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逢
——2025年第41个教师节来临之际,谨以此文献给我敬爱的齐金安、雷万明老师
文/洪炳君
2025年清明才到,春风就一场暖似一场,如雪的梨花纷纷扬扬,尽情绽放了。那天,齐金安校长带着我去采访他的老同事、老战友,家在城东后西湖村的雷万明老师。说来也巧,我和雷万明早在四十年前就熟悉了。1979年,我在固安中学工作时,去城内学生开会就认识了在城小教语文的雷万明老师。雷老师语文教的好,而且和我一样爱好文学和写作,以后就相互来往了,久而久之成为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后来雷老师从城小调到了县司法局,我从固安中学调到了县委党史研究室。我经常下乡,与雷老师联系的更密切了,常把我和党史研究室出版的书籍送与雷老师。雷老师比我年长十岁,算来已经78岁了。等到彼此年岁都大了,都退休了,都居无定所了,也就慢慢断了联系,可心里还是相互思念着。
齐老师和雷老师1981年开始,共同在百年名校——城内小学任教,他俩虽然在一起工作了短短一年零三个月,却建立起了情同兄弟般的深情厚谊,今天他们再次重逢已经相隔了25年。齐老师提前给雷老师打了电话,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齐老师开着车子到了前西湖村的牌楼前,雷老师早已等候呢,他戴着鸭舌帽,透出的头发早已花白,穿着藏青色衣服,上衣左边带着党员徽章,看身板腰不弯,背不驼,精气神哪像个将近八十岁的老人。雷老师看到我们,微笑着上前紧紧拥抱着我们。雷老师激动地说:“我最亲密的战友齐老师,作家炳君老弟,我想你们呢!”
雷老师把我们带到他的家,穿过前面三层高的楼房,走进坐北朝南的里院,一排七间的红砖红瓦的平房,墙根下摆着一溜花盆:月季、君子兰、文竹、绿萝,盆盆花儿郁郁葱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院子东面那棵茂盛的梨树,满树香雪,招引得蝶儿起舞,蜂儿歌唱。
来到他的堂屋,迎面一幅中堂,提款“猛虎下山”的国画两边配有说明画儿的篆体楹联。里屋的墙上挂有横幅的篆书“大悲咒”。齐老师问雷老师:“这篆书写的真好,出自哪位方家?”雷老师谦逊地说:“谈不上方家,是我随便涂鸦。”我说,雷老师你的字比书法家写的一点也不逊色。”雷老师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他扭过头指着屋子角落里轮椅上的瘦骨嶙峋的女人说,“家属得了半身不遂,为了照顾她,也是消磨时间就开始练起毛笔字。她得了十多年病,我练了十多年书法。”雷老师向他爱人介绍齐老师和我。老人和蔼可亲地说“我也走不了路了,让老雷给你们倒茶喝吧。”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对雷老师说,“爸爸,饭店我给你们安排好了,一会去就行了。”雷老师对齐老师和我说,这是我儿子雷健康,然后给儿子一一介绍齐老师和我。齐老师看着雷健康对雷老师说:“这不是和你上学的雷强吗?”“是啊,改名字了。”然后对儿子说,“还认识你齐叔叔吗?”“认识,认识,齐叔叔还给我买过衣服呢,怎能忘得了啊。几十年不见,齐叔叔也老了。”说着给我们递烟倒茶。雷老师又说“雷强这孩子上学贪玩,以后也没有什么大出息。”齐老师又问雷强:“现在做什么工作呢?”雷强说:“我管着村里那点事儿呢”“村里党支部书记?”齐老师问。雷强点点头。我们异口同声地说;了不起啊,当这么大村的家,不容易啊。”
雷老师说:“我送你们俩一点纪念品,就去饭店说咱们的事。”他从塑料袋中掏出两枚崭新的圆形金红色的毛主席纪念章,说:“这是我在1966年去北京大串联,接受毛主席检阅时买的。”说着分别给我们别在了左边衣服上。然后又送给我们每人一幅装裱好的写有:“品若梅花香在骨,人如秋水玉为神”“以世无争矜鹤步,开怀有道对松吟”的立轴篆书作品:“这是我写的,听说你们来,就给你们早早准备好了,请笑纳。”雷老师幽默地说着,还给齐老师和我深深鞠了一躬。我们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让雷强给我们三人合影拍照,把这难忘的画面嵌入了手机的镜头。
坐在优雅宁静的饭店,品着香茗,雷老师给我讲起了和齐老师一起同吃、同住、同教学的峥嵘岁月。
“那是1981年,为了在全县树立城内小学教育教学标杆学校,作为全县教育战线的先进典型,首先要加强师资队伍建设,齐老师被‘选秀’来到了城内小学。他中等个子,上着白衬衣,下穿藏蓝裤。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口洁白的牙齿,笑起来给人柔和的印象。开始他担任音乐课,每天看他挎着崭新的紫红色手风琴,很神奇地出入各个教室。他教孩子们音乐,不是那么死板老套,而是采取快乐式教学,让学生们在音乐课中快乐的唱歌,高兴中学到音乐知识。齐老师还积极自觉地参与学校“文宣队”,在他的带动下,学校文艺活动有了新的活力。在一次学校组织的师生文艺联欢演出中,我唱《送战友》,齐老师为我伴奏,我唱的不咋地,可他的伴奏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马上齐老师的音乐就在城小一炮打红。
城小的课外活动开展的轰轰烈烈,各个年级纷纷建立课外学习小组,有‘读写活动小组’‘音乐活动小组’‘书画活动小组,齐老师为了增加学生的知识面,开阔学生眼界,带领‘音乐活动小组’的学生去北京少儿活动中心参观学习。
1982年下学期刚开始,四年级(2)班班主任陈淑兰老师因患眼疾需要治疗休息。陈老师是河北省优秀教师,她教的班在城小很有名气,接替陈老师任班主任,没有两下子真不行。齐老师被领导选中担任了四(2)班班主任,也由音乐课改教语文课。说来也巧我俩被安排在了同一宿舍。
在教学上我们一起备课写教案,相互帮助判作业,每天都要忙到夜里十一二点。那时学校明文规定:每学期班主任老师家访必须超过所在班总人数的一半,而且要有家访详细记录。对每个班级的卫生以及划定的卫生区要经常保持干净整洁,无纸屑,无杂草,无杂物。学校还在少先大队建立了‘督查小分队’每天检查学生们的校内行为规范。每次学校检查,齐老师所在的班各个项目都是优秀。
说到我和齐老师的生活方面,天气冷了,教室和宿舍都配备了带烟囱的铸铁煤炉。儿子雷强与我同住一个床铺,我们的屋子既是宿舍也是办公室。那时学校虽有伙房,老师们也是自己吃自己。学校伙房的厨师每天负责给住校的老师加工一下从家里自带的馍馍罢了。1981年,刚刚改革开放,家里都是极度困难,我和齐老师又是一头沉,都分了地。我一个孩子,齐老师比我还多一个孩子,大的七八岁,小的一两岁,不仅困难,还家务繁重。假如能够吃上一顿饺子,就像过年了。我们住校老师自己都利用取暖有炉火之际,买个小铁锅,时不时做些简单的饭菜。有时用粮票去街上买点大饼,回来切一切,烩一烩。每到中午齐老师总要我先做饭,然后他再做。齐老师的家距离县城50多里,每到周六下午就回家一趟,一是帮助家里做些农活,二是从家里带些干粮和大白菜,用以补充自己的口粮,节省一点钱贴补家用。每次齐老师从家里带来些差样的就给我和雷强吃。
紧张繁重的教学工作和齐老师在一起的朝夕相处,我们建立了亲兄弟般的情谊,用一句政治词说:‘齐老师是我最亲密的战友’。
实在因为齐老师家庭困难,他不得不向领导提出申请,要求调回村里小学。齐老师为了使领导同意调离,写了一封号称‘万言书’的长信,终于感动了上级领导调回了村里。
齐老师离开城小之际,在每月工资不足四十元的情况下,还拿出20元钱给我儿子雷强买了一件蓝白格的海魂衫,叮嘱雷强要努力学习,取得好成绩。齐老师走的时候我没敢送他,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伤心流泪。在齐老师走后一周里,我常常望着他的空床发呆,鼻子发酸,神不守舍。
我们在一起相处的短暂日子,从来没有什么花言巧语,相同的家庭条件,使我们同病相怜,为了生活,最后使我们各奔东西。想来我们二十五年未曾谋面了,我也常常打听齐老师的情况,知道他还在教育一线战斗着,可我不忘初心,也在默默祝福着他健康长寿。
听齐老师说你正在给他写一本传记,要采访我,那可是太好了,齐老师是固安县教育战线上的突出代表,实在应该给他写啊”。
雷老师说到这里,低着头,眼圈红红的,有些哽咽。
齐金安老师接过话茬说道:“诚恳地说,我也没有什么突出事迹,不能称其为一本书,听洪老师说你们俩也很要好,也是多少年未曾见面了,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咱们三人聚聚”。
一周后,雷老师打电话告诉我,他给齐老师写了一篇回忆录,让我去取。雷老师的回忆录写了整整八页,三千多字,一笔一划,工工整整。读着雷老师的回忆录,我读出了那个时代老师对工作的严谨认真,读出了雷老师和齐老师的正直和善良,读出了雷老师和齐老师在风雨建立起来的战友情谊,读出了雷老师对齐老师的深深思念和无限敬意!
( 节选长篇文学传记《哦,那棵常青树——齐金安的教育人生》片段)
作者简介:洪炳君,男,河北固安人,中共党员,河北师范学院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毕业。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固安县志》《固安人物志》《固安年鉴》《固安抗击新冠疫情志》主编,主编报告文学集《大地飞歌》《沃野群芳》《方城儿女》,“固安群英谱”丛书之《峥嵘岁月》《铁血春秋》《回望征程》《岁月如歌》《平凡人生》等8部,专辑《固安名村》《于成龙》《固安武林史话》《食在固安》《永定河文化研究》系列丛书等十几部,计400余万字。著有文学作品集《多彩人生》《心语》《固安儿女风采录》《岁月剪影》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