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云
文/李元庆
云在山间穿梭
山顶的雪,被风吹成了云
我看云,也看山间的风景
若风是我的思绪
便随它去远行
把云幻作我的世界
在宇宙的星河里
寻我的安吉拉
云推开群山的窗牖
将雪峰揉碎成流动的银河
我立在经纬交错处
拾捡风抛洒的羽毛
那些吹散又聚拢的
何尝不是时间的碎屑
若思绪真是风的信使
就让它卷走所有标点
在连绵的褶皱里
重画一张无人署名的版图
把云絮捻成线
缝制一件漫游的斗篷
每颗水珠,都是待启的星座
于是我们开始星系迁徙
用彗尾的银针缝合往事
当陨石坠入眼睑
望见安吉拉在光年之外
以雪水擦拭月亮
她裙摆飘落的碎晶
正化作新的星群
而今我坐在山脊线的弯曲处
看云海翻涌成潮
忽然懂得——所有远方,都是复调的回声
当风穿过胸膛
群山便在我骨缝间
生长出整片宇宙
而安吉拉,始终是云层里
那粒不落的雪
在每道风的褶皱中
轻轻闪烁
原来每个人的胸腔深处
都住着一场不落的雪——
我们管它叫
安吉拉
评《风中的云》:以云为舟,载一场心向星辰的追寻
这首诗最动人的特质,是将“具象的风景”与“抽象的心境”编织成了一张通透的网,既有山间云海的清透质感,又有对“安吉拉”——这一心中美好象征的绵长惦念,读来像在山巅听风,既有眼前景的真切,又有心头意的悠远。
从意象的运用来看,诗中“云”“雪”“风”“银河”“星群”等自然意象,并非孤立的景物堆砌,而是层层递进地呼应着“追寻”的内核。开篇“山顶的雪被风吹成了云”,让“雪”与“云”完成了形态的转化,暗合着“思绪”随“风”远行的轻盈;中段“把云絮捻成线,缝制一件漫游的斗篷”,将“云”从自然景物化为“漫游”的载体,让“追寻”有了可触摸的质感;结尾“每个人的胸腔深处,都住着一场不落的雪——我们管它叫安吉拉”,又让“雪”回归到“不落”的永恒,让“安吉拉”从具体的追寻对象,升华为每个人心中共有的、不灭的美好寄托。这种意象的循环与升华,让诗的情感既有落点,又有留白。
在情感的节奏上,诗从“看云”“赏风景”的从容,到“随思绪远行”“在星系里寻找”的主动,再到“忽然懂得——所有远方都是复调的回声”的顿悟,最后归于“安吉拉是云层里不落的雪”的释然,形成了一条从“观物”到“走心”,再到“悟理”的情感曲线。尤其是“当风穿过胸膛,群山便在我骨缝间生长出整片宇宙”这句,将“自我”与“天地”融为一体,让“追寻”不再是向外的求索,而是向内的丰盈——原来心中有“安吉拉”,便拥有了整片宇宙,这份顿悟让前面的所有追寻都有了温暖的答案。
整首诗的语言像被山风滤过,干净又有韧性,没有多余的辞藻,却能让意象自然流淌,让情感慢慢浸润。比如“云推开群山的窗牖”“用彗尾的银针缝合往事”,动词的选择精准又灵动,既贴合意象的特质,又暗含情感的温度,让“云”有了主动的姿态,让“往事”有了被温柔安放的质感。这种“以简驭繁”的语言功力,让诗的意境既有画面的清晰度,又有情感的厚度。
若说微小的可品之处,或许是部分诗句的节奏可再添一丝错落感(如“我立在经纬交错处,拾捡风抛洒的羽毛”,可尝试让句内停顿更贴合“拾捡”时的从容),但这并不影响整体的完整与动人。总而言之,这首诗以“云”为引,以“情”为魂,将个人的心事融入天地的辽阔,让“安吉拉”成为了每个读者都能共情的“心中雪”,既有私人化的细腻,又有共通性的温暖,是一首能让人静下心来,在文字里“看云”“听风”,并想起自己心中“安吉拉”的好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