神。镜子里的自己,发梢湿了,贴在脸颊上,眼角的细纹被水汽蒸得模糊,腰腹的赘肉在暖光下没那么刺眼。她忽然想起上次丈夫回家,她也是这样在浴室里磨蹭很久,对着镜子反复打量,最后还是换了件高领长袖的睡衣——那晚她主动凑过去想抱他,他却侧身躲开,说“跑了一天工地,累得慌”,他的后背对着她,像一堵冷墙,连呼吸都透着疏离。
出来时,她披着条米白色的浴巾,发梢滴着水,顺着脖颈滑进浴巾里,留下几道湿痕。客厅的落地灯调得更暗了,林哥坐在沙发上,手里的《女性健美法则》摊在膝盖上,书页却没动过——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直勾勾的,像被什么吸住了似的,之前的局促和克制全没了,眼里的火越烧越旺,连呼吸都粗了些。
王梅被他看得有点慌,刚想开口说“我去给你找吹风机”,林哥忽然站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他比她高大半个头,阴影笼下来时,王梅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混着夜风的凉、玫瑰的香和他身上的热,变得格外清晰。“梅姐,”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目光落在她露在浴巾外的脚踝上——那里沾着水珠,在灯光下泛着光,他喉结又滚了滚,“你真的好美。”
没等王梅反应过来,他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的胳膊很有力,勒得她有点喘不过气,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滚烫的温度透过浴巾传过来,像要把她融化。这力道和丈夫的敷衍完全不同,没有犹豫,没有躲闪,只有实打实的急切,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王梅的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毛巾掉在地上,刚想抬手推他,指尖却碰到他紧绷的后背——他在抖,连呼吸都带着颤,那不是冲动的鲁莽,是攒了太久的克制,终于崩了线。
下一秒,他的脸埋在她颈窝,带着胡茬的下巴蹭得她有点痒,然后,他的唇压了下来。不是小心翼翼的碰,是带着点急切的、用力的吻,从颈窝滑到耳垂,再到她的唇。王梅的心跳得飞快,耳边全是他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像要撞破胸膛。她想起丈夫最后一次吻她,还是两年前视频里,隔着屏幕的敷衍一碰,哪有这样的热,这样的真。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闭上眼,睫毛颤抖着,主动抬手勾住了林哥的脖颈。她的唇微微张开,迎上他的吻,舌尖相触的瞬间,像有电流窜过全身,连指尖都麻了。林哥的吻更急切了,抱着她的手收得更紧,两人在昏暗的客厅里,顺着沙发的边缘慢慢倒下去。她的后背碰到柔软的沙发垫,他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腰上,没有过分的试探,只是轻轻摩挲着,像在安抚,又像在确认。
“梅姐,”吻到她流泪时,林哥忽然停了下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的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目光扫过茶几上那只印着“平安”的保温杯,指尖在她的脸颊上停顿了半秒,喉结滚了滚,轻声说:“以前总觉得,把手里的事做好,就不算辜负。”他的语气里藏着点懊恼,又有点庆幸,“现在才知道,有些人,要攥在手里才不算辜负。”
王梅摇摇头,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得很快,和她的心跳撞在一起,格外真切。“不是你的错,”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哭腔,“是我……太久没被人这样放在心上了。”她想起丈夫寄来的抗衰面霜,想起那些没拆封的孤独夜晚,忽然觉得,那些年的委屈,好像都在这一刻被这拥抱熨平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就那样躺在沙发上,没再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落地灯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幅暖黄的画,花瓶里的玫瑰在暗处,悄悄舒展着花瓣。
第二天早上,王梅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身边的沙发空着,被子却叠得整整齐齐,上面放着一件干净的衬衫——是林哥的,带着点他身上的味道。她坐起身,打开阳台窗,夜风里的玫瑰香变成了晨光里的清甜,飘进客厅。她闻到厨房传来的香味,走过去时,看见林哥系着她的围裙,在灶台前忙活,锅里煮着小米粥,滋滋地冒着热气。他的头发有点乱,眼角还带着点疲惫,却笑得很开心。
“醒了?”他回头看见她,手里的勺子顿了一下,耳尖又红了,“我看你桌上的胃药,猜你胃不好,就煮了小米粥。”他转身去拿碗,刚拿起一个,王梅已经伸手递过了筷子,两人的指尖碰在一起,都愣了一下,又很快笑了。林哥低头盛粥时,王梅自然地走过去,帮他把额前乱了的头发捋到耳后——那动作很轻,像做过无数次一样。
“谢谢。”林哥的声音有点低,粥碗晃了晃,差点洒出来。王梅没说话,只是从身后轻轻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听着他的心跳,忽然觉得踏实。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丈夫发来的信息:“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祝你以后好好的。”她看着信息,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两秒,无意识点开两人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还是上周他说“项目忙,回不去”,往上翻,是去年她发的“家里的灯坏了”,他回“找物业修”。她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不是难过,也不是怨怼,更像对“一段认真过的日子”的告别,然后才按下发送键,回了句“你也保重”,把手机轻轻放在桌上。
她走到阳台,打开储物箱,把《女性健美法则》和那盒没拆封的抗衰面霜放了进去,盖盖子时,忽然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转身时,林哥端着两碗粥走过来,笑着说:“粥快凉了,尝尝我煮的怎么样。”
王梅走过去,接过碗,喝了一口,小米粥的暖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熨帖得很。她看着林哥,又看了眼客厅里的玫瑰,忽然觉得,这就是青春该有的样子——不是二十岁的皮肤,是不管多大年纪,都有敢爱、敢被爱的勇气,是有人把你的喜好放在心上,是清晨厨房里递筷子的默契,是帮你捋头发的温柔,是花瓶里悄悄开放的玫瑰,是这样滚烫又踏实的生活。
她知道,自己终于不用再攥着青春的尾巴不放了——因为她找到了比青春更珍贵的东西,那就是被人爱着的、热气腾腾的日子。
2025年9月26日长沙
文/刘永平/笔名/梅蛮
心电波是块被生活掰弯刻度的表——
不是表坏了,是时代的指针,总在非常规的刻度上跳。
有人刚把秒针扎进十三岁的早读课。
课本缝里嵌半块化软的奶糖,糖纸印着褪色的卡通;
男生在草稿纸背面戳歪扭的爱心,笔尖戳透纸页,像要把心事钉进课桌;
女生把名字缩写刻进橡皮芯,擦一次,名字淡一分,偏要反复刻,像在和时光较劲。
他们的恋爱是:
作业本边缘飞传的纸条,指尖捏出软乎乎的皱,字里行间漏着没敢说的"喜欢";
放学路故意拖慢的脚步,踩碎夕阳的光斑,影子叠在一起时,比牵手更让人心慌;
老师没收情书时,红透的耳根烧过西天的霞,那封没写完的信,在讲台抽屉里慢慢变黄。
他们的电波是刚拆封的电池,电量满得发烫,却不知道该往哪个用电器里装——
连心跳都在课桌下撞得咚咚响,像偷藏的玻璃弹珠,怕滚出来,又怕没人发现。
有人把分针卡在二十五岁的地铁闸机口。
手机里堆二十个相亲对象的备注,头像排成长队,像等待面试的求职者;
"国企""有房"像超市货架上的价签,被目光反复扫,最后比的不是喜欢,是"性价比"。
咖啡店里第三次嚼同样的自我介绍:
"我喜欢旅行"——实则想找个人扛一半房租,连攻略都想好了,却没敢说"我怕孤单";
"我热爱生活"——翻译是别问工资卡的余额,怕说出来,连矿泉水都喝得不自然。
他们的电波在信号塔间跳,像被算法掐住的脉搏——
每一次停顿,都在等系统推送"匹配成功"的提示音;
怕错过最优解,又怕按确认键时碰响警报,像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磨了十分钟,
最后攥一瓶矿泉水——最安全,也最寡淡,像把心装进了保鲜盒,却忘了放调料。
有人让时针钉在四十岁的酒局转盘上。
左手箍着婚戒,金属凉得像没焐热的承诺;右手在微信里抛"晚安",文字轻得像羽毛,落不到对方心里。
他的电波像商场的感应门,谁刷VIP卡都能进,美其名曰"成年人的平衡术",
像同时拧两台遥控器,一台对着家庭剧,演"模范丈夫";一台对着爱情片,扮"深情情人"。
直到某天电池漏液,电路板烧出焦痕,那些无缝切换的频道,全成了自欺的雪花屏——
连谎言都糊不住裂缝,像旧墙皮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早已锈蚀的钢筋,
才发现所谓的"平衡",不过是把心劈成两半,一半喂生活,一半喂欲望,最后两边都没喂饱。
也有人把电波调得忽高忽低。
六十岁的大爷牵着三十岁的姑娘,在公园长椅上焐同一个暖壶,热气从壶嘴冒出来,像他们没说出口的闲话。
旁人说这是错位的齿轮,目光像针,密密麻麻扎过来,却扎不破暖壶里的热气——
他们的电波撞在一起,像老座钟的摆与新闹钟的铃,原本错拍的声响,竟震落了彼此钟摆上的锈,
老的少了些固执,少的添了些安稳,风一吹,叶影晃得比年轻情侣的笑还软,
像在说:齿轮对错了齿,未必转不出温柔的圈,只要两个人愿意一起磨,总有一天能咬合出默契的转声。
而工地旁,四十岁的男人蹲在水泥地上,扒着三块钱的泡面。
他的电波是快没电的收音机,连家人的频道都快搜不到,杂音盖过了妻子的叮嘱、孩子的笑声。
给家里打视频时,故意把背景挪向饭馆的霓虹灯:"我在吃大餐"——
挂了电话,烟圈裹着没说的话:"我连影子都快养不起,怎敢让你淋这场雨?"
他把心电波调得极低,低到贴紧地面,像怕惊扰了生活的重量,却忘了,家人要的不是"大餐",是"你在"。
心电波有时是根断在民政局门口的风筝线。
刚系上红绳,转身就跨进隔壁的离婚登记处,红本换绿本,像退掉不合身的衣裳,
理由写"性格不合",实则是:房贷压弯脊梁,奶粉钱追着工资单跑,
深夜背对背的沉默,比争吵更堵心墙,像把两个心电波调成了静音,明明靠得很近,却听不见彼此的频率。
有人把结婚证锁进抽屉最底层,像藏一张过期的电影票——
不是电影不好,是散场后那路太长太黑,连影子都想躲进路灯的缝里,可没人愿做彼此的灯,
只好一个人走,把心电波调成了单声道,再响,也是孤独的回声。
还有人把电波按成静音模式。
领了证的小夫妻在阳台种满多肉,叶片肥嫩得像被精心呵护的梦,却不愿接一个会哭会闹的孩子。
"养不起"是挂在嘴边的挡箭牌,实则怕:
孩子的哭声戳破精心维持的泡沫,怕凌晨三点哄完娃,还得爬起来改PPT,
怕房贷、车贷、补习班的账单,把心电波压成直线——
连波动的力气都没有,像被生活抽走了琴弦的琴,空有琴身,再弹不出颤音,
只好把"为人父母"的频率,暂时关掉,却忘了,琴空着,比没弹对音更让人失落。
可那些被掰弯的刻度、跳乱的频道、压平的直线,终会在某句"我在"里,慢慢回温。
菜市场里,老头给老太挑去虫眼的青菜,指腹蹭过菜叶上的露水,比情话还软——
他指尖的老茧磨过菜叶,像磨平了岁月里"配不上"的闲话,把"我在"磨成了日常;
加班到深夜,手机弹出"记得吃胃药",屏幕光漫过桌面,像有人递来的暖手宝——
那行字比胃药还管用,让快没电的电波,又亮了一个格;
出租屋里,两个年轻人分一碗热汤面,碗沿碰出的轻响,盖过了窗外催房租的短信提示音——
他们的电波缠在一起,像两根拧成绳的线,再细,也能拉住彼此的生活。
原来最好的电波,从不用刻意调频。
不过是你说"累了"——
有人立刻应:"我在。"
像黑夜里,一盏灯守着另一盏灯。
不用多亮,却能把那些曾被生活揉皱的心,
把被房贷压皱的、被孤独磨薄的、被欲望锈住的,
一瓣一瓣,烘得发烫。
这心电波,早不是简单的恋爱信号了。
是现代人扛着生活往前走时,藏在胸口的指南针——
有时偏航,有时没电,有时被杂音干扰,
可只要有人说"我在",就总能找回方向,
像在茫茫人海里,终于听见了和自己同频的震颤,
那震颤里,藏着活着的温度,藏着不孤单的底气,
藏着这个时代,最朴素也最珍贵的,精神图腾。
2025年9月26日长沙
文/刘永平/笔名/梅蛮
云把风,搓成缕软绵的丝
一抽,就缝住山的褶皱。两道脊线
各压半块暮色——沉得发暗,正顺着
岩缝往下淌,像没倒匀的墨,漫过
阶前那只缺了口的陶碗,碗底
还沾着去年晒焦的桂花,干得发脆
中间裂谷,渗着薄红:
淡如晕开的胭脂,是星子燃剩的灰
带点余温,粘在风丝上晃
像拆信时,指尖抖落的半行墨
未干,还沾着掌纹的潮,滴在
陶碗的缺口里,洇出一小圈暗
风丝顿了顿,被石缝勾住
最缓的那缕。裂谷深处
几瓣小花颤着——瓣边卷着细绒毛
被风掀得翻过来,露出发白的背
瓣尖渗的琥珀汁,稠如化了的蜜蜡
顺丝往下淌,每滴都坠着光
砸在陶碗沿,溅起半颗糖似的亮,又滑进去
蜂翅剪碎金似的光,往谷里扑
先绕汁打三圈,翅尖扫过瓣边的绒
痒得花又颤了颤。舌尖刚沾点亮
风丝忽然抖,碰响它翅上的鳞
每振一下,就撒几粒碎光
落在苔纹里,滚成小珠子,滚向陶碗
谷口的石,猛地踮脚站成门
苔藓缠着手,在风里
轻如呼吸,忽合忽闪——
像刚停稳的蝶,翅尖沾着雾绒
被风一吹,就颤一下,门缝也跟着
缩半分,又松半分。门侧的岩缝里
正钻出半朵红莲,瓣边还卷着晨露的湿
像谁藏了半张脸红,没敢全探出来,斜倚着
陶碗的缺口,把影子投在碗底的桂花上
蜂瞅准那道针脚细的亮缝
猛地钻。前足刚踩住露痕的温
门,“唰”地收了边——
夹住它半片颤翅,薄得透光
翅上的鳞,正往下掉碎光
门却没闭死:半朵红莲的瓣
刚好斜倚在门缝,接住了翅尖的抖
而蜂的另半只翅,正轻蹭着瓣上的露
像怕碰醒那点红似的,连振都慢了,翅尖的光
落在陶碗里,和墨渍、糖亮混在一处
蜂忽然不挣了,就挂在缝间
翅尖的抖蹭着莲瓣,莲瓣的湿润着翅
原来最沉的,从不是能舔的甜
是蝶翼门收边的那瞬:
半隐的红莲含着半只蜂,门缝漏的暖
顺着莲瓣往下漫,漫过陶碗的缺口
把去年的干桂花,泡得软了半分
连淌着的暮色,都停了脚
在那朵红、那只蜂与那只陶碗的边
圈出一小块亮,风绕着走时,捎带了点
碗里的暖香,飘向裂谷深处
2025年9月28日长沙
《唐寅踏云来》
文/刘永平/笔名/梅蛮
你是二十四岁的光,撞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
不是碎成星,是漫成桃花坞的晨雾,把西装革履的人潮
晕成当年苏州城的巷。唐寅踏云来,刚按亮手机扫码,
骤见你从电梯里出来,竟掷了那支触屏笔,
错把咖啡机的蒸汽,认作画里的烟霞。
他眼里的你,是芙蓉吮尽三更露,瓣尖悬着半粒怯,
偏被牡丹初绽的贵气裹着——不是金钗堆鬓的俗艳,
是宣纸上晕开的石青,沉得像他藏了半生的墨,
风一吹,那贵气就软,软成芙蓉出水时
茎上裹的薄纱,连阳光落在你肩颈,都成了
云锦裹暖玉,润得能渗出水,却又带着
二十四岁的鲜活,像刚熟的枇杷,皮上霜还没化。
眉尖是他砚台里新磨的黛,蘸了点熹微,
没敢描深,只勾出一道弯——是牡丹半开的瓣沿,
睫毛颤时,那道弯就软,软得他指尖发紧,
把手机捏成了宣纸,屏保里的云,竟抖成了
晕墨的痕。你抬手拂发,腕间银链晃,
像他画中仕女刚摘的玉簪,坠子扫过耳垂时,
他忽然想起,当年秋香摘花的手,也是这样
轻,轻得让他掷了笔,追着轿跑过三条巷。
唇瓣是芙蓉心的丹砂,裹着牡丹蕊的糖,
没笑时,是宣纸上点的朱,静得如古画里的人;
笑时漏出半粒甜,恰在打印机“咔嗒”停的瞬间——
像他当年听秋香三笑,弦断的刹那,周遭的键盘声
都成了虚响,只剩那点甜,在他耳尖绕,绕得
心尖痒。他刚要抬步,却见你转身进了茶水间,
门帘晃了晃,像极了当年轿帘扫过的青,
他慌忙低头翻文件,却把“述职报告”看成了
《落花诗》,笔尖在纸上行,竟写了半行“卿似桃花”。
忽有同事喊“下午茶,拼单吗?”,他应声抬头,
正见你捧着奶茶走来,杯沿沾着的唇印,
是宣纸上晕开的朱膘,浅得刚好,却深到
他挪不开眼。你被人撞了下,奶茶晃出半杯,
他箭步上前扶住杯身,指尖刚碰着你微凉的手——
像碰着芙蓉带露的茎,他猛地缩回,却听见你笑说“谢谢”,
那声软,混着奶茶的香,竟让他忘了回应,
直到你走远,才发现掌心沾了滴奶盖,
他舔了舔,是牡丹蕊的甜,也是他千年没尝过的
“慌”——当年追秋香,都没这般,连指尖都在颤。
夜里梦沉,他揣着方端砚在人潮里寻,千百个白衬衫
都是没上色的稿,唯有你站在玻璃幕墙前,
鬓边别着支带露的牡丹,发梢沾着芙蓉的香,
手里捏张便签,笑递过来:“先生,前日欠你幅画。”
他接纸欲画,你却转身跃入晨光,裙角晃出三叠浪,
漫成桃花坞的溪,溪上漂着他没写完的《寻芳赋》,
末句是“未采枝头艳,先偷心上香”。他追着跑,
却只抓住你遗落的绢花,醒来时,枕畔竟有缕香——
是你奶茶杯沿的香,混着梦里的墨气,裹着
他发烫的颈窝,缠了半宿,像你那日笑时,
漏在空气里的甜,没散。
若问他此生,什么最难忘?
不是桃花坞的酒,不是案上的铜章,
是那日电梯口,错认蒸汽为烟霞的慌;
是茶水间外,把“述职报告”写成《落花诗》的痴;
是扶奶茶时,碰着你指尖的颤;
是梦里你递来的便签,和那声“先生,画我?”
这风流,原是古今同框——
当年追轿,追的是轿帘后那抹青;
如今躲绿萝,躲的是怕惊了你的慌;
当年掷笔,是为画里人;如今捏碎屏保,
是为心里的你。不必折花入囊,不必朝夕相向,
只要曾在人潮里,为你乱了笔锋,慌了心神,
曾在梦里,接过你递来的便签,
便算他唐寅,再活一世,也没负这双
识得人间好颜色的眼,没负这颗
见了美,就发烫的多情肠——
毕竟这人间,能让他掷笔的,
千年里,就两个:一个秋香,一个你。
2025年9月28日长沙
文/刘永平/笔名/梅蛮
梅枝挑着半盏霜,
骨缝里,风磨旧年的光——
不是枯萎,是未开的蕾
把倔强,拧成枝干的狂,
像千年前那道踏云痕,
掷狼毫时,烟火卷成浪,
墨落处,苏堤柳晃三月痒,
桃花巷里,他掷笔笑骂“多情郎”,
风停了,墨香在瓦檐上凉。
屏上热搜烫,唐寅踏云#下,
旧画框晒眉弯:“和昨夜爱豆笑时一个样!”
蛮是肌理里的痒,
生在雪落前,春醒后,
像中年夜未熄的烟,
也像少女挤在演唱会前排的慌,
举灯牌喊破嗓,指尖颤着拍现场——
恰如他当年追秋香的船,
摇橹唱“桃花庵里桃花仙”,
醉眼撞过的幕墙,玻璃映着全息浪,
《落花》韵漫进无线箱,
混着电子琴的商,弹幕刷满屏:
“原来古人也爱‘一眼误终生’的烫!”
霜还在落,梅还在酿,
骨与蛮,在枝桠间对抗又相傍,
像他佯狂时的笔锋,
冷处劈霜雪,热处染春光,
也像程序员敲出的虚拟像,
古画眉弯,在元宇宙里再扬——
虚拟眉弯前,灯牌喊“老公”的响,
恰似苏州帕子香,
帕角垂着,像未说尽的慌,
帕上题“愿作枝间蝶,随君入画堂”。
不是要争输赢,
是想让每道弯了的骨节
记得,曾有过这样的生长:
如他踏云而来的灵气,
携墨色浪、烟火烫,
撞进支付巷,撞亮直播打赏光,
在梅与霜的缝隙里,
长成半明半暗的香,
也长成,不肯折的狂——
风过枝摇时,竟像他
又掷了笔,笑骂“痴儿模样”,
蹭过年轻人的耳机线,
把《落花》韵,混进流行歌的腔,
屏那头,少女对着爱豆海报笑,
鬓边梅,落了一肩香,
像极了他笔下那朵桃花,
在时光里,开成一样的烫——
不管是旧年的墨凉,还是今时的灯亮。
2025年9月28日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