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片言
文/吴树成

艺术的本质,就是一个字:美!
艺术的生命,就是一个字:新!
艺术品的产生是“创作”。
从未见过的东西搞出来了,才叫创作。
已经见过的东西,再去搞,那叫“依葫芦画瓢”,是制作。
再美的东西,反复的看,也会产生视觉疲劳,没有了“新意”,自然也无美感了!
作为艺术,曾经的美只具备学习、借鉴的意义,如果去摹仿、照搬,就是复制品,即便复制得“乱真”也不是艺术。
创作是唯一的。
制作是无限的,就像工业产品,按图施工,流水作业,成批量的生产。
创作为的是欣赏,制作为的实用。
有创意、有新意的东西才具美学意义,才有欣赏价值,才叫艺术。
艺术是欣赏的,欣赏的就是开心的,说白点,就是“好玩”的。
艺术,本是好玩的东东,但如果是为了好玩而影响了现实生活,显然是不可取的。艺术品如果能作为商品出售,产生经济效益,那当然最好!毕竟艺术家也是人。生存是人的第一需求,没有了生存,一切都谈不上。艺术家如能把艺术行为用来养家糊口,就是有意义的艺术家。如美术品(含书法、篆刻),如小说,如歌舞,如演艺……等等。
艺术中,最高级的是诗。诗意是艺术之魂。文章写得有诗意了,就是美文;画画得有诗意了,就是好画;音乐有诗意了,就是妙音……
“诗意”不等于“诗作品”,诗作品只是诗的形式,有了“诗形”,不等于有了“诗魂”。当下太多的诗爱者,追求的只是诗形,能捉住诗魂的少之又少。
艺术中,最不值钱的也是诗。因为诗是无价的。人们愿意买一幅字画挂在墙上美化居室,但不可能去买一首诗。无数的诗人写了诗,自掏腰包“付梓”成册,然后去分送亲友,题上仨字:“请惠存!”
艺术是有法度的。法度需要学习。学习的阶段,就是“仿制”的过程。
仿制的过程,就是摸索、掌握前人的技巧、手法的过程,是为“求法”。
由“生手”到“熟手”,由不会到会,必须要经过摹仿、仿制的阶段。仿制得越维妙维肖,表明求法越到位。
求法阶段,是为“有法”。
仿制得差不多了,就要跳出原有的框框,自由发挥。自由发挥的,就是创作,才能成为艺术。
自由发挥,就是丢掉原有的法,是为“无法”。无法阶段也不是把法真的丢掉了,而是看上去像是丢掉了,实际上是“融化”了。
艺术是“出新”,艺术是“入化”——诗、文、书、画、篆刻(印章)……歌舞、武术、棋类……概莫例外。
生活也是艺术。所谓“把日子过成诗”、“诗意的生活”,就是这个意思。
人是上帝造的宇宙间最高级的艺术品。故而为人处事、当官用人,更是艺术中的艺术。
善于识人用人,古代刘邦,现代毛泽东~都是高超的艺术家。
军事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艺术。
政治家纵横捭阖,为大局不拘小节,生千万人、死千万人~是艺术。
“自古英雄尽解诗”。杰出人物、伟大政治家是天然艺术家,是天生的诗人。还说汉高祖刘邦。刘邦没有读什么书,一身的痞气绝无雅气,从来没有想过要写诗,更没有“当诗人”的念想,他不写诗则已,一写也就三句话!一首名为《大风歌》的三句话的大气壮气苍凉气足以令千古酸文人匍匐在地!还有魏武帝曹操,现代毛泽东,他们的人生波澜壮阔,诗作得少,却是大气磅礴、震古铄今!(相比我们这些诗迷,天天推平敲仄哼哼叽叽的咏诗,写作量惊人,可有几首像诗的?)
以诗词、文章而言,人云亦云,就不用云了。
诗文表情达意的功能,千古不变。变的是意本身要出新,表现手法要翻新。一样的事物,不一样的看法;一样的意思,不一样的说法~就是“新”!
真正的艺术,是对心灵的作用。
艺术对心灵的作用有二:一震撼,一安抚。
能震撼心灵的有二:一悲催(哭泣),一振奋激励。
李后主的诗,是悲催的典型。
刘邦、曹操、毛泽东的诗,是振奋激励的典型。
能安抚心灵的有二:一释放情绪,一超脱现实。
释放情绪的作品无数,免谈。
超脱现实的典型:一陶渊明,一苏东坡。
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赞得一般,不如不赞。
要震撼心灵,赞不如骂。
只要骂得出格,骂得别样,便是艺术!
昔陈琳写文章骂曹操,角度够新、力度够狠。骂曹之文被送到曹操面前,时曹操正犯头风,倚榻休息,头正悠悠地痛着呢,一看了文章,惊出一身热汗,活气活血,头竟然立马就不痛了!——这就是骂的震撼力!
郭沫若联云:“隔靴搔痒赞何益,入木三分骂亦精。”
你敢骂吗?你会骂吗?
艺术家都是任性的孩子,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看着就是狂人、怪人、神经兮兮,当然也不乏是装出来的。但艺术要大胆,要狂野,要惊世骇俗,是无疑的。
艺术家不是“谦谦君子”,拒绝“温良恭俭让”。
具有艺术性格的人,独来独往,我行我素。艺术性格不是招人爱的,更多的是招人忌的。
著名艺术家,不乏变态狂,甚至不乏自残乃至自杀者。
看古代:
屈原~大诗人,爱国狂,为国自杀,死得伟大!
徐渭~大书法家大画家,一生不得志,曾因杀妾而坐牢,曾自残,时人目为“徐疯子”!
看现代:
海子~著名诗人,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卧轨自杀,死得莫名其妙!但死时还算明白,写下遗言:“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省得警察破案、专家研究之劳!
顾城~著名诗人,活腻了就自己去死好了,他偏要先去杀妻灭子,然后才自杀,死得罪恶!
艺术家都是苦命人。看看诗人:屈原为国悲愤难抑,乃投江而死;陶渊明见不得官场的丑态,弃官不当,回老家去种田;杜甫一生颠沛流离受穷受饿,作诗八百余首;李白一生不得志;苏东坡仕途太苦,从当朝大员一贬、再贬,他的一生不是“谪居”(贬)就是在被贬的路上,一直贬到海南岛蛮荒之地……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自杀了,中国的海子、顾城自杀了……真正的诗人即便物质生活不苦,他们的心也是苦的!诗人命苦的例证太多!看看四大名著的作者,他们的现实生活,那是相当贫困的,“举家食粥酒常赊”,写小说太费精力,哪有时间去挣钱养家?看看画家,“穷画家”太多,最典型的是法国的梵高,那叫一个穷,是弟弟在养活他,梵高生前的作品不被看好,死后价值连城,那已经跟他无关了!看看音乐家,比如阿炳,他的音乐不朽,但个人生活非常贫困!
艺术品是让人心醉的,艺术家却是让人心疼的!
故而培养孩子,与其让孩子成为艺术家,不如做个普通人。
“艺术家”作为一种境界,人人都可以达到。正如一种修行境界~“人人可成佛”一样。
“艺术家”作为一种荣誉“头衔”,能拥有的人就非常少了!
作为爱好艺术的人,只能去努力达到境界,而不要去想那个名头。境界达到了,该来的自然会来,不该来的想也想不到。
同样,“批评家”作为一种程度,人人都可以达到。对某种文艺能讲出道道来,不用谁“封”,你就是个批评家。
艺术家谈不上是“好人”,但也绝非坏人,而是“真人”,是本色的人。艺术家拒绝为现实利益改变自我。
艺术家不当官。艺术家既不做社会的主人,也不做社会做仆人(奴才),艺术家只做自己。
要做艺术批评家,首先得做艺术家。只有对该艺术领域有了较深透的了解的人,才具备批评的能力。
艺术品是感性的。艺术批评只讲理性,讲艺术本身的理。
不要跟批评家称兄道弟、卿卿我我。批评家不会因为喝了你的酒或你长得好看,就把劣质作品说得好。相反,越是喝了你的酒,越是你长得好看,越是要指出你的不足,才对得起你!
“功利”与“功利心”是两个概念。
真艺术拒绝功利心,只表现性情、追求趣味。
艺术档次上去了,加上缘分,该来的自然会来。正如“革命”与“当官”,不是为了当官而革命,但革命有功了,再加上机缘,官自然也就当上了。
拿书画、歌舞、音乐等艺术换大米的比较常见。
拿诗换大米一般是不行的。
书画、歌舞、音乐等艺术,可以反复摹仿、重现,就是说可以“抄袭”。因为这种抄袭也是要有相当功力的,否则抄不来。如果抄袭达到了一定的精度,尽管不再是艺术了,却仍然具有艺术效果,足以娱悦身心,这就够了!
但诗不行,诗要抄就太容易了,所以绝对不能抄!诗必须都是自己的,必须首首新、句句新。诗的局部意象允许化用、借用、挪用、嵌用、拼用,但那不等于抄。
诗意是人格的展示。诗意美是美的极致。
爱好诗的朋友,要钻进去,得诗的真趣,就对得起诗,也对得起自己了。
【作者简介】吴树成,男,1948年生,东坡赤壁诗词学会、武汉诗词楹联学会、中华诗词学会会员,诗词作品多次获省级奖项,对联获湖北广播电台2002年“十佳春联”奖(有奖金),论文《诗品、人品与诗教、诗道》在武汉诗词论坛获三等奖(有奖金),入选全国第27届中华诗词研讨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