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互相监督
庄木
娄大强当过科长，虽然退休在家，仍喜欢人们称他为“科长”。娄科长闲得无聊，就想跟中学同学老林学学唱歌。
老林听娄科长想跟着学唱歌，倒也不推辞，把他请到家中讲起了音乐基础知识。娄科长跟听天书一样，又不敢打断，只好耐着性子听，还做着笔记，就跟上班时听领导讲话一样。
老林也不嫌累，翻来覆去讲着。眼看到了吃饭时间，老林还没停的意思，急得娄科长直搓手。娄科长之所以着急，倒不是嫌老林讲得太多，而是担心中午饭让他请。
老林看出娄科长有些不安，站起来说：“不急，再复习一下今天上午讲的内容。今天在家里吃，一会儿你嫂子跳舞回来给咱们做。”
“你给我上课，中午我请客！”娄科长想客气一下，眼神里却有些迷茫。
老林知道娄科长是个抠门儿，以往从未吃过他的饭，今天也没指望他请，只是相看看他能抠成啥样，于是顺着他的话说：“要不咱们破回例，就去下回馆子！”
娄科长这才有些后悔，后悔说话没走脑子，可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往餐馆走了。他一边往前走，一边琢磨今天这顿饭能花多少钱，回家怎么向老婆交代，同时琢磨着省钱的办法。老林则讲着唱歌对身体、心理的益处，显得意犹未尽。
这时，老林的爱人老陆迎面走来，听说娄科长要请客，非拉他回家吃不可。老林冲她挤挤眼，示意她跟着往前走。
娄科长说：“都走到这儿了，干脆下饭店去。”
老陆仍有些迟疑，被老林拉着往前走。
说实话，娄科长管了十几年后勤工作，参加的饭局无数，虽没吃过山珍海味，却也尝遍周边餐馆的味道，如今轮到他请客，竟有些不知吃什么才好，以往是人家点什么他吃什么，既不看菜谱也不问菜价，现在他自己要做决定了，真有点儿为难。
老林见娄科长一个劲儿往前走，就指着路边一家餐馆说：“就这家吧，大众口味儿。”
娄科长被他的话吓得一激灵，扭头看向这家餐馆，犹豫一下说：“好吃不好吃呢？”
“现在谁还敢吃大餐，填饱肚子就得。”老陆插言。
“好，那就这家。”娄科长说着，迈步进了餐馆。坐定，他看着老陆说：“嫂子保持得这么好，一定是美食家，你点菜。”
老陆竟把手一摊说，“你请什么我吃什么，胃口好，吃嘛嘛香。”
老林也在一旁帮腔：“你点菜，我请客，到我这边了，我来安排。”
“你是老师，自然由我请。”娄科长边说边翻菜谱，嘴里嘟囔着，“怎么这么贵呢？什么时候涨价的？”
老林赶紧说：“现在饭菜都贵，你随便点，我埋单。”
“今天我是请定了，以后还要向你请教，非把歌唱好不可！”娄科长说话语气坚定，并敲着菜谱问老板，“这些菜都有吗？”
“有！”老板跑过来站在他身边。
娄科长眼皮都没抬，指着菜谱说：“我们平常总吃大餐了，今天来几个小菜，京酱肉丝、醋熘土豆丝、花生米、鸡蛋汤，三碗米饭。”然后转向老林问，“三菜一汤，如何？”
“符合标准，勤俭持家嘛！”老林虽然心里不悦，却顺着他的话说。
老陆看向窗外，心说：“跟你下趟馆子，就让吃这些，还不如不来呢！”然后看向娄科长，面无表情地说，“现在是有钱的吃素，没钱的吃肉，对吧？”
娄科长正低头想今天能花多少钱，忽听老陆说话，赶紧抬起头说：“可不呗！像咱们这些不缺钱的，虽不是大富大贵，可也是吃喝不愁，健康为上，少吃大鱼大肉，‘三高’可危险呀！”
“对！我准备教你半年音乐，力争再减二十斤。”老林显然话里有话。
娄科长并不把话戳破，眼眉一挑说：“好，咱们要互相监督，少吃大鱼大肉，半年后你一定更健康！”
“为健康咱们是不是还得干几杯？”老林仍不甘心。
娄科长赶紧说：“喝酒更不好，据说容易致癌，退休后我就戒了。”
老陆见娄科长如此抠门儿，抬脚踹了老林一下，老林这才不再张罗喝酒，嘴里却嘟囔着：“互相监督，共同提高！”
