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黄了,秋深了
吕永刚
小园枯萎形象 如败仗残余
没有整齐队形 没有当初阳光
凋零 正吞噬末日呻吟
塌架的瓜藤 衰若老人
仿佛喘气都颤抖摸样
经不起秋风瑟瑟 秋雨折磨
此刻慰藉来自秋高气爽
却挽不回生命之初
叶黄了 秋深了
冬眠即将到来 不怕死的野葡萄
伸展懒腰 藤蔓青青 怕是小园最后的笑
因为明年春天 它的根还会发出新芽
复活在小园 爬出又一轮风景
可怜的辣椒 茄子 豆角 以及所有被种植的
贴近死亡 最后一点呼吸也将被雪埋葬
整个空气变得紧张 告别不舍
开满花朵 挂满果实的自豪
一切都在季节诞生 又被季节吞没
残酷的大自然 在北方
四季分明 没有选择
最让我佩服的野草 倒下 枯黄
还能抵御寒冬 战胜冰冷
假死 不是伪装 是更新朝气 储存力量
见过小草低头 谁见过小草真的死亡
只要根在 就有属于它们的春天
绕小园一圈 敬慕奉献
哪一种果蔬不是任劳任怨
蜡烛一般耗尽毕生
告别 是痛苦写就的悲歌
是灵魂释放的哀乐
也是一种无名解脱
再不用操劳干旱 不停浇灌
不必担心雨大内涝 不得收获
终于可以放手 却放不下凄凉 忧伤
叶黄了 秋深了
等待霜降 横扫青黄 冬天就会报道
我的爱植进梦中 扎根心田
就会任万物生机 繁荣蓬勃
《秋是冬与春的前奏》
——评析诗人吕永刚诗作《叶黄了,秋深了》
杨宝库
吕永刚的诗作《叶黄了,秋深了》,未写秋的萧瑟,却以小园为镜,照见生命循环的深邃哲思——秋从不是终结,而是冬藏与春生的过渡,是生命韧性与使命的无声注脚。
诗中“辣椒、茄子、豆角”的凋零,从不是悲剧的落幕,而是“蜡烛一般耗尽毕生”的使命完成。这些“被种植的”果蔬,任劳任怨到最后一息,恰如古往今来的奉献者: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武侯,到今时默默扎根岗位的普通人,他们以“开满花朵、挂满果实”为自豪,凋零时的“不舍”与“悲歌”,藏的是对使命的赤诚,而“不用操劳干旱、不必担心内涝”的解脱,更显奉献的纯粹——拼尽气力后退场,本就是对生命最庄重的交代。
诗人更以“野草”“野葡萄”道破生命的核心韧性:“假死,不是伪装,是更新朝气,储存力量”。“假死”是北方草木对抗寒冬的智慧,不是消极妥协,而是主动积蓄;“根在,就有属于它们的春天”,则点出生命的底气从不在枝叶的青黄,而在深扎土壤的“根”。这恰如中华文明的底色:历经战乱、灾荒,却总能在“枯黄”后复兴,正因文化之根、精神之根从未断绝——从甲骨文里的文明密码,到“野火烧不尽”的民族气节,都是这“根”上萌发的“新芽”,印证着“消亡并非终结”的生命哲思。
诗人的情感,也从“绕小园一圈”的凄凉,走向“爱植进梦中,扎根心田”的释然。初见“塌架的瓜藤,衰若老人”时的感伤,终在看清“一切都在季节诞生,又被季节吞没”的规律后化为敬畏——他明白,果蔬的“奉献”不是消耗,野草的“假死”不是退缩,都是自然与生命的必然。这份释然最终升华为家国情怀:当“爱”扎根心田,诗人看见的便不只是小园的枯荣,更是万千生命的传承——先辈如果蔬般耗尽己力,后辈如野草般守“根”待春,才有“万物生机,繁荣蓬勃”的未来。
“叶黄了,秋深了”的反复咏叹,从不是叹息,而是提醒:秋是冬的序章,更是春的前奏。只要“根”在——无论是生命的根、奉献的根,还是民族的根——凋零便只是暂歇,韧性终将托举出下一轮最靓丽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