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贤礼
一
上坪子地名的来源
清朝年间(1851-1861年)黄、李、祝三姓苗族人民像迁徙的候鸟,最终停住在这片被苗语称为"寨凯"的地方。他们用智慧征服了这片土地。
汉人的到来,光绪末年(1908-1911年),一个改变寨子命运的汉人出现了。肖铁匠,一个来自威宁猴场的汉族汉子,带着他的铁匠工具翻越了老鹰岩,来到了寨凯,帮助苗家人民打造了锄头、薅刀、弯刀、镰刀和钉耙等农用工具。他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提高了寨凯人民种庄稼的工作效率。
民国初年(1912年后),更多汉人陆续而来,
毕节来的周商人赶着马帮驮来盐巴和布匹,在寨中开设了第一家杂货铺;通子河来的蒋郎中则用中草药治愈了困扰寨民们多年的腹胀病。
到1949年解放前夕,寨子里已形成了"苗汉和谐"的独特风格:东边上寨的大石山脚下住着的是龙姓和黄姓苗家人;东边与西边的中间寨子住着肖姓、周姓、王姓、安姓和杨姓汉家人;西边下寨住着的是肖姓和蒋姓汉家人。
地名的改变是在1958年的人民公社运动期间,当工作队的指导员在寨门口挂出"上坪子生产队"的木牌时,苗民们发现了这个取自地理方位的新称呼时,他们很惊奇地说:“寨凯”这个名字,我们祖祖辈辈喊了十多代人了,怎么说改就改啊!”工作队的领导给他们解释说:“经研究决定,寨凯是多民族居住的地方,为了促进民族团结,互帮互助,共同发展,就改地名为上坪子。”从此,上坪子,这个大山间的寨子,用它的故事告诉我们:不同的文化可以像梯田一样,层层叠叠,和谐共生。
荆棘路上的春天
上坪子组的清晨是从露水开始的。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山雾,那些蜿蜒在荆棘丛中的毛毛路上,早已布满了起早人的足迹。裤脚被露水浸透的冰凉感觉,是每个村民清晨最熟悉的记忆。在这片被大山环抱的土地上,生存本身就是一场与自然的艰苦谈判。
土地瘦薄得仿佛被岁月榨干了养分,洋芋、荞子、苞谷这些耐旱作物在贫瘠的土壤里艰难生长,却仍难以喂饱一张张饥饿的嘴。村民们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有的甚至光着脚板在雪地里跋涉,脚上的冻疮像紫色的印章,记录着生活的艰辛。那些建在悬崖边的土墙房,茅草屋顶在风雨中瑟瑟发抖。一到下雨天,房顶漏下的雨水打湿了床铺,也打湿了无数个夜晚的叹息。
煤油灯晕黄的光圈里,妇女们缝补着衣裳,孩子们借着微光写作业。男人们天不亮就扛着斧头进山,砍算条、割算草,背到小河边的煤窑换几个零钱。最艰难的日子里,酸汤包谷饭就是三餐的全部,米饭成了逢年过节才能享用的奢侈品。但即使在这样的困境中,家乡人民坚韧不拔的精神依然如同崖壁上的野草在顽强地生长。
大山的馈赠与守望
上坪子组的艰难岁月里,大山既是一位严苛的考官,也是一位慷慨的馈赠者。当贫瘠的土地无法满足生存需求时,村民们便向山林深处寻找生机。那些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寸托母,那些藏在荆棘丛中的野杨梅和野葡萄,那些铺满在草原上的野草梅……都成了维持生命的珍贵资源。
最让人难忘的是赶场的日子。天刚蒙蒙亮,村民们就背着竹篓出发,里面装着他们在地坎上和水沟边挖的折耳根、森林里摘的野蘑菇,还有从深山老林里寻来的珍贵药材。走四五个小时的山路,鞋底磨穿了,脚板起泡了,才能走到小河边赶场的街道上,但只要能换回几块钱,买点盐巴、针线,他们的日子就有了盼头。
家乡人民的智慧在山林间绽放。他们知道哪些野果可以充饥,哪些草药能治病,哪些树木适合做房梁。山坡上,一到野杨梅成熟的季节,孩子们会漫山遍野地采摘,酸酸甜甜的果实是贫瘠生活中难得的甜蜜。八月瓜挂满枝头时,村民们会小心收集,这是大自然赐予的额外馈赠。但大山也时刻向村民们提醒着它的残酷。在悬崖上耕作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坠入深渊;背煤下坡时,一个踉跄就有可能人货俱损。最令人揪心的是那些光着脚板在雪地里行走的孩子,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脚丫,像无声的控诉,又像顽强的宣言。
春风化雨村寨的蜕变
家乡的改变开始于那根根矗立在山巅的电线杆。当党的政策春风吹进上坪子组的时候,村民们扛起锄头,提起撮箕,在政府指定的区域里挖电线杆窝。男女老少齐心协力,将沉重的电线杆抬上陡峭的山岭。那场景像蚂蚁搬家,但比蚂蚁搬家多了一份庄严与希望。
最先亮起的是煤油灯被电灯取代的夜晚。当白炽灯的光芒照亮土墙房的时候,老人们摸着开关反复确认,孩子们围着灯泡又蹦又跳。没过多久,上坪子组的毛坯马路被拓宽全部硬化,车辆第一次开进了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寨。再后来,自来水管的管道沿着公路旁安装连通到了每家每户,政府还帮忙家家户户修筑了灶台,让炊烟不再熏黑墙壁。
脱贫攻坚期间的变化更是翻天覆地。土墙茅屋变成了二层楼房,水泥院坝面积宽广,让每家晒粮的村民不再看老天的脸色。最令人感动的是那些细节:政府为每个家庭都修建了卫生间,方便了老人小孩上厕所,尤其是帮忙各家各户修筑的灶台,既保留了传统的火塘文化,又增添了现代卫生设施;家家户户的硬化小路相互连通,并且每家扩宽的院坝成了邻里串寨交流的场所,也成了孩子们玩游戏的乐园。
教育的变化特别显著。孩子们不需要再碰着露水走几个小时的山路去上学,接送的车辆直接开到村口,中午还能在学校吃到香喷喷的营养午餐。这些改变像种子一样撒进了每一个孩子的心里,从而开花结果。农技培训的开展和工厂的即将引进,让年轻人看到了留在家乡发展的可能。
特别最受家乡人民欢迎的是上坪子组村民杨洪,他为了解决没有办法外出打工的许多村民的困难问题。2023年2月,他找了中坡村委有关工作人员谈了下一步的计划方案,树立了要努力为老百姓做点好事的信心。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他在自己的房子旁边含辛茹苦地修建了做蕨苔的场地。每年蕨苔生长的季节,上坪子组以及隔壁村寨的许多男女老少都爬山取蕨苔卖给他,让村民们不再为手边没有零用钱而发愁,方便了村民们既能在家照顾好老父老母,又管理好正在读书的孩子。
传统与现代的交响
如今的上坪子组,传统与现代奇妙地交融在一起。苗族居住的最上面的寨子,苗家的芦笙舞依然在山谷回荡,但音箱里的音乐让节奏更加鲜明;土墙房变成了小洋楼,但火塘边的故事仍然在继续;年轻人用手机直播卖野杨梅,但采摘的手艺仍是祖传的。
春天来临时,满山的映山红依然如火如荼,但游客的相机让这些美景走出了大山。夏天的野杨梅林里,除了采摘的村民,还有慕名而来的城里人。秋天村民们在山上卖野果,微信支付的提示音与苗家小伙吹芦笙的声音格外清脆。
最动人的是那些坚守与创新的细节。上坪子组苗族居住的寨子里,苗家的老人们依然穿着苗绣衣裳,但图案里多了高铁、大桥等现代元素;年轻人外出打工,但带回来的不仅是收入,还有新的理念;传统的酿酒工艺被注册成商标,苗家酸汤端上了都市的餐桌,苗家人的蜡染刺绣广泛流传。
一个村庄的永恒和旋
站在那高高的山峰俯瞰上坪子组,那些曾经漏雨的茅草屋已变成整齐的楼房,蜿蜒的毛毛路成了平整的水泥路。但不变的是山梁的轮廓,是四季轮回的色彩,是苗家人骨子里的坚韧与乐观。
我爱这片土地,不仅因为它的美丽蜕变,更因为它承载着美好的记忆与将来的希望。那些在煤油灯下缝补衣裳的夜晚,那些背着山货赶场的清晨,那些齐心协力抬电线杆的日子,都成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乡村振兴的春风还在继续吹拂。我相信,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在家乡人民的勤劳打造下,上坪子组未来的自然风光会更加迷人,民族特色会更加鲜明。当远方的宾朋来到此地游赏时,他们看到不只是一个脱贫的村寨,更是一个民族自强不息的史诗。
上坪子组的故事,是关于苦难与希望的故事,是关于坚守与变革的故事,更是关于一个民族如何在时代浪潮中保持本色、拥抱未来的故事。这片土地养育了我,也必将养育了上坪子组___家乡人民的更多梦想。
作者简介
杨贤礼,男,彝族,贵州水城人,出生于贵州省六盘水市水城区老鹰山街道中坡村上坪子组,1999年3月1日参加工作,六盘水市钟山区南开乡沙拉小学教师。2005年7月加入六盘水市诗词楹联学会会员,2008年7月加入六盘水市音乐协会会员,2009年2月加入贵州省诗词楹联学会会员,2019年7月加入贵州省纪实文学会员,2020年11月加入中国新时代诗人库,2024年10月加入六盘水市文学院。撰写各类论文;创作各类诗词;创编各种歌曲;领会各种乐器,在学校组建了葫芦丝和芦笙乐队,常常带领乐队参加市区级举办的音乐艺术节活动以及音乐素养比赛屡次获奖; 创编各种小品;创作各类散文。其作品就经常在国家级、省级和市区级的刊物上获奖并发表。同时,他对人体穴位领会透彻,精通各种推拿按摩手法,2023年获全国推拿按摩技师技能交流大赛“高级中医按摩师”称号,2025年8月再次获得三项国家认证的高级中医按摩师证书。在他一生中,帮助了无数腰酸背痛等患者重挺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