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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浑与婉约的交响
——二论高超文朗诵诗《黄河长歌》的审美特征
作者： 马守君
抒情朗诵诗《黄河长歌》（见文后附录）的作者高超文，毕业于西北大学无机物工学专业，长期从事燃气、化工项目的技术研究、开发与企业管理，高级工程师。曾荣获“陕西省科技界十大杰出新闻人物”、“陕西省重点工程建设立功竞赛先进个人”等荣誉称号。他不仅在科技界硕果累累，而且痴迷文学，在诗歌、散文、村史等体裁的创作和诗文评论领域，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他尤其擅长抒情朗诵诗的创作，在朗诵诗《黄河长歌》（2019）创作之前，他便相继创作了《咸阳史话》《西风胡杨》《霸王之殇》《大秦之殇》《一缕梵音万世殇》《天耀中华》等多人诵、双人诵以及《祖父高培元》《老父》《一枝永远绽放的荷》《女人如诗》等单人诵作品，且都获得好评和称颂。
《黄河长歌》以其独特的艺术表现力，构建了一个多维度、多层次的审美空间。这部作品最显著的审美特征，在于其雄浑与婉约的辩证统一。诗歌通过男女声部的复调叙事，实现了史诗般的壮美与抒情诗般的柔美的完美融合。
一、震撼人心的崇高之美
崇高美是与优美相对的核心审美范畴，指对象以粗犷、博大的感情形态、劲健的物质力量与精神力量、雄伟的气势，给人带来心灵的震撼与精神升华的审美体验。《黄河长歌》呈现的便是一种震撼人心的崇高美。诗歌开篇即以"波浑经雁塞，声振自龙门"的磅礴气势，奠定了雄浑壮阔的审美基调。这种崇高之美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第一，极致描绘黄河的自然伟力。作品中"它激愤它暴怒它狂放"、"戾气冲天，桀骜不驯"等表述，将黄河塑造成一个具有原始生命力的巨人形象。特别是在描写壶口瀑布时，"水击千尺，大河上下，顿失滔滔"的壮景，唤起读者对自然伟力的敬畏之情。
第二，无限延展的时空维度。作品将黄河置于"五千年幽梦"的历史纵深和"东西贯九州，南北串百川"的空间广度中，形成时空交错的宏大叙事框架。这种时空的无限性正是崇高美的重要特征。
第三，崇高美中投射的民族精神。黄河被赋予"中华民族千年万年心头的愤"的情感载体，其奔流不息的形象成为民族生命力的象征。当作品呼喊"我要出山！我要奔海！"时，实际上是在抒发整个民族追求复兴的集体意志。
二、诗意浓浓的阴柔之美
《黄河长歌》中也处处流露出一种与崇高美学形成鲜明对比的阴柔之美。这种婉约的审美特质主要通过以下方式呈现：
其一，意象的柔化处理。作品将黄河比喻为"卧伏之巨龙"，形容其"不拒细流，包容万水"，甚至用"一行浊泪"这样极具抒情性的意象，柔化了黄河的刚猛形象。特别是在描写黄河入海时，"舒缓而平和"的笔触，展现出大河归于平静的诗意画面。
其二，情感的内敛表达。女声部在叙述黄河"润万顷沃田，不舍昼夜"时，流露出母亲般的温柔情怀。而"我要回到大海的怀抱"这样的表述，更是将黄河回归的本能升华为一种近乎乡愁的细腻情感。
其三，古典诗意的融入。作品中巧妙化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等古典诗句，为雄浑的黄河叙事注入了典雅含蓄的审美韵味。这种古今交融的表达方式，创造了独特的诗意空间。
三、更具审美力的复调叙事
复调叙事结构是《黄河长歌》最突出的艺术创新之处。男女声部的交替不仅是一种形式上的创新，更创造了丰富的审美张力：
其一，刚柔相济的节奏美。男声部的雄浑与女声部的婉约形成鲜明对比，却又相互补充，如同黄河水流的跌宕起伏，创造出独特的叙事韵律。如男声部描述"黄河震怒了"后，女声部立即以左河水的诗回应，形成情绪上的缓冲与平衡。
其二，多重视角的立体美。两个声部分别从不同角度观察黄河，男声侧重其自然伟力，女声关注其文化意蕴，共同构建了黄河的全息形象。这种多视角叙事使黄河的呈现更加丰满、立体。
其三，情感共鸣的升华美。当两个声部在结尾合诵"浩浩荡荡，奔涌向前"时，个人的抒情升华为集体的呐喊，实现了审美体验的最终升华。这种和声效果使作品具有了交响乐般的艺术感染力。
四、鲜明超前的生态审美
超前的生态意识是《黄河长歌》所具有的突出审美价值之一。诗歌突破了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审美范式，呈现出鲜明的生态审美特征：
首先，主体的去中心化。作品将黄河塑造成具有自主意识的主体，"我要出山！我要奔海！"的表述颠覆了人类作为唯一主体的传统观念，体现了生态整体主义的思想。
其次，敬畏之美的重塑。在描写黄河泛滥时，"如刀在顶，如鲠在喉"的表述，重新唤起了人们对自然的敬畏之心。这种敬畏不是恐惧，而是对自然伟力的审美观照。
再次，和谐之美的追求。作品通过大禹治水的典故，提出了"人水善处，同归大道"的生态理想。特别是结尾处"黄河也有澄清日"的展望，展现了对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审美期待。
五、创新融合的语言之美
诗的语言创新是诗歌艺术生命力的核心体现。《黄河长歌》的语言艺术呈现出独特的创新性：
其一，文白相生的语言风格。作品既有"雪原雷动下天龙"这样的典雅诗句，又有"三年两溃决"这样的口语化表达，形成了雅俗共赏的语言魅力。
其二，跨文体的艺术融合。作品将诗歌、散文、戏剧对白等多种文体形式熔于一炉，创造出全新的综合艺术形式。特别是男女对诵的设计，赋予了作品戏剧表演的观赏性。
其三，视听联觉的通感体验。作品中"风吼雷轰"的听觉描写、"蓝黄分明"的视觉呈现、"泥沙俱下"的触觉暗示，共同构建了全方位的感官审美体验。
结语
抒情朗诵诗《黄河长歌》通过复调叙事结构，成功构建了一个雄浑与婉约并存、传统与现代交融的审美世界。这部作品的价值不仅在于其艺术形式的创新，更在于其对黄河这一民族象征的深刻诠释。在生态危机日益严峻的今天，《黄河长歌》所呈现的生态审美观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它告诉我们，真正的审美应该是整体的、平等的、敬畏的，人与自然的关系应当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之上。这种审美理念，或许正是解决当代生态困境的文化密钥。
附：
黄河长歌
作者：高超文
【女】“何处发昆仑，连乾复浸（jìn）坤。波浑经雁塞（sai），声振自龙门”！
【男】黄河，它激愤它暴怒它狂放，冲荡群山峻岭，雕削黄土高原，切割平原滩地，百川汇流，东西贯通。在中华大地上，画一个天大的问，写一个豪放不羁的行书，九转百折，荡气回肠，是留恋，是不舍？中华民族千年万年心头的愤，一行浊泪携裹着不甘，滚滚东逝......
【女】作为百川之首，它不拒细流，包容万水。纳百流千溪，沃田，不舍昼夜，不问险夷。若卧伏之巨龙，犹奔腾之长城，冲出昆仑山脉，傍河西走廊，漫河套湿地，独行在寂寂荒塬，“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男】向东，向东，突然像一脚踩空沿秦晋界断崖式直直跌落、下探，终于在与渭水相遇后止跌，相拥，欢跳着，跃出龙门，携手东进！
【女】东方是海，东方有梦。水族赴海，水神聚会......
【男】远古的先民逐水而居，华夏文明应河而生，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摇篮，它滋养了这个伟大族群，哺育了千百代华夏儿女，它是一种物质给（ji）养，更是一种精神力量。黄河天险是民族心理上的城防，是当年抵御胡人金戈铁马南下侵扰的天然屏障。
【女】可是，它也是有个性的。由于人类的贪婪，对大自然不知敬畏、恣意妄为、肆意放任，侵吞河道，蚕食本该属于水的地盘，不知收敛、不去约束自己行为，突破了环境底线，引起了大自然的反弹和报复，于是——
【男】黄河震怒了，它嚎叫着着，如走兽，似虎狼，左冲右突，戾（li）气冲天，桀骜不驯，放浪形骸（hai），凌砥柱而激扬，掀起滔天浪......
【女】犹若诗人左河水吟唱的：“雪原雷动下天龙，一路狂涛几纵横。裂壁吞沙惊大地，兴云致雨啸苍穹！”
【男】黄河从中国西部巴颜喀（ka）拉山脉，一路呈“几”字形，穿行5464公里，去赶赴一个邀约；五千年幽梦，痴心不改。奔向那河海交汇处蓝黄分明的盛景奇观，冲向辽阔苍茫的渤海，以天然的大手笔打造了让人惊叹的无数天景。
【女】观壶口瀑布谷涛声；眺沟壑逶迤，望海天茫茫。泥沙俱下，水击千尺，大河上下，顿失滔滔。一泻万里，千江归海……那是生命的律动，那是青春的张扬！
【男】黄河从源头出发，面对的第一只“虎”就是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其中，海拔3000米以上山峰超过4000座！
【女】可是，它主意已定，“我要出山！我要奔海！”它在群峰里跌宕（die dang）奔突，寻找突破口！
【男】从西到东，它横跨青藏高原、内蒙古高原、黄土高原和黄原四个地貌单元。
【女】流经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陕西、山西、河南、山东9个区，最后，于山东垦利黄河口注入渤海。
【男】当它穿行到秦晋峡谷，比降高，落差大。龙门以下到潼关河段，纳汾、渭、泾、洛诸水，水量陡增，泥沙淤积，河道不稳定，经黄土高坡，冲刷、携带巨量泥沙，“东西贯九州，南北串百川”，随着众多支流的并入，黄河成为世界上含沙量最多的河流，最高含沙裕度920千克每立方！在这里形成了千沟万壑，水土流失，植被破坏！
【女】著名的开封悬河位于市区以北十公里的黄河南岸柳园口，这里河面宽米大堤高约15米。由于黄河冲出邙（mang）山后，进入平原，落差骤然缩小，泥沙大量沉积，致使该段河床以每年10厘米的速度增高，日积月累，已超越市区地平面，最高处高出10米以上！导致两岸竞相加筑大堤......
【男】黄河被日益推高的大堤夹护着从城北高处汹涌流过，形似天河，世人将这种人工奇观称为“悬河”，有“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磅礴气势。
【女】这段地貌的形成是黄河儿女与洪涝灾害的斗争史，也是中原人民的一部血泪史、辛酸史。
【男】那悬河，如刀在顶，如鲠在喉，惊心动魄，虎视眈眈威胁着民。
【女】有多少次，那黄河，如脱缰的野马，似不羁的巨龙，惊涛拍岸、风吼雷轰、撼天动地、雷霆澎湃，激流铿锵、豪迈奔放，催决五岳、凌威太行，浩啸腾天、浊浪排空，扑向中下游沿岸广大地区！
【男】三年两溃决，更道不百年......
【女】曾记否？每当黄河泛滥，人民流离失所，四处奔逃；多少良田被毁，居所冲垮......黄泛区成了那些时代逃不脱的阴影，成了民族心中的痛！
【男】于是，历史上，留下了诸多与黄河作斗争的悲壮故事：
【女】鲧（gun），企图采用堵的办法，可是，拦是拦截不住的。大禹，只好疏导之。“决江巯（qiu）河，通之四渎（du，沟渠），致之于海，大小相引，高下相授，百川顺流，各归其所。”
【男】于是，人水善处，同归大道。河清海晏，天下安澜！
【女】1938年，蒋介石花园口决堤，沃野成泽国。人，或为鱼鳖！冲毁了大堤，也冲走了民心。
【男】只有新中国，当毛泽东静静地坐在黄河岸边，他的眼前是滚滚涛他的胸中，是汹涌波澜。于是，“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于是，“高峡出平湖，天堑（qian）变通途”......
【女】一个新时代终于到来，黄河也有澄清日！
【男】“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女】你来自风，来自雨，来自瀚海茫茫，来自雷电交加。
【男】——曾经沧海难为水。幼年的记忆如歌，往昔的岁月如诗，曾忆赤道，常念大海，快乐的雾滴呀，少年的水族，逃逸翻飞，告别海的故乡，漂泊，漂泊......
【女】汇聚起来，挽起臂膀，回家吧，即便路途遥远，无论海角天涯，我要奔大海，我要向东方！
【男】那是我故乡的摇篮，那是我生命之所在，我的水族，我的兄妹我的祖宗娘亲！
【女】别拦我，我心之所向！纵然天堑横陈，天路漫漫；即便头破血流，粉骨，我也要回到大海的怀抱！我也要奔向魂牵梦萦的地方......
【男】驯服了的黄河，不但默默滋养着两岸人民，也给人们带来了广袤肥沃的良田。每年约4亿吨的泥沙，逐渐堆积在黄河口这一段坡降有限、水流平缓的河床之中，河底逐年淤垫攀升，形成了长（zhang）地的河口！
【女】冲击平原的形成、沧海桑田的变迁，那种神话般的自然奇观在此惊现！正常年份，黄河每年携沙造陆3万亩，人们称之为中国唯一能“生长土地”的地方。
【男】经过了艰难的历程，近河口了，黄河舒缓而平和，一望无际的河面，愈来愈近的渤海，那湛蓝广博的海洋，那一波接一波的海浪，向它召唤，向它欢呼。
【女】于是，我看到了“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壮阔景象......
【男】于是，我感悟到了“逝者如斯夫”的苍凉旷远......
【女】你在绘制锦绣河山，你在袖舞曼妙长（chang）天，你在肆意挥洒豪情，你在绽放青春无限。五千年来风和雨，万里江山任抒怀！
【男】在新的时代，人类正在续写大河传说，讲述黄河故事，绘制黄河宏图。
【女】我似乎听到了《黄河大合唱》激荡人心的歌唱：“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男】我好像看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豪迈脚步，
【合】——浩浩荡荡，奔涌向前！
马守君，陕西礼泉县烟霞镇人，文学教育、文学创作与文学研究者，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生导师，语文教育改革专家，教育部全国硕士论文评审专家，曾获国家级全国优秀硕士生导师。亲自指导和培养的硕士二百多名，其中绝大部分已成为骨干教师和语文名师。出版著作、发表核心论文、文学作品及文学评论若干。《世界文学》优秀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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