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笔中情
朱良国(江苏)
我,是“三年困难时期”父母“生产”出的“次品”。自幼身形消瘦,弱不禁风,村里人笑称我“葵花杆”“风吹倒”,直到十岁,才踏入学堂。
五年级时,班主任陈老师那工整漂亮的字迹,一下就攫住了我的目光。自那以后,无论在校内,还是放学后,我都痴迷地模仿练习。很快,我的字便有了几分模样,陈老师见状,推荐我为学校出黑板报。我们学校是小学与初中联办的七年制学校,校长看过我的字后,不禁赞叹:“初中生里也找不出这般好字。”从此,出黑板报的重任便落在我肩头。
一次,上级检查组路过校门口的黑板报,看到正在出板报的我——年仅十五岁,不禁指着我问校长:“这学生在哪个班?字写得竟如此老练,像大人写的。”校长笑着回答:“这是五年级的班干部,学的是班主任的字。”
陈老师听闻此事,满心欢喜。此后上课,他常常当众指着黑板上的字,悉心教导我:“良国,这一笔该这样写,那一笔要那样写……”课间休息,他还会让我翻阅他的备课笔记,甚至帮我预订学生们很难订到的中午菜,待我如亲生父亲般。这份关怀与鼓励,让我对练字愈发如痴如醉。无论在校,还是后来步入社会,只要看到好看的字,我就像发现宝藏一般,立刻学习,尤其是那些造型独特漂亮的字,更是被我吸收借鉴。
春节来临,父亲让我写春联。虽说我的毛笔字基本功欠佳,但凭借钢笔和粉笔字的基础,写出来的春联,村人看了也觉得不错,不少人还找上门来,请我帮忙书写。
我虽身形瘦小,却无疾病。19岁那年,我应征入伍,可体重仅有98市斤。在部队的体力训练和执行体力任务时,我明显跟不上战友们的节奏。那时,部队流行学农,每个中队都有小农场,领导无奈,只好暂时安排我在农场种菜、养猪。我暗自思忖,照这样下去,恐怕不久就得退伍返乡。
父母得知后,懊悔不已,觉得不该送我来这以体力为主的部队服役。我自己也心急如焚,我本就是农村孩子,参军是为了保家卫国,怎料如今还是老样子。
百无聊赖的休息时光,我在农场的墙上办了个小墙报。一日,支队领导在中队领导陪同下前来农场检查工作,走到墙报前,便驻足不前,反复观看。
没过几天,中队竟通知我归队。领导告知我:“支队调你到支队机关防火二科工作。”
防火工作究竟是什么呢?其实就是消防部门对机关、企事业单位预防火灾进行监督管理的工作,这不仅需要具备一定的文字和口头表达能力,由于经常要书写法律文书和宣传材料,对字体美观度也有要求。起初,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心里想着能调回中队写写画画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竟一步“登天”。父亲听闻后感慨:“到底是部队,能做到人尽其才。”
从此,我在防火工作岗位上如鱼得水,一干就是二十三年。这二十三年,是我踏入社会后最新奇、最风光、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字写得漂亮,支队秘书科常抽调我去抄写材料,我发现支队领导十分重视秘书工作,这也引发了我对秘书工作的浓厚兴趣。于是,我参加了秘书工作大学函授学习,并在工作中不断结合实际自学。后来,我先后在部队和公安机关,从事更需书法水平的秘书工作十四年,以及法规调研和宣传指导工作三年。工作中,我全力以赴,常常废寝忘食。同时,在部队我也顺利提干,官至中校副团职,回到地方后担任科职领导干部。
如今,我已退休,闲暇时光便去老年大学书法班学习,还不时写些短文、作几首诗歌,为自己的老年生活增添乐趣,让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
笔,它是我的初恋情人,在懵懂时给我带来热爱;笔,它是我的救命恩人,在困境中为我指明方向;笔,它更是我的终身伴侣,陪伴我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