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这幅作品时,最让人感到困难的是地道的描绘与表现。它是一种藏于地下有形却不可直观的东西,怎样能将隐藏于地下的地道展示在画面上,这是首先遇到的问题。其次是表现地道,如果选取一段则不能表达那宏大的战斗场面,选择全部却为画面所不能及,多少为宜,这便是遇到的另一个问题。还有鬼子在地面,明处,而民兵在地下,暗处,如何使二者接火交战这则是遇到的第三个问题。创作就是这样,问题的出现,则是构思的深化,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则是构思转化成构图——艺术的升华。
我不知道别人在创作时是怎样的一种状态,而我却习惯于自己特有的方式进行创作,那便是带“痛”的运动思维,一个个问题就像一颗颗钉子,被结结实实地扎在思维中,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感到一种隐隐的“痛”,这种"痛”是思维在不停地运动,它时而变成一条带钩的线,引绣着灵感“鱼儿”上钩;时而又变成一张网,在捕捞着所需的东西。艺术的捕捞不是苦苦的等待,而是在运动状态下进行的一种思维活动,定位。主题好像“定位器”,思维成了“搜寻仪”,反反复复的艺术实践则成了一次次的拉网。多少次风雨交加,波浪起伏;多少次明月高照,波平如镜;还有多少次雾色朦胧,微波恍惚,思维的方舟依然飘流在坚持之中。它在漂流,它在移动,渐渐地“山重水复”,渐渐地“柳暗花明”。蓦然间,“鱼儿上钩”,思路大开,构思构图滚滚而来,这便是在一次偶尔的篆书练习时得到了感悟。
为了表现地道的多变性,画面上的地道被塑造成不稳定的图形:时而是战壕,时而是水井,时而是建筑,时而又是滚滚浓烟。我本人仿佛就是地道的设计者,让鬼子在变化莫测的环境中寻找到的只能是坟墓。画面上的空白表示地面,是专意留给鬼子的,让他们狂奔,让他们撒野,因为横躺竖卧着的尸体便是他们的结局;画面上纵横的黑色则代表了地道或掩体,其中有勇士们在奔跑,他们在战斗,他们手持步枪,击毙的是黑暗,迎来的是光明。
《血的印迹》一画,是我运用画笔使日本侵略者再一次遭到灭顶之灾,其结果不能说不大。更让我感到高兴的是通过创作《血的印迹》,在艺术思维上又挖通了一条把生活转化成艺术图像的“地道”。我以为从事艺术创作,建立一个思维上的“地道”体系是必要的,同时也是必须的,它的完整性和合理性则决定着艺术思维的畅通与宽广,同时也决定着艺术创作的深浅与高低。如若我们有机会研究一下冉庄的地道,无疑对艺术创作而言是件有益的事情,它会给我们智慧,更会给我们启示。
贺荣敏,笔名一敏。生于陕西合阳县。现为西安美术学院(二级)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陕西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2012年至2018年任西安美术学院副院长。2007年被评为陕西省劳动模范,2015年获陕西省教学名师。其国画作品多次入选全国、全省大型美术展览。出版散文集《绘事散言》《画说欧洲》等,在各大文学期刊发表散文、随笔等数十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