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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补发工资
文/陈洁
编者按：陈洁《那年我补发工资》是一篇“小日子”写成的“大文章”。作者只截取了“补发1000元工资”这样一个针尖般的切口，却缝补起整整一代人的集体记忆：数额微薄的薪水、必须上交的“家规”、一分一毛攒出来的安全感，以及“穷日子”里彼此托举的暖意。文章没有控诉贫困，也不贩卖苦难，而是把贫穷当背景，把尊严当主线，让读者在“红豆榛子稀饭”的飘香里看见中国式家庭的韧性——越是拮据，越要彼此守望；越是匮乏，越怕欠人情。那一沓10元钞票既是一家人“通宵失眠”的惊喜，也是时代齿轮里一滴油，润滑了生活的干涩，也折射出社会保障机制从“拖欠”到“补发”的细微进步。今天，当手机提示音一响、工资秒到账时，重读这段“黑色提包护送千元”的戏剧化场景，我们或许更能明白：所谓幸福，不过是“没钱时相互取暖，有钱时一起失眠”的平凡与知足。 —— 诗韵楼观（宛雪）
刚参加工作那几年，我每月55块钱工资。就这，有时还不能按时发放。而每次领到工资，我都会如数把钱交给父亲。那时的钱紧缺，也值钱。父亲便从中取去10块或者20块钱给我，让我零花。剩下的钱用于家庭开销。我结婚后也如此，每月工资交给父亲，我们若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再问家里要。这样遵守规则不知坚持了几年，父亲便不再接收我的工资了，他让我夫妻俩自由支配我的工资。
我和妻子都是啬细人，舍不得大手大脚花钱。既然家里不再接收我的工资了，我们就打算好好攒些钱，以便日后急需所用。虽如此，若家里真正需要用钱时，我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拿出自己工资来应急。其实我那点工资能攒个啥呢？我们没有大的本事赚钱，同时也没有大的花销浪费钱，只是一个目标——攒钱。攒钱盖房，攒钱供孩子上学，攒钱给儿子娶媳妇，攒钱养活安埋老人，攒钱提高生活质量。
为此，我和妻子在别人眼里落了个吝啬，细发，不大方，难打交道的印象。不管别人对我们如何说三道四评价，我们依旧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进行。若我们不勤俭持家，没有忧患意识，没有长远打算，一旦有困难时，谁又肯伸出援手给我借三万五万呢？就是有人给帮忙，我还得给人家还，还得欠人家人情。而我又是个自尊心极强，脸皮特别薄的人，我又如何拉下面子，低三下四有求于人呢。
就这样，我和妻子一点一滴的积攒。妻子跟着我没有吃过山珍海味，没有穿过绫罗绸缎，没有逛过名山大川，没有坐过飞机轮船。只是一个劲的在田地里劳作，在家里忙碌，为家庭付出，在和我过着时绿时红，磕磕碰碰，清汤寡水，却又其乐融融的生活。有时我身体不好，还要照顾我。我们吵而不散，争而不弃，充分体现着我们平凡人家的真实生活。
大概是1992年前后一年二三月，我意外的领到了1000块钱的补发工资。从来没见过一沓10元扎起的1000块钱，我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下午刚一放学，我小心翼翼的把一千块钱夹好，放进我自行车前的黑色提包里。踏着自行车飞快的给家里赶。我想把这个喜事告诉给妻子，让她也高兴一下。
回到家，妻子却没在屋里。我赶忙又骑着自行车给我家村南的果园赶。我骑车在焦油路上，远远就看到妻子在我家那一半是果园，一半是麦田的地里忙碌。我走近一腿高的麦田，见妻子在麦田里清除杂草，拔野燕麦。妻子见我来了站在地边，她在地中央拢了拢额头上散乱的秀发，抹了抹脸上的汗水，轻轻朝我笑了笑，说：“这么早就放学了？”。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忙喊她过来看个东西。
妻子抱起拔掉了一大抱野燕麦，小心地走出麦田，来到我身边。我迫不及待的掏出补发的一千块钱工资，给妻子看。妻子惊讶而担心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我激动的说：“学校补发的工资！”。妻子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说什么。我知道，她心里也是高兴的，但是却不愿表达出来。妻子比我似乎要沉稳许多。
我帮着妻子把她拔的一大捆野燕麦绑在她自行车后架上，我也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我们一同回到了家。妻子稍微洗漱了一下，便开始做晚饭，我把那一沓钱小心的放在我写字台的抽屉里。没一会，妻子便端上来她拿手的晚饭红豆榛子稀饭，浆水菜。我连吃了两碗，却还想吃。晚上，我们商量把这些钱到底存在那里比较方便又利息多。兴奋得半宿都不能入睡。唉，瞧我这没出息的样子，这点钱就如此兴奋，浮躁，沉不住气，难怪我没有大富大贵的命及运气！
作者简介：陈洁，男，陕西省周至县楼观镇人。教师世家，书画门第。简居于旅游胜地古楼观台下，作学在老子《道德经》上善若水之侧。幼受当地文化及家庭环境影响熏陶，喜书画、爱文学、善收藏。曾在《陕西教育》《当代青年》《陕西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文稿百余篇。其代表作有《爱的晶体是真诚》《她为何悄然离去》《几度风华几度情》等。现已退休。《陕西日报》《西安晚报》特约撰稿人。《诗韵墨语》签约作者。
【诗韵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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