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目送·渐行远（散文）

吴乐珍

下午的阳光很好，我坐在阳台上看完了《目送》的最后一部分。慢慢合上书，久久望着窗外出神，被一种强烈的，无可名状的情感裹挟着，一时竟无法平静。作家龙应台，在文章中以无比温柔的目光，深沉地注视着生命的本象，做透彻的思考。她说，这是“对时间的无言，对生命的目送，”“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关于亲情:父亲的世，母亲的老，儿女的离，在她的文字中，重如千钧，却没有只字片语的伤感，那一种深情的苍凉，意味深长，感人至深。想起一句流传很久的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其实，这遥远的距离，何止是在单恋者的心里，亲情有时也会给人这样的痛楚！

记得我刚学会走路时，第一次挣脱父母的手，独自蹒跚着往前走去，第一次感受到独立、自由的喜悦和随时跌倒的惶恐。父母欣喜地微笑着，目送着我娇小的背影踉跄地在前方晃动······记得刚上小学时，第一次离开父母，父母喜悦的目光中有些许的失落，父亲在窗外伸长脖子，探头张望怯怯的端坐于教室里的我。父亲期许的目光一直目送我成长：目送着我上学，目送着我走进考场，目送着我工作、成家·······每一次离家，都是父亲送我启程，仿佛都在演绎着朱自清笔下的“背影”。含蓄内敛的父亲不会说什么肉麻的话，总是把我的行李安放好，直到我找到座位后，简单叮嘱几句，才在车轮的滚动声一步一回头地黯然离去，而我只能在车窗内，在泪光朦胧中，目送着父亲已不再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慢慢消失于模糊的视线······但他那已被时光利刃刻下皱纹的额头上，总能飘着几缕被岁月霜尘染白的头发，一直在我脑海里飘动。

老宅里，正在进行一场最纷乱的祭奠。清冷的月色——如泣如诉。月色清远悠然，静静斜在墙面上，透过树枝的秃无，我在院里凝视天的深度。这一天，我的心被月光的柔美撕裂成碎片，我看到了月亮在高远的天际流着凄凉的泪，它定定地凝视我的悲哭，透过天幕幽怨的苍凉抚摸我冰雪样灰冷的心。天的深幽，黑色的慌乱，将我掩埋在尘世苦雨凄风的冷漠中，隐遁在那轮明月和几颗星星安然静谧的角落，独自深深地思念化作暗夜最为难舍的亲情离散间。人们慌慌张张地搭起了帐篷，那是为您设得灵堂。您安静地躺在灵柩中，您的子孙满堂跪拜在您的灵前。虔诚再也换不来您的笑容，长跪牵动不了您回家的脚步，哭喊叫不应您紧闭的双眼。此刻，我知道，您永远的走了，我知道了永远有多远，多漫无边际，永远将我的心扯得粉碎。父亲，这是女儿我最后对您的目送。我麻木地进行着这一切繁杂的细节，内心虔诚地祈祷，祷告您在走向天国的路上安好。明知道一切的繁杂再是真诚，再是泪洗尘缘，再是隆重，趟在灵柩中的您都已无法感知，但感念您一生的辉映，一生的辛劳，一生的温情，所有知您、爱您、念您的人都来送您最后一程。我伟大的父亲，今生与您别过，我永远的父亲，永远的亲人，永远的爱。您长眠，我常念。

父亲，女儿今生孝心未完成啊！我多想聆听您的存在，却再也无法触及。怀念在您腿上长大的我，感受您目光的慈爱，感受粘在您背上的幸福时光！我总以为来日方长，直到有一天，直到门前的凳子上再也没有了等待；直到熟悉的老屋变得空落，直到整洁的庭院再也无人驻足；直到再也没有了热了又热的饭菜等我回家，我才省悟，我永远失去了最爱我和我最爱的人，父亲。我时常望着酷似您背影的老人，怔怔地看了又看，不由得潸然泪下。身体的病痛有可能恢复，但是至亲的离世，却是一种遗憾！这种生与死的距离太遥远。

父亲，您离开我们快三月了。推开老宅的大门，整个童年的回忆扑面而来，单一的色调有了层次，我的内心也因此而钻心的痛。其实，真正让人难以释怀的，从来都不是得知亲人离开那一瞬的消息，而是平静下来的某一刻，突然想到与他们有关的零碎记忆！都说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风雨，而是一生的潮湿。有一种思念，痛到不敢触碰，有一种诀别，转身即是永远。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景渐行渐远！温暖的相伴，远胜万语千言。目送你远去，且将背影深藏。

作者简介：吴乐珍，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长江文学》签约作家。2024年度《竹庐文艺奖》评奖活动中荣获“优秀作家”奖荣誉称号，荣获2024年度济阳区作家协会“优秀会员”荣誉称号，《2025第八届山东散文创作大会》研修班学员。多篇文章散见于《中国作家网》《中国乡村》《长江文学》第七届《中国当代散文精选300篇》《今日头条》《都市头条 · 济南头条》《济南日报 · 新商河》《济南日报 · 新济阳》《济阳宣传》《济南市社科联》《齐鲁壹点·青未了》等，并多次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